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工地點即便裝了消音設(shè)置,但站在門口依然能聽見里面轟隆隆的機械的聲音,林驍西裝革履地出現(xiàn)在這里,著實引人注目,工頭一眼就看見林驍,過來和他打招呼。
“林秘書,您怎么來了?”
林驍指了指地下的幾個白色泡沫箱子,笑道,“這段時間辛苦了,這是高總慰勞你們!”
工頭摘了帽子,滿額的汗,向不遠處的休息棚揮帽子,人疲乏了,但聲音依舊洪亮,“過來,過來,搬東西了?!?p> 幾個身強力壯的小伙子跑了過來,將箱子抬到休息棚。
林驍跟著工頭走過去,一眼就看見蹲在水箱空凋底下的女人,深灰的背帶褲,頭發(fā)往上扎的很高,發(fā)絲沾在額上和臉上,橡膠靴子丟在一邊,腳在水里長時間浸泡而變的越發(fā)蒼白,且皺。
工頭向地上蹲著的女人笑著介紹,說,“隋心,這是林秘書?!?p> 隋心揉了揉腿,從地上站了起來,看了看自己被汗搙濕的手,沒有伸出去,只朝他微笑。
剛剛她偏著頭,林驍沒法看清她的全貌,這下面對面的,他著實嚇了一跳,但臉上還是比較鎮(zhèn)定,立即說明來意。
“世捷那邊很滿意,昨天下午親自過來簽約,特意夸贊了我們公司的敬業(yè)精神,這一番實在弄得高總很不好意思,當即就要我過來接人?!绷烛斦f這話,其實心里難免有幾分心虛,早在一個月之前,世捷就提出要簽約,但高總云淡風輕地開口,“也不必如此著急,世捷愿意給她們機會,總要看到體驗之后的效果?!边@才生生挨到了三個月之后。
“林秘書實在客氣,打一個電話的事,何必親自跑這一趟?!彼逍膹澭斓厣系目姘?。
林驍訕笑一聲,問,“蘇小姐呢?”
隋心淡淡開口道,“這幾天天氣熱,她中暑了?!?p> 工頭拿了一杯冰鎮(zhèn)果汁遞到隋心手上,轉(zhuǎn)頭對林驍說,“林秘書,這兩個丫頭可真能吃苦,我們這些大老爺們姑且還能受一受,世捷跟著過來的女職員,呆了一兩天,就哭著喊著要回去了。這里的環(huán)境實在是艱苦了一些,是吧?”
“是,確實苦了一些。高總心里都有數(shù)的?!绷烛斣捠沁@樣說,但心里卻想,高總這次確實是不怎么憐香惜玉,要不怎么一拖再拖。
往返是三個小時的行程,而宿舍停水,所以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往慶功的酒店趕,是世捷那邊請客,沒法回拒。
上了車之后,林驍一再保證,“房間都定好了,一定等兩位先休息好了,才正式開始?!?p> 后座的兩個都懶懶地癱著,一句話都不想說。
林驍開的不快,有一段路崎嶇不平,怕耽誤她們休息,只能慢慢悠悠地駛著。大約下午一點,才到指定的酒店。剛在門口停穩(wěn)車,高景已經(jīng)迎了上來,替她們拉后座的門,態(tài)度可謂之殷勤。
“辛苦了!”
隋心先從車里鉆出來,接著去扶蘇畫。高景在另一邊,幫忙攙扶。
車里沒開空調(diào),是高景特意交代過的,怕一冷一熱,容易著涼。
從車里出來的兩個,熱騰騰的要冒蒸汽,再看看高景,神清氣爽的。林驍忍住了,只能在心里吐糟。
奇行怪異的組合往酒店的大堂走。
路過一處,高景突然停下來,對著倚在沙發(fā)上假寐的男人叫了一聲“三哥”。
“嗯,接回來了?”
“是,接回來了?!?p> 深黑的眼眸漫不經(jīng)心地瞥過來,隋心愣怔地低著頭,看著自己腳上掉了裝飾的拖鞋,怎么也沒想到會以這樣滿身是汗的狼狽形象,與他相見。
“三哥,那,我先帶她們過去了?”
高景試探地問了一句,見他毫無反應(yīng)似的,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下,帶著兩個人往里面走。
晚上六點,世捷的老板吳格抵達酒店,是特意從N市飛過來的,身邊站著一溫婉恬靜的女子,一襲紫蘿色的長裙,項頸處佩戴小珍珠項鏈,烏黑柔順的長發(fā)垂直腰際。
吳格看見顧晟現(xiàn)身,不免詫異,他自問沒這么大的面子,但還是第一時間伸出手去,道,“顧總難得有空,幸會幸會?!?p> 果若傳聞中一樣,別指望見到顧總,能有多熱情。
兩人的手禮節(jié)性地握在一起,很快分開。
“三哥,吳總,上去說話?!?p> 幾個人入座之后,林驍左請右請,才將人不情不愿地請過來,蘇畫是帶病上陣,隋心怕她撐不住,陪同前來。當晚,蘇畫穿了一身白色的并肩裙,小V,裙擺垂直膝蓋。吳格見面便夸她,“膚白貌美有智慧”。隋心穿了一條深藍色的束腰長裙,裙長,袖長,將她整個人嚴嚴實實遮住了,畫了淡妝,偶一瞥,吳格沒看出什么特色,但夸依然得夸,只好夸她,“隋小姐有氣質(zhì),還能吃苦,真也了不得。”
高景低頭喝酒,眼底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吳格端了酒,要去敬蘇畫,被隋心攔下,“她身體不太舒服,我替她喝?!?p> 蘇畫歉意地笑笑,吳格當然也看出來了,隨即又倒了一杯酒,去敬隋心,等倒第三杯的時候,高景不動聲色地將隋心面前的酒杯端到自己手上,替她喝下。
吳格打趣道,“高總這下倒憐香惜玉了?”
高景坦言,“一碼歸一碼?!?p> 寥寥數(shù)語,實在惹人浮想聯(lián)翩。
這時,顧晟接了一通電話,中場離席。
高景替他罰酒,向吳格說,“三哥就這點不好,子念一打電話,事無論大小,他一定回家?!?p> 隋心的耳嗡嗡地響。
吳格笑道,“這人是顧總的心上人?”
高景嗆了一口,笑著解釋,“是三哥的寶貝兒子?!?p> 吳格咳嗽幾聲,喝了一口酒壓驚,說,“顧總這,兒子都有了,真的假的?”
桌上的酒杯摔在地板上,酒桌上的人應(yīng)聲看過來。
吳格笑,“隋小姐簡直比我還吃驚?!?p> 高景晦澀的眼神很快被掩飾過去,只是一味喝酒。
蘇畫聲稱自己實在是不舒服,隋心扶著她提前離席。
最終席間只剩下,高景和吳格,以及吳格身邊從未說過話的女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