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出云,住手!”初禾厲聲喝止:“不要拿你的血污了這藥廬清凈之地!”
城主持刃之手應(yīng)聲立止,看著初禾沉聲道:“那么,你是答應(yīng)隨我去府中看診了?”
初禾深吸一口氣道:“我本胥城醫(yī)女,無論是城主夫人還是街邊無依無靠的婦孺,在我眼中沒有什么不同,生了病,就都是病人,我總是要治上一治的?!闭f罷看向一旁的夭夭:“夭夭,能否煩勞你拿了藥箱陪我走這一趟?”
夭夭八卦心頓時騰騰而起,連連點(diǎn)頭,麻溜地拎來了初禾素日看診的藥箱。
十方在側(cè)忙不迭地去拉扯夭夭的衣袖,意欲示意她三思而行,夭夭則悄悄地狠踩了十方一腳,趁機(jī)將衣角從十方魔爪中救出,不顧而去。
十方心中怨聲載道,你個沒義氣的夭夭,自顧自去看熱鬧,你是天不怕地不怕,今晚冥君再來,要是看不見你,只怕不與小僧干休。哎呀呀,小僧真的是好苦。
藥廬外早已停好一輛裝飾華美的馬車,夭夭將初禾扶了進(jìn)去,自己則輕輕巧巧縱身一躍而上,心中暗自道,冥君果然嚴(yán)師出高徒,自己的腿力明顯長進(jìn),連隨意一躍都輕巧了不少呢。
城主葉出云在側(cè)冷眼旁觀,將一切盡收眼底。哼,這紅衣小丫頭也不知是何來路,竟似有絕高功夫在身,不得不防。又心如電轉(zhuǎn)瞬間洞察了初禾那點(diǎn)心思,竟是防備自己至此,心中不免一痛,自己和初禾,竟有一日決裂到了如此地步。
馬車轔轔而動,穿城而走,所到之處早有兵士開道,行人皆遠(yuǎn)遠(yuǎn)避讓。夭夭撩開簾子向往偷偷好奇張望著,身邊的初禾則懷抱藥箱,眉頭緊鎖,一言不發(fā)。
不多時,馬車徑直駛?cè)肓笋愠浅侵鞲?。一下馬車,兩人就被引領(lǐng)進(jìn)了內(nèi)院。仆婢皆屏氣凝神,進(jìn)退有序,一看便知城主素來必治下甚嚴(yán),不容錯失。
推開一間極為潔美的華室的門,初禾和夭夭進(jìn)入其間。屋內(nèi)層層帷幔之下,高床軟榻之上,一華服端麗女子正緊閉雙目而臥,正是城主所說的辰月夫人。夫人一張臉雖因疾患呈金紙之色,但依稀還能看出此前仍是一絕色女子,眉目如畫,一雙薄唇緊抿,嘴角略向下,美則美矣,頗有些好強(qiáng)爭勝之相。
初禾打開藥箱,以絲絹覆于辰月之手,診脈良久,略一沉吟,提筆寫就一個藥方,喚來侍婢照方煎藥。又沉了臉,對了一旁的城主道:“城主大人,夫人疫毒壅肺,痰瘀阻絡(luò),湯藥只怕不濟(jì),還需輔以針灸,調(diào)和陰陽。只是這施針穴位都在要害之處,是否施針,還請城主大人早點(diǎn)定奪?!?p> 城主寒聲道:“初禾,你我相識已久,你的為人,我焉有懷疑,請即刻施針吧?!背鹾汤淅淇戳搜鄢侵鳎砹酸樐?,緩緩鋪開,里面銀針粗細(xì)長短不等,盡皆寒芒閃爍,讓人一見心驚。
初禾的手緩緩劃過最粗的銀針,城主瞇起了眼睛,呼吸變得粗重,一雙手已在袖中悄然握緊。
唇角溢出一個不屑的笑,初禾隨手拈起了枕囊中正常粗細(xì)的銀針,在燈上輕烤后,迅疾插向辰月胸口幾個要穴,外人看去定要贊她一個手法精妙,看熟了初禾施針的夭夭卻看出了初禾那一絲遲疑。
診治完畢,初禾起身就走,城主想要拉住初禾的手,卻被初禾閃身避過,手中堪堪之拉到了初禾的衣袖。
城主寒了聲道:“初禾,真的要與我生分至此嗎?”
初禾不得已停住了腳步,將城主的手指一節(jié)一節(jié)掰開,恨聲道:“除非你能讓陳虎、丁鵬他們活過來!在我心里,葉出云早在多年前已經(jīng)跟隨陳虎、丁鵬他們一道去了!”
城主聞聽后登時臉色煞白,久久立在原地。
伊人已去,手中徒留一抹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