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蕊,跟媽媽一起死吧?!蓖跛嚤е鴥H僅6歲的白含蕊站在浦林江的大橋上,黑夜席卷了整個城市,萬家燈火都已熄滅,唯有這零散的星光還在閃爍,就像王藝此刻的心一樣微弱。廣闊的江面泛著微微的黑藍色光線僅有那幾艘游輪在江面上搖蕩搖蕩。6歲的白含蕊不懂死的意義,但她心里想著能跟媽媽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她緊緊的回抱著王藝,仿佛母親的悲傷與無奈她都懂得,她輕撫著王藝的后頸。輕輕地叫著:“媽媽?!?p> 腳向前進了一步,現(xiàn)在她們只要輕輕往下一墜就能跌入江里。王藝再次看向自己的女兒,女兒純真稚嫩的臉蛋,眼里凈是純粹。想起衣柜里掛著的那一件新買的裙子都還來不及讓她試試。心中的悲戚之情更加濃烈,她痛苦的閉上眼睛。腦海里有個聲音一直說著。
跳下去吧,跳下去吧!只要跳下去什么都好了~~
她睜開眼仔細打量著這橫跨兩岸的江面,是如此壯闊,她似乎都看見自己跳入之后立馬被吞噬的樣子。在這夜深人靜的浦林江里翻不起一片波瀾。茫茫的江面看著她們,猶如一只睡眼朦膿的野獸張著不帶血腥的大口,滿懷欲望的等待著。突然一陣狂風吹來,整個江面忽然翻滾起來,這條兇狠的野獸迫不及待要跳上來撕咬她吞噬她,她嚇的雙腿一軟,抱緊了懷里的孩子癱坐在地,全身瑟瑟發(fā)抖。
“媽媽~?”
聽著女兒稚嫩擔憂的聲音,王藝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情緒大哭了起來,那悲痛欲絕的聲音響徹云霄,是那樣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她有著說不出的苦楚道不盡的憂傷??墒窃谶@個深夜里誰也不會注意,在蒲林江的大橋上有一對可憐的母女。
白含蕊從夢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住進了醫(yī)院。醫(yī)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讓她有些反胃。習慣性的環(huán)顧了一眼四周。她發(fā)現(xiàn)隔壁病床上躺坐著一位先生,右腳上打著石膏,雙手還不斷在筆記本電腦上打字。白含蕊仔細瞧了瞧,原來是大哥口中的昌勛。她看著他腳上厚厚的石膏疑惑:追悼會上還英姿颯爽的模樣,怎么一轉眼就這樣了?
“別瞧了!你昌勛哥還不是為了拉住你,你倒好轉眼就給忘記了?!?p> 進門的大哥提著一大袋超市里購買的東西。
白含蕊不由的回想,可始終記不起來自己摔下去的后文。罷了罷了,就當他救的吧。
“那謝謝,昌……昌勛哥?!?p> 白青名漏出欣慰之意,零食水果礦泉水,依次在桌子上放好。白含蕊拿了一瓶酸奶放在嘴里,一面瞄向昌勛:這人還真是沒有禮貌,一點回應都沒有。一面又看向白青名:不愧是從軍的,連放個東西都如此講究排放比例。此時一陣微信電話響起。所有人注意力不由的都被集中到昌勛那里。
昌勛接起視頻電話,電話那頭立馬就出現(xiàn)了一陣輕柔又滿是擔憂的聲音:“老公,傷的嚴重嗎~”
“沒有?!?p>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回應的聲線聽起來那般柔情似水。
“你不要騙我了,我聽青名說了,差不多要打2個月石膏。這么嚴重,怎么辦?我都不能回去照顧你,你這么能不愛惜自己?!?p> 昌勛盯著視頻了的女子,長長的微卷發(fā),描著柳葉眉,一雙水靈靈的眼睛里裝滿著擔憂,雖然只有半身,他也能想的到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淡綠色的田園風長裙。半響他才說:“沒事,好好演出,回來記得給我信息。”
白含蕊看著兩句話要說幾分鐘的情景,她聽著都著急心中。她抽回思緒不再注意他,轉頭問道。
“這個昌勛哥?我怎么都沒見過呀?”
白青名把手中的橘子剝開一半遞給她,一半遞給昌勛,昌勛搖搖頭表示不用。白青名就一口將橘子吃到嘴里,白含蕊覺得他們倆更像一對。
“你當然沒見過。說起來算你表哥,他是我媽表姐的兒子。比我還大一歲呢?!?p> “大哥,我腳上這石膏也要2個月嗎?”
“醫(yī)生說了,快就1月,慢的話2月,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就給我好好躺著吧?!?p> “……”
“學校那邊我都打好招呼了?!?p> 她還想問問白秦怎么樣了,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多余。白青名在這里陪了一會又出去了,不一會就有一名護工進來,看起來年紀也不大但是溫溫柔柔的樣子。白含蕊這才懷疑:為什么病房是一個,護工也是一個?這個護工解釋說:醫(yī)院最近資源匱乏,他們倆問題又不大,資源更加要合理運用了。
醫(yī)院里的日子也是無聊,除了前面白青名來看他們以外,后面的時間里陸陸續(xù)續(xù)的白夏南,白秦也來過幾回,雖然不是想著白秦能記住這份情,以后能和睦相處,但也不至于繼續(xù)冷眼相待吧。不過這次她確實是想差了,白秦非但沒領情還怪她多管閑事,依舊話中帶刺。白含蕊后面想想確實這從頭到尾,只有她一個人在暗自感動罷了。只是在這樣病房氣氛里,平常少言寡語的昌勛居然開口說了話。
也自從那一次開口說了話,病房里的氣氛就開始變得有點微妙或許是因為無聊也或許這個空間里除了他們兩個人再無其他人,所以白含蕊總是時不時的找他搭訕說話。但也基本上是她說的多昌勛回的少。不過讓白含蕊驚訝的是,昌勛在病床上躺著還每天如舊的遠程辦公,電話訓人。有時還有他們公司里的人帶著大疊大疊的文件過來。這是她無法理解的專注與認真。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今天來訪的人不一樣,是一個從來沒有在病房出現(xiàn)過的一個男孩。男孩推門而入看見病床上的躺著的白含蕊立馬就擔憂了起來。
“小寶貝,你怎么這么嚴重?”
“二樓摔下來的,能不這樣嗎,我都躺了半個月了,你怎么才來?”
白含蕊的語氣不佳,連字句里都有夾槍帶棍的火藥味。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別生氣嘛,學校里的社會實踐,班上都去了,你出事時我們還在山上呢?!?p> 看見男孩認真解釋的笨拙樣,白含蕊佯裝生氣。
“實踐這么久?也是我現(xiàn)在不能動,不然我就拿那花兒打死你。”
男孩湊近她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白含蕊一下子就嬉笑顏開。男孩在病房里待了一段時間,臨走時把玫瑰花和一個蒂芙尼的禮物放在了她的床頭,白含蕊笑著跟他說謝謝,又跟他戀戀不舍的分離。
等到男孩一走,白含蕊就用立馬收回了剛剛甜蜜歡笑的模樣,百無聊奈的把玩著旁邊的花。讓昌勛注意的是她其中喃喃自語的聲音。
“真是無趣,無趣極了~男生只會送這些東西嗎?”
她的聲音聽起來即空洞又帶著諷刺的意味,全然沒有剛剛那副沉溺在戀愛中的幸福模樣。
也許是感受到昌勛的目光,白含蕊抬頭回應上他的目光,她瞳孔微微向上,一雙狐貍眼向左右稍稍擴展,臉上露出純真的笑容。四目相對時她對他說。
“是不是,男人送的就不一樣~”
昌勛先是一愣,顯然是不相信這樣天真純潔的臉蛋上會說出這樣的話,但又想起那棵榕樹下她拋媚眼的模樣,你很難想象一名少女正學著成年人的模樣在你面前賣弄風情是一種怎樣的媚態(tài),那種純情與風情的結合是如此自然又淳樸,不得不說在某些特定情況下只有少女具有獨一無二的魅力。此時她的瞳孔黑的發(fā)亮極具吸引力,昌勛覺得自己快要被拉進沉溺在她的黝黑深潭里了。他微微哽咽了一下,抽回自己思緒。
“快到吃飯的點了,叫護工吧?!?p> 聽著昌勛不冷不淡的聲音,白含蕊心中不痛快,大概是不甘吧。無論是學校還是在外面,她只有笑一笑,撒撒嬌那個男的不是對她百般討好,怎么他就是一副淡然無事的模樣。她又轉念一想:也算是自己半個表哥,又比自己大十二歲,怎么樣也要做出一副兄長的樣子吧。想到這里她就對他惺惺作態(tài)的模樣嗤之以鼻。
入院的1個月后白青名又一次來病房,來的時候又是一大堆東西,但大部分都是根據(jù)昌勛的喜好購買的。白含蕊不由的想這到底是來看她的還是來看他的。白青名跟他們說接下來他要調去XZ,年底才能回來。又計劃著升少將的事情,還拜托著昌勛麻煩照顧著點白含蕊,昌勛依舊那種不咸不淡的應著??粗膽B(tài)度,白含蕊心里確實膈應著但又當著大哥的面不好說。白青名還說:父親預計在百天喪期過了,要操持他婚禮的事情。白秦鬧得厲害,跟父親冷著臉,又沒了母親幫襯,讓她多勸勸白秦,這樣撈不著好,又是個女孩子家。白含蕊心里想著:她哪里會聽她的。
“聽說追悼會上的悼念詞是父親親手寫的?”
“這年頭誰還自己寫呀,都是對外人說的而已?!?p> 白含蕊覺得白省漢涼薄。這些年從母親那里聽到,在白家看到的,使她并不愛她的父親只是嘴上沒有承認。但她所受的教育和社會常識告訴她,她必須尊敬孝順她的父親,可是表面上再怎樣的尊敬也不能使她愛自己父親一分。白含蕊悄悄打量著昌勛,他依舊不動聲色的聽著,也偶爾說上兩句。但終歸都是一副冷靜沉穩(wěn)的樣子,她不由的想自己的這位昌勛表哥,無論是事業(yè)還是性格應該都是頂好的,他這樣的社會精英,人中龍鳳是有一對怎樣的父母呢?不過她敢肯定的是一定也是非常優(yōu)秀的。不簡單的。
白青名離開不久,就又有一名男孩進來了,男孩看起來比上次那個要內斂一些,跟昌勛禮貌的打著招呼,又對白含蕊噓寒問暖,剛剛提進門的粥放在白含蕊的床頭上,還客氣分一些給昌勛,白含蕊很享受這個男孩帶來的溫暖。昌勛能明顯感受的出男孩對白含蕊的愛意。
“燉了你最喜歡銀耳雪梨,你嗓子容易干,多吃一點?!?p> “前面你不要我來看你,我知道你怕我擔心,不過現(xiàn)在我知道你在哪里了,以后天天給你燉?!?p> 白含蕊一口銀耳粥差點梗在嗓子處?;琶ρ氏潞蟛耪f話。男孩立馬輕撫她后背,溫聲細語道。
“慢點,慢點?!?p> “你還是別來,我出院了我們在聯(lián)系。我表哥在旁邊,不方便。”
聽完男孩才認真看向昌勛,頓時正經嚴肅了起來,鄭重的彎腰再打了一次招呼。白含蕊千哄萬哄才把男孩給送走了,轉頭就瞧見了昌勛深邃的眼神。白含蕊尷尬的有些手足無措像小孩子犯錯被抓了個現(xiàn)行一樣,眼神開始飄忽不定連心跳都加快了速度。
“你男朋友?”
白含蕊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索性就實話實說了。
“嗯。”
“前面那個呢?”
“也是”
昌勛神色一變,眉頭也開始向里皺了起來了。良久才說了一句。
“自己跟你大哥解釋。”
“別呀~別呀~別跟我大哥說。求你了~”
昌勛看著旁邊病床上裝巧賣乖的白含蕊,用著她所有能動的地方極力做出一副百般求饒的模樣,就連聲音也是故意放出那種甜甜嗲嗲的可憐樣。
“昌勛哥~~”
“一個女孩子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還要別人來教嗎?!”
昌勛少有的用著一種長輩嚴肅而不可抗拒的姿態(tài)訓斥他人,就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粗@個僅僅是個剛剛在法律上才成年的少女,漸漸變得滿腹委屈悶悶不樂的模樣,平日里靈動的眼神也變得無光了起來,微微的轉身不在看他,她看起來是那樣的委屈。他有些自責自己對一個剛剛成年不諳世事的少女語氣過于嚴厲。
他調整語氣盡量使聲音在平順舒適一些。
“這些都是為你好?!?p> 她沒有回話,過了良久。他沒辦法不去瞧瞧這個委屈的姑娘,她依舊將頭轉向墻的一面,雙手壓在床被上,露出她圓潤白皙的香肩,看起來依舊是那樣的委屈卻又有點落寞。
自從上次那件事情之后白含蕊就鮮少主動和昌勛說話,日子也是無聊的過著,然而有一天一對夫婦突然就出現(xiàn)到了病房前,兩人見狀都很詫異,這對夫婦同樣的是身姿挺拔,身高不相上下。妻子氣質如蘭溫文爾雅。丈夫英俊沉穩(wěn),他鼻梁上的一副金絲眼鏡,更添加了幾分博學的氣質。不難看出兩位應該是佳偶天成,一對良人。先生的輕微責問昌勛:為什么瞞著家里人。白含蕊一下子便明白他們是什么關系。婦人從包里隨手拿出從家里帶來的便攜式掛耳咖啡。輕手輕腳的用旁邊的開水器,沖泡,動作輕柔嫻熟。不出2分鐘病房里就充滿了咖啡的香味。婦人將剛剛沖泡好的遞給昌勛,又接著操作。最后白含蕊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了婦人遞過來的咖啡。剛抿一小口,口腔中就帶中濃濃的堅果味綻放開來,隨即是有點偏橘子的酸感。她不由的感覺到神奇。婦人笑著糾正她飲用前先嗅一嗅咖啡的香氣,解釋著這咖啡風味產地。
白含蕊有些不好意思,早幾年剛上初中那會,她被母親放在白省漢這邊了幾個月,初次跟白家相處這么久,她很緊張怎樣跟自己的姐妹相處,但當她后面注意到白夏南,白秦被排滿了的禮儀社交課,補習課,音樂課,語言課……她又很好奇:為什么父親要他們樣樣精通,跟外人說普通話,培訓班里說英語,跟禮儀老師說法語。為什么下午2點一定要練鋼琴,讓悠揚的琴聲傳遍整個洋房。為什么要求她們一定得穿裙子,學習怎樣品咖啡喝紅酒。這些規(guī)定好的東西總是讓白含蕊覺得自己的姐姐妹妹被覆蓋上了一抹神秘而又富滿詩意的色彩,讓她心生羨慕。但這些上流人士的小姐生活早就隨著母親把她帶出白家,就遠離了她。
白含蕊聽著昌勛一家人的談論昌勛出院的時間,討論著要去拜訪誰。后又說到了最近某某晉升市長的事,提醒他的職業(yè)規(guī)劃:律師事務所找個家里靠譜的人去看著,把自己摘干凈,這幾年趕緊往政績上發(fā)展。又說在東區(qū)買的那棟新的別墅可不能用你自己和家里人的名字,這些都影響后面的政績發(fā)展。昌勛不緊不慢的接著話,聽不到任何的情緒起伏,仿佛再說別人家的事。他們正經的談話氛圍白含蕊旁聽著一言不敢發(fā),也插不進嘴。她從來沒有享受過真正的父子相處,但是看見他們她并不覺得羨慕反而有些害怕。后面她把這種見不得父慈子孝場景的原因歸結于她自己的逆反心理。
臨了,婦人走時還語重心長拉著昌勛的手:“兒子,家里就你一個獨苗,照顧好自己。明天我再來?!?p> 昌勛沒有回答,甚至臉上沒有任何因見到父母的喜悅之情,也沒有父母離去時的不舍之情。白含蕊對他充滿了好奇,難道成年人世界就是這樣的嗎?
夫婦走后,白含蕊回憶著剛剛的情況盡管他們并沒太大的情緒波動,白含蕊還是覺得現(xiàn)在殘留的氣氛有股濃郁的壓抑。她的胸口都感覺被壓的難受,她偷瞄他,他一如既往的拿出電腦飛快的打著字,雙唇緊緊并在一起都快拉成一條直線了。她似乎感覺了到他悲痛壓抑的情緒。他有什么好悲痛的呢,父母恩愛,他又是獨子,自然是家里最受寵的,父母又處處為他的前途設想。想到這里白含蕊覺得三十歲昌勛也有著某種少年人的逆反心理,這種逆反心讓他不能好好享受全盤接受父母所給予的全部的愛。
昌勛的母親經過上次之后確實天天都是醫(yī)院家里兩邊跑。每次過來都帶著家里煲好的上好湯品。白含蕊都能搭著吃的飽飽的。一來二去,兩人就熟了。常常一起聊天、打趣。
“昌勛,小蕊這孩子真是太可愛了?!?p> 聽見昌阿姨的夸贊,白含蕊有些害羞的臉紅了起來。
長輩們鮮少有不喜歡白含蕊的。她嘴甜,常常會說些違背心意的甜言蜜語,甚至有必要時她還會付出實際行動來維系著每一個她能接觸到的人,至于為什么這樣做,她自己的評價是:沒有一個人不喜歡別人喜歡自己吧。
白含蕊看著昌勛母親跟護工的仔細交代的事,每天要清理,定時換鮮花,病房的窗戶要通風多久才可以關。病房里要保持什么味道,幾點要喝水,每天吃多少水果……
白含蕊想到昌勛自己一個在這病房待的時候好像沒這么講究,這真的是他的習慣嗎?
當然昌勛是不會對這些事情做任何回答。
快出院的前幾天,白含蕊接到自己在學姐許詩嘉(也是她好姐妹)說:‘兜不住了,大家都知道了你住院的地址。都說要來看你?!缀锵乱庾R的心一慌,瞄了一眼昌勛,故作淡定:‘別讓他們來,等我出院再說吧。’她可不想這馬上要出院了,自己的事情又鬧到大哥那里。
話是這樣說,那些知道白含蕊醫(yī)院地址的男孩子,怎么攔的住。許詩嘉也跟著跑了過來,來的時候還帶來了一大堆男孩子,拿的拿禮物,捧的捧花。白含蕊悄悄問她:“搞什么鬼?”
許詩嘉湊近她耳邊才說:“等一下?!?p> 沒一會,就陸續(xù)的進來了幾個男孩。有兩個還是前段時間來過病房的“男朋友”。一進門,一個男孩就說了一句。
“你們干什么。她是我女朋友?!?p> 幾個男孩面面相覷,隨即旁邊的人就是你句我一句。
“她是我女朋友?!?p> “她是我女朋友?!?p> “……”
白含蕊看著這混亂的場面,她不得不承認她是心慌的,這群男孩子里她的五個男友通通都在里面,雖然不害怕他們相互知道她腳踏多條船后找她麻煩,但這一刻她害怕自已在外面的那些事情被昌勛知道再傳到他大哥那里,也害怕此時的場面她沒辦法控制。
昌勛吃驚的看著隔壁病床上的女孩,在這一刻,他在也沒辦法把她當一個剛剛長大的花季少女看待。他感受到那種怒火像巖漿一樣從心里噴薄而出隨著血液的快速流動,點燃了他的全身燥熱了起來,連心臟的搏動也帶著狂烈的熱度,他怎樣暗自按壓也無法冷卻下來。這些怒火的由來也許是出于一個兄長的角度,也許是來源于其他的外部環(huán)境。他現(xiàn)在可沒有心思去分析這個,一向冷靜自持的他并沒有因為情緒失控而感到惱羞,相反這種失控帶來的快感讓他瘋狂瘋狂的享受了起來。
“你們干什么!這是醫(yī)院?!?p> “對我表妹有什么要說的,可以跟我說,說完請你們出去?!?p> 一個成年人自帶的威懾力,讓這群年紀不大的孩子稍微安靜了下時來,大家都愣在原地還沒說話。懂得察言觀色的許詩嘉立馬就開口了。
“麻煩大家,把想送的東西,都留下吧。先回去,明白的大家心意,蕊蕊她真的心有所屬了,請大家不要這么瘋狂追求可以嗎?!?p> 白含蕊一聽頓時明白了些許,順勢而上。
“真的謝謝你們的好意,我真的已經有男友了,你們這樣讓我很為難,我哥也在旁邊,請你們不要讓我的家人擔心我好嗎?”
她的表情是如此的真誠,態(tài)度是如此的誠懇。顯然她的五個男友當下也信以為真,都各自以為白含蕊所說的男友是他們其中一個,只是礙于這個場面不好說出來,大家的情緒漸漸平穩(wěn)下來,跟她們道完別后一一離去。白含蕊再次看向昌勛繃著的臉龐,眉頭皺著。剛剛他兇悍的樣子讓她有些害怕,怯生生的開口。
“昌勛哥~你不會告訴我大哥吧?!?p> 白含蕊一下就擺出討好賣乖的模樣,而對方沒有回應臉上依然有明顯的怒氣,當然昌勛不會告訴任何人此時他正在享受自己的怒火,努力讓自己熱烈的血液持續(xù)保持著這種溫度,他甚至覺得自己開始癲狂,這是他從來沒有的快感。而常在社會邊緣混飯吃的許詩嘉卻讀錯了此時的信息,以為昌勛正是為表妹生活混亂的做法而生氣。
“表哥,都是那群男孩子,太瘋狂。平常蕊蕊不是這樣的。真的?!?p> “蕊蕊呀,在學校是?;?,那暗地里喜歡她的追她的都是成堆成堆的?!?p> “都是這些男孩子一廂情愿,才這般瘋狂。”
看著另一位少女正經誠懇的為白含蕊保證,他也心中暗自動搖:應該不會有一個女孩子同時跟這么多男孩子有糾纏。如果是真的是這樣那太不可思議了。
“上次那兩個男孩?”
“分了,我上次就提了,只是他們還在糾纏我?!?p> 白含蕊幾乎想都沒想的接上了話,作勢把手機掏出來給他看。昌勛也覺得沒必要隨后用一種長兄的口吻語重心長的說。
“好好處理你這些事情!”
白含蕊連忙點頭,保證。心中暗自松了口氣:還好蒙混過關了。
許詩嘉走的時候湊近她耳邊問道是不是真分手了,白含蕊也是悄悄跟她說著,剛剛是騙昌勛的還好他沒看手機。
出院這天,白含蕊住院兩個月以來第一次看見白省漢過來,同行的還有王叔。剛進門就問著昌勛到哪里去了?白含蕊回應著:一早就出院走了。白省漢一邊交代著王叔去做出院手續(xù),一邊又說后面要好好答謝昌勛的話。這來來回回的折騰,到了白家已經是下午了。一進入別墅了那股濃濃的不適感就襲來,她心臟發(fā)慌又開始局促不安。強忍著這股不適,用完晚餐后就將東西打包好了,準備明天就回學校。在床上躺著,想起在病房的那兩個月里,雖然不是關系特別好,但也算彼此照顧過。而且后面還得昌阿姨那么多湯,都還沒說個謝謝,這次之后大概再也不會再見面了吧。這樣想來,她翻了個身跑到小陽臺處看向對面的別墅。別墅里都沒亮燈,房子外表看起來死氣沉沉的。借著月光她還瞧見院子里連棵像樣的大樹或是提的上眼的花都沒有。真是暴殄天物,這么好的地方都給浪費了。這時房子的左側房間的燈亮了起來。白含蕊熱血上頭,跨出只到她膝蓋處的陽臺護欄。站在院子里輕聲叫著。
“昌勛哥~”
她把聲音壓得低低的,聲音也變得柔和起來。叫了兩聲沒人搭理她。她也沒罷休意思,脫下拖鞋,就歪歪扭扭的朝著榕樹身上爬。還好榕樹樹齡大枝干也粗壯承載住她這個四十幾公斤的女孩根本不是問題。她上去之后腳踩在靠近昌勛別墅的枝干上,一只手扶在另一個枝干。騰空一只手掏出荷包里剛在地上撿的小石子,對準亮光的地方扔了過去,她滿懷期待等待著他開窗的表情,她甚至都能設想他推開窗的那一刻,臉上肯定擺著冷冷淡淡的譜。只不過事與愿違。好一會都沒有動靜。她又拿了一顆小石子砸了過去,石子砸過去的聲音并不大,但只要在窗戶旁邊一定能聽見動靜??墒谴皯籼幰琅f沒有動靜,白含蕊有些懊惱自己在做什么傻事,后又覺得都做到這一步了,一不做二不休。微微調動方向,看準了兩間別墅的一墻之隔的墻頭準備跳上墻頭。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窗戶隨著“嘎吱”的聲音開了,這是白含蕊第一次看見昌勛如此隨意的樣子,看起來剛剛才沐浴完,一手扶住頭上的浴巾,一手靠著窗戶邊緣。那粗狂的野生眉被淋的雜亂無章。月色下他面如冠玉鼻梁高挺,眼睛有神,嘴唇棱角分明,臉上果然擺著冷冷淡淡的譜,她被他俊美的模樣看的呆滯,竟忘記說話。昌勛顯然對她的所作所為不明出處,臉上沒有半分耐心。
“做什么?”
白含蕊反應過來急急回答道.
“昌勛哥,幫我謝謝阿姨,以后可能不會見面了。”
她還想說些什么,但卻不知道說些什么,就隨意說了句。
“也謝謝你?!?p> 看著白含蕊臉上綻放出花的笑容,他隨意的應付了句“嗯”。準備關窗時。白含蕊剛巧準備下樹微微調整方向時一個重心不穩(wěn),腳一滑摔了下去。伴隨著一聲“啊”白含蕊眼急手快雙腿交叉盤住樹干,雙手抱住樹干。像一只考拉一樣倒掛在樹干上。
就是這一幕,讓昌勛很沒有良心的笑了。是那種下意識的沒有做過任何處理的自然的發(fā)笑。白含蕊因為倒掛著只能仰頭看他。臉上凈是苦惱與無奈。那雙靈氣的眼睛都要哭了,因為害怕直接掉下去她死死的抱住樹干,不敢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