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膳后盧子悅便收拾好了自己前往公主府，府中的人對盧子悅沒有帖子就直接上門熟悉的很，無人阻攔，但見到攬月后對方卻說顧晨涵不再府上。她來這里沒有提前通知顧晨涵，沒有等她也是理所當(dāng)然，不過：“那你們公主去哪了？”
“公主帶著摘星一大早就去了秦府?！?p> 秦府？去外祖父家里了，怪不得一大早的就沒人。想到這，盧子悅又開口：“那宋然和方芙呢？他倆不會也出去了吧？”
“這道沒有，奴婢這就去叫方小姐和宋先生?！?p> 盧子悅點點頭，看著攬月逐漸消失的背影。
秦家在京中權(quán)貴的地位里屬于不上不下的一類，沒有太過沒落，但也沒有極為繁榮的時候，當(dāng)初慶帝的第二任皇后會選擇如今的這位，除了皇后本人的性格之外，也是看中了秦家不算寒酸但也絕不會勢大的家室。
自從女兒成為皇后之后，中書令便一直秉持著低調(diào)行事，也很少會用女兒的身份為家中謀劃，因此即便出了個皇后，秦家在京城顯貴中也是不太起眼的那一個。
但這不太起眼的情況，到顧晨涵被封為柳王后徹底結(jié)束了。
權(quán)利這個東西是一把雙刃劍，能傷到敵人也能劃傷自己，對于他們這些臣子是，對于皇室中人更是。
越有權(quán)勢的皇室中人，權(quán)力越大，也越危險，只要對方的權(quán)勢無法保持一輩子，那就隨時有被人拉下馬的可能。
這個道理中書令明白，所有人都明白，但能看得開的人卻很少，不過巧的是中書令算是其中比較能看得開的人。
當(dāng)初慶帝在大殿之上問他要不要封顧晨涵為王時被他含糊了過去，但回到家中卻無法忘記慶帝在朝堂上說的那些話。
如今顧晨涵便處在這個地步，帝后的女兒，在同輩的皇子皇女中無論是功績還是權(quán)勢都是最好的那一個。這看似花團錦簇的樣子，卻隨時可能變成烈火烹油。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就算顧晨涵是女子，往后的皇位之爭也少不了她，之后到底要如何走全看她怎么想。
坐在書房想了一晚上的中書令最終親自寫了請?zhí)偷搅斯鞲稀?p> 顧晨涵到秦府時中書令帶著一家子人一起出來迎接，本想免了外祖父與外祖母行禮，但一句禮不可廢便將顧晨涵堵了回去。
跟隨眾人進了大廳，閑聊一會后中書令便想帶顧晨涵去書房說話，結(jié)果被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
“有什么話吃完午膳再說，公主好不容易才回京休息，如今來了外祖家還要說政事，你不累公主還累呢?！?p> 秦老夫人自幼飽讀詩書，中書令想說的事情她也都懂，但無論如何人都來了也就不急在一時，她這外孫女長相和她娘年輕的時候極為相似，看著便總覺得是長不大的孩子，便覺得中書令不知道心疼一下外孫女。
看著中書令吃癟的樣子顧晨涵無聲的笑了，旁邊的小輩們也是一臉的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
一頓午膳，秦老夫人不住地往顧晨涵的碗里夾菜，看著比以前瘦了不少的外孫女總覺得對方就是一顆小白菜。饒是顧晨涵在軍中那段時間飯量長了不少，最后還是被撐得差點走不動路。
同輩的堂兄弟們年紀(jì)相仿，正是少年意氣的時候，對上陣殺敵無比向往，顧不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guī)矩，飯桌上興致勃勃的詢問顧晨涵戰(zhàn)場上的事情，一臉的可惜恨不得當(dāng)初跟顧晨涵一起走，被自家父母在桌子底下不知道踹了多少腳。
雖然慶帝在一群孩子中最喜歡的就是顧晨涵，但畢竟是皇室，規(guī)矩多，如今這種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的，尋常人家的氛圍顧晨涵極為喜歡，和人說話也總是笑瞇瞇的。
飯后摘星貼心的端了一杯消食的茶水，又靜坐了一會，顧晨涵才慢悠悠的起來跟著中書令去了書房，留下摘星又被幾個小外甥追問賑災(zāi)的故事。
摘星干脆就當(dāng)提前練習(xí)如何照顧未來的小主子，當(dāng)做睡前故事哄著幾個小孩子。
進了書房，下人送來了兩杯熱茶后便退到門口，關(guān)上書房的門守在外面。
見終于安靜下來，中書令的神色也逐漸變得嚴(yán)肅了起來：“公主，不對，如今您已經(jīng)是柳王了，今后您打算如何？”
坐在凳子上的顧晨涵忍不住直了直腰，感覺腰帶緊了不少。
“外祖父說的是什么意思？”
“你是打算還像以往那般，做個無憂無慮的公主，還是……”
話沒說盡，但足夠顧晨涵懂得中書令的言下之意?？粗庾娓敢荒槹逭谋砬?，顧晨涵卻忍不住笑出來：“您這樣子，似乎我要拉著秦家一起上刑場了一樣?！?p> 中書令無奈的搖搖頭，雖然顧晨涵沒有，但也差不多了。
“秦家是您的母家，自然是榮辱與共?！?p> 這倒是有意思，顧晨涵坐直身體看著中書令：“就算我是個公主？”
“您的身上也留著秦家的血，是我的外孫女。我嫡親的女兒就兩個孩子，一個您，一個八公主，難不成我要去投靠其他皇子？”
聞言顧晨涵的表情終于變得嚴(yán)肅了起來?！澳梢赃x擇獨善其身，就算是為了母親，我也不會為難秦家?！?p> “覆巢之下無完卵，秦家的確不愿意參與權(quán)力紛爭，也一直秉承先祖的這個想法，但老夫也不至于明哲保身至此?！?p> “如何，柳王肯將自己的想法告訴老夫了嗎。”
喝了口桌子上的茶水，顧晨涵才說道：“您都叫我柳王了?！?p> 說著，站起來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又看向中書令：“我都走到了如今這個地位，憑什么讓我在成為那個無憂無慮的公主。而我，又不喜歡為他人做嫁衣?！?p> “哈哈哈，你長得像你年輕時的母親，但這性格卻與年輕時的皇上一樣?！?p>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是所有長輩的心愿，中書令也不例外，但如今像顧晨涵這樣，對秦家，對她自己，卻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