他分析了很久,整件事情的癥結(jié)不在皇帝能不能鏟除關(guān)中貴族,而在皇帝對長孫晟的忠心與能力。
忠心是指長孫晟是否完全忠于皇帝,能力是指現(xiàn)在能處理突厥的人只有長孫晟。
如果長孫晟剪除了突厥之患,那么皇帝還會繼續(xù)讓他領(lǐng)兵駐守邊疆嗎?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接受,可是我還是希望你等我。最多三年,三年她犯七出之罪其中一條,我都有借口與她和離。”姜承梟目光灼灼的盯著尉遲熾繁。
“可……可若是她沒有呢?”尉遲熾繁問。
“不?!?p> 姜承梟首先堅定的否決,隨后在尉遲熾繁耳邊輕聲耳語,她臉頰驀的一紅,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能這么做?!?p> “為何不能,我心中的妻子只能是你!”姜承梟堅定道:“熾繁,為你自己想想,也為了我們將來想想,好不好?!?p> 尉遲熾繁輕咬嘴唇,為難道:“這么做,是否傷害了長孫家的娘子。”
姜承梟道:“何來傷害一說,這本就是一場鬧?。 ?p> “熾繁!”見她遲疑,他微微催促。
尉遲熾繁俏臉閃過一絲糾結(jié),而后變得堅定,“好,妾必與君同念?!?p> 姜承梟點點頭,說道:“只是這么做,要委屈你了?!?p> 尉遲熾繁鼓起勇氣,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心中感動他為自己的思慮,柔聲道:“不委屈,這是妾自愿的?!?p> “可是,你該以何借口推辭呢?”姜承梟問。
尉遲熾繁想了想,說道:“無妨,我可以陪著二姐姐在府中帶發(fā)修行三年,以此為借口,父親必不會逼我?!?p> “好,我必不辜負你!”
看著她微紅的美眸,他一把將其攬入懷中,緊緊抱著她。尉遲熾繁羞的滿面通紅,卻又心中暢通,這些日子的糾結(jié),痛苦,一掃而空,希望又重新回到了身邊。
“請君能否暫時閉眼?”懷中的尉遲熾繁忽然問。
“做甚?”
“請君莫問,就一會兒好不好。”她語氣帶著撒嬌的意味。
姜承梟失笑,雖然不太明白,但還是閉上了眼睛。
陽光穿過菩提樹,落在二人身上,拉長的影子落在樹影之間。一道玲瓏的影子踮起腳,緩緩與另一道影子嘴唇合在一起。
風(fēng)驟起,菩提樹發(fā)出“淅淅索索”的響聲。
……
一轉(zhuǎn)眼來到十月中旬,皇帝下令,百官隨駕,秋獵于苑林。
皇帝出行,官吏將士五千四百八十一人,輅、輦、輿、車三十五種五十八乘,馬二千八百七十三匹,果下馬二匹,牛三十六頭,旗、旃、纛九十桿,樂器一千七百零一件,兵杖一千五百四十八,甲裝四百九十四,儀仗四百九十七,奴仆內(nèi)侍另有章程。
浩浩湯湯的隊伍,行出灞橋,連綿不絕。
姜承梟與趙王府的隊伍走在一起,家奴們眾星拱月般的將之圍在中心。
他拉了拉韁繩,放慢速度,直到與身后的馬車同步而行。
馬車簾子拉開,露出樂平的俏臉,“阿兄,還有多遠?”
秋獵之所以規(guī)模盛大,那是因為不同于春獵儀式為主,這場盛典,凡官宦貴族,不論男女,都可參與。
不過一般來說,女子很少拋頭露面,大多不是出來打獵,而是當(dāng)做“秋游”。
“還有半日路程,這次我們要去的是位于八平山的苑林,遠著呢?!苯袟n回應(yīng)。
樂平在家里面閑不住,苦苦哀求鄭氏,加上趙王與姜承梟二人說項,鄭氏才讓其參與這次秋獵。
“哼?!彼∽炀镏斑€有這么長的時間啊,坐馬車好累?!?p> “那你會騎馬嗎?”
樂平一頓,隨后搖搖頭。見此,姜承梟微微一笑,“進去吧,既然不會騎馬,那就無需多言。”
“哼,阿兄慣不會安慰人。”樂平啐了一口,小腦袋又縮了進去。
這丫頭,現(xiàn)在越來越?jīng)]大沒小了。
姜承梟也沒在意,轉(zhuǎn)首看著前面望不到邊際的隊伍,有些興致缺缺。
“主人,尉遲大人來了。”南霽云躍馬上前,在他耳邊說道,
姜承梟轉(zhuǎn)頭,看見駕馬而來的尉遲敬。家奴自動讓開,尉遲敬來到他身邊。
“恭德兄?!苯袟n拱手一禮。
尉遲敬哼了一聲,道:“怎么,與我生分了?”
聞言,姜承梟略微尷尬,他知道尉遲敬是什么意思,遂道:“恭德兄何必說這些,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也應(yīng)該知道我也沒有因為那件事與你生分?!蔽具t敬從他父親哪兒明白事情經(jīng)過,悔婚一事賴不到趙王府身上。
姜承梟搖搖頭,緩緩道:“我對三娘子的情意,恭德兄比誰都清楚?!?p> “我知道。”尉遲敬嘆息一聲,“三娘知道事情之后日夜憔悴,我看著心里面難受。”
姜承梟默然,神情憂傷,“恭德兄還請寬心,不論我娶誰,三娘于我心中都有著特殊地位?!?p> “唉,此番三娘經(jīng)此一事,非要帶發(fā)在府中修行,我卻不知道該將怨氣撒在什么地方。”尉遲敬渾身不得勁,明知道這件事是皇帝的錯,可是他只能默認皇帝沒錯,還要憋在心里面不能說出來,郁悶不已。
“我辜負了她一番情意。”姜承梟沒有將自己與尉遲三娘之間的約定說出來,只能自己背了黑鍋。
“誰又辜負誰呢?將此事全然怪罪你,顯然是錯的,只希望三娘能早日走出陰霾?!?p> 尉遲敬又想起苑娘,趙仁成的案子,皇帝最終饒了他一命,但是不久以后將會發(fā)配西域,修建烽堡。這一去,還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
回想之前,他們二人還在把酒言歡,不想此刻會發(fā)生這種事情,當(dāng)真是世事無常。
“恭德兄理解,我心稍安。”姜承梟道,此前他還在想尉遲敬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與他老死不相往來,不想他竟能如此理智。
尉遲敬擺手,坦然道:“此事又不是你提出的悔婚,與你何干,我只是心里面氣不過,剛剛言語沖突,還希望青雀莫要放在心上。”
“真拿我當(dāng)好友,你就不該說這些。”姜承梟笑著調(diào)侃。
聞言,尉遲敬豪爽一笑,“青雀放心,你我情誼絕不會因此事而變?!?p> 二人解開心結(jié),說說笑笑,一路上倒也不悶。
半日后,一行人抵達八平山,皇帝下令,原地扎營,午時將會舉行秋獵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