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難辨,無劫亦渡,道不盡人世百苦,說不完夙愿輪回。
——序
雪靈本來和暮吟沒有什么過節(jié),只因撞見暮吟帶阿布出去散步,也喜歡上了這只毛球,討要未果就想把阿布借去玩幾天,大不了再送回來。
結(jié)果偷狗不成還把暮吟惹毛了,被施了血咒,特別的冤。做賊有風(fēng)險,偷狗需謹慎!
暮吟不記仇,因為有什么仇她絕對當(dāng)場就報,記著多累??!說什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暮吟很不贊同,她認為這要么就是跟自己過不去,要么就是在為自己的慫找借口!
其實她對澈施的也不是什么致命的血咒,只是會讓靈力紊亂,不好控制而已。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這樣略施懲戒暮吟覺得也就差不多了。
但靈力失控終究不是什么好事情,特別是遇到難纏的對手時,不能很好地控制力量容易變得被動,所以他還是希望找到暮吟,消除這個咒印——這些都是后話。
阿霖和暮吟在一起的那段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長到兩個人成了無話不談的閨中蜜友,短到?jīng)]來得及好好道別,阿霖就獨自離開了。
沒有說再見,是期待著再次相見還是再也不見?
暮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她相信阿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要背負的責(zé)任,相聚是緣,分離也是緣,所以不用說再見,因為有緣自會再見。
然而她沒有料到的是,阿霖這一去就杳無音信——時光匆匆如流水,幾百年的光陰彈指間溜走,阿霖再也沒有來找過她。所以,當(dāng)阿霖再次出現(xiàn)在眼前時,暮吟覺得恍如隔世。
阿霖還是老樣子,一身水藍衣裙,烏發(fā)披肩,頭頂簡單地挽了一個發(fā)髻,垂下兩根小辮,水滴額飾卻是后來音靈茜贈給她的禮物,暮吟只覺得很配她。
看著阿霖耳朵上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扇形墜子,暮吟笑了,“你終于回來了,這些年,你都死哪兒去了???!”
“我……”阿霖的話被一個毛茸茸的龐然大物堵住了,雪獒龐大的身軀撲到了阿霖身上,阿霖重心不穩(wěn),抱著阿布倒在了金黃的銀杏葉堆里。阿布伸出舌頭,熱情地舔了她一臉口水。
阿霖艱難地坐起身來,抱著阿布大眼對小眼瞪了半天,“讓我看看,你是阿布的兒子還是孫子!不對,你就是阿布,暮吟對你做了什么,讓你成了不老不死的靈獸?”
阿布無辜地看了看主人,又看了看阿霖,滿足地打了個哈欠,舒服地躺在落葉堆里,任由阿霖撓癢癢。
阿霖和暮吟絮絮叨叨談了很久,暮吟總算從阿霖口中得知了關(guān)于雪靈在找自己的消息,抿著嘴笑了半響——她都忘了自己給澈施血咒這回事了,沒想到把人整得那么慘,想想就開心!
阿霖看著暮吟笑得花枝亂顫,一臉困惑:“你的死對頭在滿世界找你,你做什么這么開心,嫌日子太無聊,想找人打架了?”
“我是這么無聊的人么,來來我告訴你啊,其實那個血咒……”暮吟把阿霖拉過來,對著她咬耳朵。末了兩人相視一笑,臉上的壞笑一模一樣!
“你真是夠無聊的,如此說來,你純粹是捉弄雪靈,他怎么招你了啊,快說來聽聽!”阿霖兩只眼睛都要開始放光了。
“這個啊,得從你離開后的日子講起,那時候,你不告而別,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你,連阿布也尋不到你的氣味。我想你大概有什么要緊的事著急去辦,忙完了指不定就回來了,畢竟你那么喜歡阿布,沒想到你這一走……”暮吟頓了一下,看著阿霖的眼神里有一絲責(zé)備——畢竟,她是她第一個也是唯一的朋友。
“我,我那時收到師傅傳訊,就趕緊回去了,本以為要不了多久就能回來找你,不想中途出了岔子,我一時貪玩用師傅傳給師姐的九音琴召喚來了火靈,后來的事就完全失控了……”阿霖每次憶及此事,心情總是不能平靜,哪怕時隔多年,依舊自責(zé)不已。
“因為我,差點害了師姐……”阿霖的聲音低了下去。
“你師姐,我記得你提過,是音靈茜對吧?”暮吟見她難過,也就不好再多做責(zé)備。
“是的,師姐對我很好,一直十分關(guān)照我這個小師妹,我卻盡給她惹麻煩?!卑⒘仡D了頓,眼眶有些泛紅。
“那后來呢,你師姐怎么樣了?”暮吟嘆了口氣,拍了拍阿霖的肩,有些心疼它的單薄。
“后來嘛,師姐和火靈大戰(zhàn)一場,靈力損耗過度?;痨`狂性大發(fā),一把火燒干了圣音湖,害得師姐險些魂飛魄散,幸好風(fēng)靈及時出手,喚醒了火靈的神志,救了師姐?!卑⒘孛銖娦α艘幌?,“我那時修為不夠,精神失控,險些鑄成大錯,風(fēng)靈他不得已才幫著封印了我的記憶?!?p> “這么說,阿霖你惹的麻煩還真不少,難怪你這么多年一直沒來看我和阿布,原來竟是失憶了!”暮吟嘆了口氣,遞了一杯茶給阿霖。
“這些年,暮吟你過得好嗎?”阿霖轉(zhuǎn)著茶杯,抬頭看著暮吟——時間對身為靈的她們向來仁慈,兩人的容貌依然如故,和初相遇時一模一樣。唯一改變的,大概只有心境了。
“我啊,我挺好的,去了一些地方,又認識了一些人……總是會想起你,想你什么時候回來……”暮吟笑了一下,又道,“對了,封印記憶,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吧?”暮吟心有戚戚,看了看一旁和阿霖一同前來的紅衣少女,想聽聽身為記憶之靈的她如何解釋。
紅衣少女的嘴角掛著淺笑,要不是她探知到阿霖的記憶里一直有暮吟的身影,即使被她和風(fēng)靈聯(lián)手抹去了記憶也沒有徹底消失,又怎么能循著記憶的線索這么快就找到暮吟??吹轿羧蘸糜阎胤?,她這個做妹妹的也為阿霖高興。
“嗯,是不太容易,封印記憶和失憶不同,失憶通常是精神受到嚴重刺激或腦部受損造成的,若處理妥當(dāng)可以通過治療得以恢復(fù),嚴重的話當(dāng)然也可能永久性失憶。而封印記憶就不會有任何實質(zhì)性傷害,力量夠強的話甚至可以選擇性封印部分記憶,只要封印解除記憶就能恢復(fù),萬無一失?!?p> 紅衣少女抬起頭,看了看阿霖又看了看暮吟,繼續(xù)道:“小月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做到封印部分記憶,但姐姐出事時,小月卻還沒有這個能耐,多虧了風(fēng)靈大哥出手相助,才完成了封印?!彼茉僖姷浇憬?,已經(jīng)很感謝老天爺成全了。
“他,是主動提出幫你的?”阿霖聲音有一絲哽咽——到底要多難,要下怎樣的決心,才能做到親手封印自己所愛之人的記憶,連同自己在對方心中存在的一切一起抹去。不難想象,風(fēng)靈在做出決定時內(nèi)心的痛苦與無奈。
“別難過了,好在你現(xiàn)在什么都記起來了,再說,這也怨不得誰,是老天爺開的一個玩笑吧,畢竟,凡事少有一帆風(fēng)順的,好事多磨吧?!蹦阂髌鹕肀Я税⒘匾幌?,給了兩姐妹一個鼓勵的微笑,“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帶著阿布散步回去吧?!?p> 邊說就拉著阿霖和小月站了起來,喚醒打瞌睡的阿布,踩著一地金黃向林子深處走去。
阿布睡足了,開心地甩著毛絨絨的大尾巴,昂首闊步在前方開路。
阿霖走了幾步,干脆一個飛身,躍到阿布背上,坐在雪獒光滑潔白的皮毛上,樂得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