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尚饒收了東西,這才往側(cè)妃住處走。
“不過話又說回來,允諾出府怎么會驚擾了側(cè)妃?”程尚饒邊說邊想起來,問身邊的侍女。
“聽說是王爺不準許允良人私自出府,擔(dān)心她的身體情況?!笔膛捔顺躺叙埖氖直塾盅a充道,“可是憑借允良人的性子,要她乖乖待在府上豈非要了她半條命?!?p> “所以這是要偷偷溜出府?”程尚饒點頭,神情淡淡地道。
“對呀,聽說是要翻墻出府,哪成想恰巧給側(cè)妃看著了?!笔膛f得聲情并茂,“側(cè)妃仗著自己管過幾日府上瑣事,又恰逢自己有孕風(fēng)頭更勝,當(dāng)即就嚷嚷著要罰允良人?!?p> “綱紀確是要守的,允諾此番避免不了小懲以戒?!背躺叙埾騺龛F面無私,她雖也像段鍥那般是非分明,卻不會一味地偏袒允諾。
段鍥既不在府上,那這懲罰允諾應(yīng)當(dāng)是逃不掉的了。只是程尚饒怎么也忍不下心來狠罰這個鬼馬精靈。
程尚饒總覺得允諾最終會過上自己曾經(jīng)向往的飄蕩于山水間的生活,像是寄托一般,她總想將允諾護在身邊。
只是性子冷淡,天性使然,程尚饒總無法將允諾全權(quán)護在眼前??v使萬般不愿,她還是值得冷面相待,以示威嚴不倒、身份永存。
“尚未進門,便聽到你們在此處吵鬧,王府后邸,簡直不成體統(tǒng)!”程尚饒看到一旁吵急了眼的兩人,特地做出是一副“家母”的姿態(tài),開口便是兩個一塊兒罵。
“王妃!允良人實在太過輕浮,妾身實在是忍不了了?!闭录o亭伸出手來指著允諾,語氣盡是大義凜然之感,“王妃總也難以顧忌全面,妾身這才替允良人正正規(guī)矩,想來也不過分吧?”
“這么說來,側(cè)妃倒是在數(shù)落我不管不問的過失了?”程尚饒聽罷了然,這章紀亭字里話間全是不屑一顧與理所應(yīng)當(dāng),擺明了要蹬鼻子上臉,忽視自己帶上“鍥王府正室”的帽子。
“王妃說笑了?!闭录o亭微微欠身,尚未等程尚饒再開口,自顧自般地轉(zhuǎn)向允諾朗聲道,“所以現(xiàn)在立刻給本宮滾回去,若是氣到本宮和胎兒你幾條命都不夠賠的!”
允諾聽罷有些嫌棄地扭起五官,她只覺得章紀亭當(dāng)真是莫名其妙,如此厚臉皮之人她倒是聞所未聞,“搞清楚誰才是府上講話有力度的人,王妃還未發(fā)話呢?!?p> “你!你是什么人,膽敢以這種語氣同本宮講話?別以為王爺寵著你便可為所欲為!”章紀亭聽罷從采文手上搶過來一束剛折的楓枝就要抽允諾。
“側(cè)妃?!背躺叙?zhí)Я颂直?,侍女了然正要制止,卻見允諾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章紀亭的手腕。
允諾似是完全下意識般的動作驚到了在場所有人,數(shù)秒后卻聽允諾嘻嘻一笑:“抱歉,條件反射?!?p> “允良人,不可這般任性?!背躺叙堃琅f是淡淡開口,卻在心底笑著松了一口氣。
也是,若是動手,章紀亭哪里是允諾的對手。
“知道了……”允諾撇撇嘴,松開章紀亭的手。
“雖是入秋,但天兒仍有些躁,側(cè)妃有身子便不要在外逗留太久,去傳了御醫(yī)來瞧瞧吧。”程尚饒側(cè)頭吩咐下侍女,“至于允諾,身為侍妾,作風(fēng)失德失禮,實在該罰?!?p> “是?!痹手Z挑挑眉,并不做過多的解釋。
主要是她們都沒說錯啊,翻墻出府,本來就是件不雅的事,一個小小的侍妾,又同側(cè)妃爭執(zhí)起來,樁樁件件,允諾都抵賴不得。
“女戒罰抄三整遍,不算多了。”程尚饒看著允諾面露苦色,心中暗笑著填了一句,“字跡不可漂浮,否則打回重抄?!?p> “就這樣?”章紀亭沒有立刻回去,她還在原地愣了好久,見沒有下文了,實在覺得不解氣,“王妃,你這是偏私???”
“你還想鬧到王爺那里么?”程尚饒看著章紀亭搖了搖頭,“你若想罰你來罰,只要你勸得了王爺,你要如何打她罵她都不需要經(jīng)本宮允許?!?p> “……”章紀亭聽罷更是面色陰暗。她瞇著眼瞪了允諾好久,哼了一聲轉(zhuǎn)身便走。
允諾見側(cè)妃離開,猛地松懈下來。
她哼哼唧唧地蹭到程尚饒身邊:“王妃,三遍太多了呀,我還要出去玩呢?!?p> “不可討價還價!”程尚饒很想點一點允諾委委屈屈的臉頰,但她還是端住了架子,“胡亂搞了這么久,居然還會被側(cè)妃發(fā)現(xiàn),你再如此這般,就不是抄幾遍女戒的事情了?!?p> “知道了王妃,你最好了!嘿嘿?!痹手Z站好,笑嘻嘻地揮了揮手。
程尚饒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帶著眾人回了住處。
見王妃走遠,允諾這又扒拉了宮人:“我真是服了,章紀亭這個事多精!”她邊說邊回住處,打算換個墻翻。
“不是吧主子,你這剛被罰,怎的還要頂風(fēng)作浪?”蘇蘇一見允諾又要縱身越強,忙慌里慌張地撲了過去拉住允諾袖角。
“哎呀放心,都抓過我一次了,一定都以為我今日會乖乖的啦,不會折回來的?!痹手Z拍拍蘇蘇的手背笑著安慰她,“不要怕,有什么事我回來擔(dān)著??!”
她話音剛落,掙脫了蘇蘇的手,翻身出府。
“這……”眾人張著嘴眼巴巴地看著墻頭,登時欲哭無淚。
這心實在放不在肚子里了。
允諾趕到撫欄臺時發(fā)現(xiàn)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個身形高俊的人影倚在院門前的朱紅漆石柱上,看起來有些殺氣。
允諾的確沒有見過戚崇不著戎裝的模樣,她原以為會同個普通的鄉(xiāng)野莽夫一般厚實,卻沒想到原來這么挺拔端秀。
他身著玄色修身袍,其上紋路很細致復(fù)雜,護臂肩緣皆是金屬制,腰間也是一條金屬邊的環(huán)帶,卡了兩柄短刃,系著一只玉佩。
一如先前在軍營時,戚崇將自己的頭發(fā)一股腦束在頭后,不留一絲半點的碎發(fā),漏出平整的額頭與眉峰鼻骨相接,眼眸深邃凌冽,鋒唇一啟一合,像是在碎碎念叨這什么。
允諾過去剛露頭,便看到戚崇抬起頭來,看到自己時皺起的雙眉登時要飛起來一般。他劈頭蓋臉對著允諾就開口了:“你還知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