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城的官場中出現(xiàn)了一些傳言說大皇子成王對世家不滿已久,想要剝削權(quán)利并廢除舉薦,之后朝廷官員選拔完全使用科舉選拔官員。這話源頭不可考,內(nèi)容未必可信,卻仍舊讓不少官員內(nèi)心慌慌。人人都覺得未必可信,但關(guān)乎自身利益,誰又能置身事外,導(dǎo)致最近人心浮動。顧程奕自從聽說這些傳聞后便命人去查源頭是誰,然而所謂傳言,一傳十十傳百,如同山川河流,誰都是源頭,誰又都不是源頭。雖說如此,但唯一能確定的,這是顧晨涵的手筆,憑借這一點,將朝中樹大根深的老臣招攬到她的身邊。
顧程奕命人盡量將傳言壓下去,甚至在朝上對一些出身世家的官員不動聲色的安撫一番,可終究是晚了一步,不少人的心中終究是買下了一根刺。
柳王府書房內(nèi),樂詠看著顧晨涵笑道:“這臣這根魚竿,公主用的可順手?”
“樂榜眼才華出眾,何須將自己比作魚竿?!?p> “臣是什么,全看殿下需要什么,殿下釣魚,臣便是魚竿,殿下殺人,臣便是長刀?!?p> “榜眼如此甜言蜜語,到是像極了前朝的奸臣。”
“臣不過實話實說罷了,殿下未來若是成了明君,臣自必然不會是奸臣。”
這是個很有意思的男人,有意思到了即便說出這種桀驁不馴的話來,顧晨涵也沒有對他產(chǎn)生絲毫的厭惡。
外面的下人敲門道:“殿下,王太尉拜訪?!?p> 聞言樂詠微微一笑:“看來臣這根魚竿還是好使的,魚兒來了,那臣就先告退了?!?p> 命人將樂詠從東門送出,顧晨涵這才吩咐人將王太尉請到書房。王太尉如今五十多歲,是少有的先帝時期便在,如今還位高權(quán)重的老臣。本朝選官不僅重視才華,更重視容貌,王太尉年輕時便是一位清雋書生,如今年老,卻仍舊面容慈和,氣質(zhì)超然。
跟著下人來到書房,顧晨涵還未來的及說話,王太尉便率先對她行了個大禮,聲音有些悲切:“請殿下救救我王家?!?p> 顧晨涵上前幾步連忙將王太尉扶起來:“太尉快快請起,您從先帝時期在位,如今已有三四十年為大周兢兢業(yè)業(yè),怎可向我行此大禮。到底發(fā)生了什么?!?p> 順著顧晨涵的力道站起來,王太尉仍舊有些面容悲切:“殿下大約也知道京中最近的傳言,成王殿下……”
王太尉還未說完,顧晨涵便將其打斷,神色嚴(yán)肅:“這只是傳言,太尉斷不可胡言亂語。如今這幾大世家在當(dāng)年太祖打天下時傾盡全力支持,這才有了如今的大周,我相信皇兄不是那等過河拆橋的人!”
王太尉用袖子在眼角處擦了擦道:“老臣自然想如此相信,可如今朝中處置這這些官員,有幾人是我們這些人家的?又有幾人是科舉上來的?這些傳言總不會是空穴來風(fēng)。若家中就老臣一人也好說,干脆辭了這官職,免得被人猜疑,可不成器的犬子也在朝中為國效力,如今老臣是在惶惶難安啊?!?p> 聞言顧晨涵的面色有些松動,但還是說道:“太尉大概想多了吧,皇兄怎么會為了那些科舉上來的泥腿子對付你們呢。況且他又是父皇看好的,將來繼承大統(tǒng)的人選,我相信他?!?p> “殿下!”王太尉看著顧晨涵,眼神誠懇:“成王殿下這幾日的動作你我心知肚明,即便不為了那些人,成王殿下也是不喜我們這些人的。況且,陛下看好能夠繼承大統(tǒng)的人不僅僅是成王,還有殿下您吶!”
顧晨涵一副為難的樣子:“太尉大人,我不過是一介女子,如何能和皇兄掙得,又有誰會支持我?!?p> “殿下不可如此妄自菲薄,您雖是女子,可入朝以來這些年,做出來的功績又有哪些男子比得上?當(dāng)真是巾幗英雄,不比成王殿下差什么。女子又如何,老臣一把年紀(jì),最敬佩的便是您這樣的人。
“太尉……”
只見王太尉面色一肅,再次跪了下來:“殿下一心為民,還請您為了大周臣民,承繼大統(tǒng)?!?p> 顧晨涵有些驚慌的要去將王太尉扶起來:“太尉說什么,且不說我會不會與皇兄爭奪,如今父皇還在,怎能說這種話?!?p> “是,是老臣有些失態(tài)了,但說些僭越的話,如今圣上身體越來越差,殿下還要早些考慮才好。”
“但皇兄……”
見顧晨涵有些松口,王太尉連忙說到:“正所謂親兄弟明算賬,更何況這些事?!?p> “太尉說的是,不過最終還是要看父皇的意思?!?p> “殿下還是要早做打算的好?!?p> 顧晨涵看向王太尉,笑道:“不如問一問父皇的意思。”
聞言王太尉心頭一跳:“殿下這是什么意思?”
顧晨涵顯得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我終究不太愿意與皇兄相爭,既然太尉有心,不如叫上一干臣子,請父皇立皇兄為太子,若是父皇同意,我也沒什么意見,若是父皇有心與我,自然不會同意。”
王太尉一時間沉默不語,卻漸漸流下汗來。
“太尉覺得怎么樣?
“自、自然是好的,只是……”
顧晨涵開口打斷王太尉的話:“那便有勞太尉了?!?p> 進(jìn)柳王府的王太尉一臉悲切,從柳王府出來的王太尉那臉色看起來比進(jìn)來前卻變得更悲切了些。
本想支持顧晨涵,讓那兩個人斗起來,沒想到自己反而被推成了馬前卒,這就是所謂的偷雞不成蝕把米,但卻也不是不可行。他沒必要真的自己去跟慶帝說,找些人試探一下慶帝的意思也好。無論最后慶帝選擇了誰,他都是大功一件,況且顧晨涵能這么說,相必是有自己的想法。
柳王府這邊,送走了王太尉,顧晨涵坐在桌前想了想,便吩咐身邊的人“去將宋然與方芙請來,在叫人出去將尋將軍也請過來?!?p> 宋然與方芙本就在柳王府,尋康定住的倒也不算遠(yuǎn),不過片刻,三人便到了書房,聽過方才顧晨涵對王太尉的那番話后宋然點點頭沉默不語,方芙顯得有些興奮,到是尋康定,一臉疑惑。
“公主您為何要叫人請陛下立成王為太子?若是陛下真的有心,那這不是將這位子拱手讓人么?!?p> 顧晨涵笑道:“你以為我為什么將你叫來?”
見尋康定還是沒反應(yīng)過來的樣子,方芙終于開口道:“且不說如今慶帝本就疑心越來越重,見有人要擁立成王會與他離心。若是慶帝同意,叫來了數(shù)名臣子要讓慶帝立成王為太子,誰又能說完全不是逼宮?”
“這……”尋康定一驚,終于回過未來,驚訝的看了一眼方芙,又看向顧晨涵。
“公主的意思是……”
“臣定會辦好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