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擎和盛馨的客房在二樓,徐媽早就收拾出來了,也是一個大套間。
顧擎端著一杯茶,一本正經(jīng)地問徐媽,“隔音效果怎么樣?”
徐媽從來都不是個糊涂人,以前在顧家就是照顧盛馨的,十分恭敬地回答,“很好,就算在隔壁,也是聽不見一點(diǎn)聲音的?!?p> 盛馨裝作沒有聽見,拉著隋心的手問東問西。
可是隋心思緒有些擾亂,突然想,顧叔叔十年如一日,對盛姨這樣熱情。雖然,顧叔叔外表看著冷,可是阿晟好像是分情況的,有時候熱情如狼,有時候淡漠如水。
隋心悄悄打量自家老公,他坐姿很優(yōu)雅,即使只是穿著一身睡衣,腳上是灰色的拖鞋,但是絲毫不影響他的高貴,有些人的氣質(zhì)是與生俱來的,又經(jīng)歷了家庭的熏陶,偶爾,她也能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顧叔叔的影子,慵懶,帶著邪氣,又漫不經(jīng)心。
盛馨偏著頭,去看自家兒子,問,“心心,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們家阿晟?”
這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傳進(jìn)顧晟的耳朵里。
隋心輕輕“嗯”了一聲。
是一見鐘情的喜歡,雖然中間的那些記憶沒有了,可是她能感覺到,是女人的直覺嗎?
“我們家阿晟性格很冷,你要多擔(dān)待一些,不管以后發(fā)生什么,都不要輕易放棄他,好不好?”盛馨臉上始終掛著淡雅的笑容,像沾了朝露的月季。
“不會啊,只要阿晟不放開我,我才不會放開他的手呢!”隋心抬手,剛好和顧晟的視線撞在一起,他的眼眸里帶著深邃的星光,像是無邊無際的幽洞,牽引著她,吸引著她。
......
“徐媽,他們是不是要回來了?”隋心一只手拉著鍋鏟,一只手敲打著雞蛋。
“太太,還沒有呢,您不要著急,慢慢來~”廚房是餐廳是一體的,徐媽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餐臺,眼睛看了看天花板,問,“太太,要不要我來幫忙啊?”
“哎呀,徐媽,不用,我能行的,以前我自己在外面住過,你忘記了,都是我自己做飯的~”在外面住過,是的,她記得的,那次翻舊物,收出來一把公寓鑰匙,銀色的感應(yīng)貼片,上面貼著刮花的藍(lán)色叮當(dāng)貓。
顧晟在二樓書房批了幾份文件,一臉無趣地放下鋼筆,起身下樓。
在樓梯口逮到一臉白粉的隋心,手指十分嫌棄地捻起她面前的圍裙,問,“又在糟蹋糧食?”
隋心踮起腳,手掌在他臉上蹭了蹭,吐著舌頭說,“哈哈,小白臉。”
顧晟將她放倒在樓梯上,低頭吹了吹她臉上的面粉,吹不干凈,手掌胡亂地掃了兩下,還是一個白面小鬼,他無奈地湊上去,吻了吻她的嘴角。
“非做飯不可?”
“我想展示一下嘛,說不定一鳴驚人。”她在他臉上蹭了兩下,越發(fā)想要同化他,誰叫他這樣不食人間煙火。
“你確定是驚人?”他的拇指在她唇上輕按,笑道,“全是面粉的味道,難吃。”
她作勢又要親上來,他抵住她的額頭,將她抱到廚房。
徐媽帶著女傭,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燉湯的燉湯——
他眼角微動,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她一眼,問,“這就是你的心意?”
隋心拍了拍衣服上的面粉,說,“我想了想,還是做餐后甜點(diǎn)比較好,你想,我要是做了正餐,他們吃的不順心,那可就沒法挽救了,可是我做甜點(diǎn)就不一樣了啊,他們是淺嘗,好吃就多吃,不好吃也沒關(guān)系?!?p> 顧晟用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眉心,問,“做到哪一步了?”
“還在攪拌~”她舉著鐵盆給他看。
他看了她一眼,卷起了袖子,換了新的玻璃碗,一邊放一個,一個放蛋白,一個放蛋清,動作熟練地曬好蛋糕粉,加了色拉油和細(xì)砂鹽。
隋心支起手肘,問,“阿晟,你以前是不是經(jīng)常給我做蛋糕吃啊,這么熟練!”
他的手微微一頓,神色有些暗淡,聲音低沉,“沒有~”
不是她,那就是別人咯,她的眉頭拱得老高,心里暗暗吃味。
“那你是做給自己吃的?”他又不喜歡吃甜食,她這是明知故問。
他打開攪拌器,遮蓋了她的聲音。
當(dāng)時為什么要做這個,他盯著奶白的霜液,是因為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喜歡啊。
可是他卻沒有機(jī)會做給她吃。
“你以后只能做給我吃!”隋心繞到他的背后,緊緊摟住他的腰。一想到他那樣喜歡過別人,她心里就不舒服,為什么不能是她,從最開始就是她呢。
可是沒有別人,他也許不會受傷,不會看到背后有一個她了吧。
所以,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結(jié)婚前一天,從夏路畫冊里無意滑落的那一張畫紙,她其實是看見了。
她站在他臥室的門口,房間里面是他和夏路。
夏路坐在書桌上,細(xì)長的腿悠閑地?fù)u晃著,他低著頭,一只手撐在桌面上,正欲俯身,留給她的,只是一個寬大的背影,卷起來的黑色襯衫衣袖,微微偏著的腦袋。
窗外濃密的樹葉的間隙,有細(xì)碎的陽光灑落,幾米光影,透過白色的窗簾,微風(fēng)輕拂,卷起少女柔順的頭發(fā)。
這樣美好的畫面,可惜,她只是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