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云的影子,盛夏,落云山迎來一年中最美的時節(jié),每年的六到八月,黑頸鶴、棕頭鷗、斑頭雁等二十多種珍稀鳥類到此繁衍生息。
再次站在這里,流蕓感慨萬千,曾經她救過的那只丹頂鶴不知道怎么樣了?還會記得她這個老朋友嗎?她第一次來這里,是為了從失去母親的悲傷中走出來,她在這里住了半年,每天陪著她的除了山風,還有飛來過冬的野鶴。
山中歲月靜好,那段時光很美好,每每回憶起來,總是讓她覺得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鑄劍山莊,流蕓看著熟悉的院門前多出來的石巖刻字,有些恍惚,幾年未歸,這里竟然成了鑄劍山莊的地盤,那她還有什么資格留下?
故地重游,卻已物是人非,流蕓突然有些感慨,正想掉頭離開,緊閉的大門突然開了,有人叫住了流蕓:“姑娘既然來了,何不進來坐坐。”
流蕓回頭,立刻露出一個笑容:“沈大哥,是你??!”
兩人一起往莊內走去,這里已經和流蕓記憶中的樣子大不相同,擴建了很多亭臺樓閣。曾經她落腳的小木屋早已不見蹤影,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了一片空地,卻見此處已經成了練武場,有人正在練劍。
劍氣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環(huán)他周身自在游走。帶起衣袂翩躚,頃刻間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仿若這般舞劍,他就欲乘風歸去一般。足不沾塵,輕若游云。
流蕓正看得入神,突然聽到另一側的屋子里傳出一聲尖叫:“救命,救救我,我的……”
“沈大哥,怎么回事?”流蕓立刻拔腿就往屋子跑去,身邊的人也和她一起跑了過去。
推開門,就見一個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打著滾,雙手控制不住地抓撓著自己的臉。二人連忙上前查看,流蕓一見那人臉上的毒斑,嚇得趕緊拉住了沈晗舟的手:“別碰,你要是碰他一下,明日便會和他一模一樣?!?p> 沈晗舟大吃一驚,收手道:“這是什么毒,這么厲害?”
“據(jù)我所知,這應該是一種可以增強功力的丹藥?!绷魇|繃著臉生硬地看著那人在地上打滾,繼續(xù)道:“我聽說過一種丹藥,練武之人服下后功力增強一倍有余,只不過那丹藥中的毒素難以祛除,煉制得并不算成功。毒性發(fā)作起來,會讓服用之人滿臉開花,即丑且癢,而且功力減退,痛不欲生,如不再服一些這種毒藥,大羅金仙也活不下去?!?p> “你的意思是,那種丹藥只要服用過一次,就必須不斷地服用,否則就會毒發(fā)身亡?”沈晗舟用劍敲暈了地上打滾的人,看他這痛苦的樣子,暈過去可能還舒服一點。
“嘿嘿,更可怕的是毒發(fā)之時,中毒之人渾身是毒,旁人要是沾上一點,便會和他一模一樣?!眱扇嘶仡^一看,說話的正是先前還在練武場上練劍的白衣公子。
“我還聽說,這‘滅魂丹’可是貴得很,就算是江湖俊彥之首,后起之秀蘇廣森蘇公子要服用這毒藥,也不免要去燒殺搶掠,做些作奸犯科的事……”白衣公子冷笑。
沈晗舟皺眉道,“燒殺搶掠,那倒未必……”
“我來之前還聽說,他還想搶奪七殺令?”流蕓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不說話了。
白衣公子涼涼的道,“若非如此,你當他殺血落山莊余孽,又闖進鎖龍寺是為了什么,他為何一定要搶奪七殺令?那七殺令可比這丹藥厲害多了!”
沈晗舟道,“自然是為江湖除害?!?p> 白衣公子呸了一聲,“這位少俠從鑄劍山莊和鎖龍寺?lián)屪咧閷氊斘锖嫌嫲足y萬兩,花了個精光,今日跑白云寨陳員外那里劫財,被我撞見,跟蹤下來一刀殺了?!?p> 流蕓秀眉微蹙,“全憑你一面之詞,我們怎能信你?你殺了人,鑄劍山莊必定不能與你善罷甘休?!?p> 白衣公子翻了個白眼,“老子若是怕了,方才就可以殺了你們滅口?!?p> 幾人還要爭執(zhí),一個人影突然破窗而入,他自窗臺上一躍而下,“小丫頭讓開了?!绷魇|退開一步,來人衣袖一揚,地上人人避之不及的毒血頃刻沒了痕跡。
“暮吟姑娘!”流蕓看清來人,心里暗暗吃驚,暮吟行動何等之快,在她一怔之間,已縱身而起,只見一點白影在山崖上閃了幾閃,隨即不見。
“好快的身手!”沈晗舟跟著嘆道,看著白衣女子離去的身影。
圣音湖旁樹叢之中,兩位衣裳華麗的年輕人正在烤魚,見音靈茜養(yǎng)的梅花鹿奔過,穿藍衣的姑娘笑道:“雪線子忒難對付,他養(yǎng)的女娃不去招惹也罷?!?p> 紫衣的公子淡淡的道,“花那么大功夫救了人,你不在鎖龍寺等著暮吟,卻跑來這里烤魚!”
“等人也得填飽肚子再等??!”阿霖笑瞇瞇道,拿起一條魚美滋滋地咬了一口。
江湖救急中,人們喜歡看到那些能夠不斷挑戰(zhàn)自我,突破自己的高人。鎖龍寺的高僧死而復活之后,還沒來得及答謝救命恩人,就悲催地發(fā)現(xiàn),救命恩人不知所蹤……
而原因,竟然是因為寺里的清湯寡水太清淡了!
而救他一命的正主,正為了多吃一條魚坐在景色如畫的圣音湖邊打著如意小算盤。
揉碎一把朝陽,灑入萬里波光!圣音湖里浮光躍金,美得如同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