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賓陸續(xù)地入場，許卓琳與大學(xué)同學(xué)坐在一桌，李葉蓓貼心地將班長安排在她的旁邊，好讓班長帶動她，使她活躍一點。許卓琳一面聽著他們敘舊，配合著他們的笑聲，一面時不時地望向入口。
“卓琳，要開始了?！崩钊~蓓的一個發(fā)小伴娘過來提醒她準(zhǔn)備上場了。
許卓琳看著燈光漸暗，第一對伴郎伴娘走上臺階。
“你好像很緊張？”跟她搭檔的伴郎問道，看到許卓琳微微冒出的細(xì)汗，伴郎伸出自己的手臂，“其實我也緊張?！彼麛傞_自己的手掌，也已經(jīng)濕潤了。
許卓琳朝他尷尬地笑了：“太多人了。”
第二對伴郎伴娘走上臺階。
“沒事，其實只是心理作祟，不會很多人都看我們的?！卑槔砂参康溃骸澳阒苯幽坎恍币?，盯著前面，什么都別想，我們可以稍微走快一點，可以嗎？”伴郎低頭看了一眼她的高跟鞋。
許卓琳點了點頭，挽著伴郎走上臺階。
余光還是不自覺地留意起她那一旁的視線，許卓琳開始變得緊張起來，呼吸變得短促，然后接近屏息的狀態(tài)。這條路變得很長起來，許卓琳不知道自己的視線該往哪里放，忽然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臉龐。她連忙將目光放到別處，站在光亮的婚禮臺上，她微微地退到第二位伴娘的身后，不敢四處看。
燈光適時地暗了下來，只有一束聚光燈打在遠處的新娘身上。許卓琳望著聚光燈下的李葉蓓一步步地走向她的新郎，不由得放松下來。她極為專注地看著林維多從李葉蓓父親手中接過李葉蓓的手，看著他們一起走完剩下的路程，與旁人一樣在浪漫的音樂下露出感動的面容。然后，他們對彼此訴說著結(jié)婚誓言，兩個人說著說著都熱淚盈眶了，許卓琳也跟濕了眼眶。最后，他們交換戒指，深情對望，默契地接吻，宴會廳頓時掌聲如雷。
所有的舉動在許卓琳眼里都似乎放慢速度地播放著，她不禁想起她陪李葉蓓度過的黯淡的失戀時光，如今那份快樂重新洋溢在她的臉上。眼淚在他們接吻的那刻決堤，她低下頭抹掉眼角的淚水，感覺到放在她身上的一股視線，來自她不敢多看的方向。好像突然釋懷，她抬頭對上他的視線，看著她心心念念的人。她看著他，好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一樣，她溫柔地朝他笑了。所有的事情都有結(jié)局，他們也一樣。
儀式接近尾聲，到了搶捧花的環(huán)節(jié)，臺階下的未婚女賓客聚集在一起，許卓琳想回到座位，伴娘的任務(wù)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只剩下伴郎還需要替新郎喝酒。
走到一半，許卓琳被前來的班長拉著去搶捧花：“卓琳，你怎么出來了？走走走，快過去搶捧花！”
她回頭看了眼臺上，李葉蓓也殷切地看向這邊，朝她招手。
“班長你去吧?！痹S卓琳推脫道，松開了班長的手。然后假裝輕松地向李葉蓓搖頭，指著聚集在她面前的人群，擺出一副柔弱的表情，用唇語說道：“人太多，搶不過?！崩钊~蓓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轉(zhuǎn)過身去進行正常的流程。
許卓琳想她應(yīng)該是醉了，同學(xué)們說著吃著便是一輪接著一輪的舉杯，她不知道自己隨著喝了多少杯酒。當(dāng)李葉蓓夫妻過來敬酒的時候，她迷糊跟著站起身，踉蹌了一下，被班長扶住。
“卓琳！你還好嗎？”葉蓓著急地走到她身邊。
許卓琳笑著對李葉蓓點頭，班長扶她坐下：“我不知道卓琳這么不能喝，看她一杯杯地沒點猶豫還以為挺能喝。放心吧，葉蓓，你去忙你的，我看著呢，不會再讓她喝了。”
班長看住了左邊的許卓琳，卻沒留意右邊的小華喝到后面也不勝酒力趴在桌子上，然而她卻并非許卓琳醉酒后的乖巧模樣，正鬧著要繼續(xù)跟大家去草坪派對：“走走走，難得一聚，繼續(xù)轟趴不醉不歸！”
“小華，你醉了，我扶你回房間睡吧。”小妮在一旁說道。
“哪里醉了？我沒醉！還能喝！”小華高聲喝道，說完往門口的人群處沖去。
班長與小妮兩個人費力地把小華壓制在座位上，瞥見許卓琳正安靜地歪著頭看著她們笑，她無奈地轉(zhuǎn)向鬧騰的小華：“我怎么就忘了小華畢業(yè)晚會的時候也這么鬧過？這么多年居然一點沒變。小妮，咱倆把她扛回房間?！闭f完，班長轉(zhuǎn)向看起來十分穩(wěn)重的卓琳，問道：“卓琳，你還好嗎？可以自己回房間嗎？”
許卓琳笑著點頭。
“那你自己直接回房間哦，我和小妮送小華，她太鬧騰了，小妮一個人撐不住?！卑嚅L解釋道。
還是乖巧地點頭，班長便放心地離開了。
宴會廳已經(jīng)走得八八九九不剩幾個人了，年輕有精力的繼續(xù)去酒店草坪轟趴，年長的便直接回去了。一個人坐上了班長的位置，是假裝跟著大部隊離開而中途折返的林學(xué)之。他挪動凳子以便離許卓琳更近一步，他的手放到許卓琳的凳子上：“卓琳，是嗎？今天的手機有電了嗎？”
許卓琳看到是林學(xué)之，也笑著點頭，感到對方過分靠近的身體時，往后挪了一些。
林學(xué)之給他們都倒了一杯酒：“可以陪我喝一杯嗎？”
許卓琳點了點頭，不過林學(xué)之的身體似乎又近了些，她只能向后仰。
林學(xué)之望了眼四周，比之前的人更少了，只有在清理收拾的服務(wù)員。他干脆大膽地?fù)显S卓琳的腰，在她的抗拒中誘哄著喂酒。
“滾開?！表懫鸬穆曇舫錆M著怒氣。
林學(xué)之的凳子霎時被大力地踢走，他驚慌失措地跌坐在地上，看清來人后眼里升起一股惡意，他憤怒地站起身，粗魯?shù)叵虻厣贤铝艘豢谔禐樽约簤涯懀骸拔腋遗笥淹婺?，你在干啥？?p> “滾?！蹦腥说谋砬樗坪跻獨⑷艘话?。
林學(xué)之心虛地離開了宴會廳。
許卓琳拉起男人的手搖了搖，抬頭軟糯地說道：“你別生氣。”
趙念宏心里的怒火被許卓琳傻乎乎的笑熄滅了一大半，臉色卻依舊陰沉，他蹲下來扶住她，語氣怎么也兇不起來：“你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嗎？”
許卓琳睜著無辜地眼睛看著趙念宏：“他想要跟我喝酒，只是他挨得很近，我不喜歡?！闭f完許卓琳板起臉搖了搖頭，接著又看著趙念宏癡癡地笑了，將雙手搭在他的肩上，俯身想往他的懷里鉆，輕飄飄地說道：“我只喜歡跟你這么近?！?p> 趙念宏的怒氣被她這么一說一下就飛到九霄云外了，他還是懲罰性地捏她的臉：“不喝酒怎么還喝？”
“葉蓓婚禮開心嘛?！?p> 趙念宏拿醉酒中撒嬌的許卓琳無可奈何，嘆了口氣，在他人的眼光下一把將她抱起，聽見她又再輕聲的笑，從他剛剛來這里，她就一直在笑：“你得喝了多少醉成這樣？”
許卓琳含笑著回答：“沒多少呀?！?p> 趙念宏知道她完全醉了，剛把她放到床上要松手，許卓琳就死命拉著他的手不準(zhǔn)他走。他只好柔聲解釋：“我去找東西給你卸妝?！?p> 許卓琳嘟著嘴搖頭：“不要，我不要你走，不要你走?！闭f著，眼里開始有了淚水。
趙念宏看著這副模樣，坐了下來：“我不走。”
許卓琳撅了嘴：“你騙人?！?p> “你想要這樣睡覺嗎？”趙念宏用手指在她的嘴唇上抹下一些口紅放到她眼前給她看，不意外地看到她搖了頭，他耐心地跟她商量：“你數(shù)十下，我就過來，好不好？”
許卓琳妥協(xié)了，聽話地開始毫無邏輯地數(shù)數(shù)，看到趙念宏出現(xiàn)時露出滿意的笑容：“你來啦！”說著，她張開手要抱抱。
趙念宏看著此時此刻充滿孩子氣的許卓琳哭笑不得：“你最好記得現(xiàn)在的樣子。”
他動作熟練地替她卸妝，他給她卸了許多次，即使隔了這么多年，手指似乎也替他記著。他想起第一次給她卸妝的時候，九年前的一周年。
“去私人影院看恐怖片?！壁w念宏的舍友是這樣建議的，“這一來女生大多都害怕恐怖片，她要是害怕，你想她會往哪里靠？而且北門那里有家私人影院，到時候幽暗的環(huán)境，急需要被安撫的心，你們兩個人?！鄙嵊堰€沒說完，就被趙念宏扔了枕頭。
“我可是為了你小子好！”舍友接過枕頭，發(fā)出猥瑣的小聲。
引來隔壁宿舍的同學(xué)，知道情況后，他拿來一張在食堂接到的傳單，自覺地念道：“桃花源開業(yè)狂歡！A市首家恐怖主題樂園！校園鬼事、奪命金字塔、主播密室、驚聲尖叫、電鋸驚魂、貞子電視、萬鬼游街……”
趙念宏帶著許卓琳去了桃花源，本擔(dān)心人多排隊費時間，他們只是簡單地吃飯就去了，到的時候不成想是第一對入園的人。園內(nèi)入口處提供化妝服務(wù)的工作人員忙把他們招攬下來要替他們化妝，趙念宏把許卓琳推到座位上。
“帥哥，你也坐下一起化唄！”
趙念宏擺了擺手：“她會怕。”
大概是第一位游客，化妝師似乎為了凸顯自己的專業(yè)性，給許卓琳化了很久，結(jié)束后問許卓琳是否可以留一張照片，許卓琳沒好意思拒絕。趙念宏順勢拿出自己的手機讓化妝師給他們拍一張，在化妝師的倒數(shù)聲中，他把許卓琳緊緊地攬在身旁，朝著鏡頭笑，許卓琳抬頭的驚愕定格在那個瞬間。
那天晚上他們住了酒店，因為趕回去時還是過了女生宿舍的門禁時間，許卓琳想要干干凈凈地睡覺，沒用卸妝水總覺得臉上有東西。趙念宏便特意回自己宿舍拿卸妝水，在舍友的嘲笑聲中再次出門。那晚就是他給她卸的妝，因為再回到酒店時某人的上下眼皮在不停地打架。
“卸妝了，寶貝?！壁w念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許卓琳一下睜開眼睛，試圖掩飾自己剛剛打瞌睡，看到趙念宏憋笑的表情瞬間紅了臉。實在是太困了，身體沒有一點力氣，許卓琳從床上下來都拖了好久時間，期間不小心又要睡過去，想到自己還沒卸妝，又逼著自己醒過來。
“回床上躺著吧?！壁w念宏見她疲軟的身體，重新將她抱回到床上。
許卓琳有氣無力地說道：“還沒卸妝?！?p> “我來?！壁w念宏體貼地說道。
不同于現(xiàn)在直勾勾地盯著他，那時即使是昏昏欲睡的許卓琳也拘謹(jǐn)?shù)眠B一口氣都不敢出，當(dāng)他故意靠得很近時，她立馬閉上眼睛，聽到他的笑聲也不惱怒，只紅了耳朵。不管是后來的兩年，三年，不管他們的關(guān)系變得多么親密，面對趙念宏的調(diào)戲時，許卓琳總會輕易地羞紅臉，他愛極了她羞澀的臉龐。
沒有繼續(xù)想下去，只是淡妝，趙念宏很快地把她的妝卸掉。剛要起身，又被她抓住了手，她帶著哭腔乞求道：“不走，你不走?！?p> 趙念宏耐著性子解釋道：“我去拿毛巾給你洗臉。”
“刷牙?！痹S卓琳提了另一個要求。
趙念宏照做了，見她微微黏糊的皮膚，又替她簡單地擦了身體換上睡衣。脫衣服的時候，許卓琳的臉更加紅了，卻沒有任何膽怯的意思。
整理好一切，趙念宏坐到床的一側(cè)，反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則摩挲著她的臉頰，靜靜地望著她，眼里的欲望呼之欲出，他生生地壓在心底。猶豫了片刻，他還是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許卓琳不再躲避，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癡迷看著他，沒有遲疑的，她開口說道：“我很想你?！闭f得很輕，在安靜的房間內(nèi)卻很分明，她將他的手抱在懷里。
摸她臉的手頓住了，他的眼眸變得深邃起來，觀察著許卓琳的表情，想從她眼中窺視出一些內(nèi)容，辨別真假，許卓琳只是笑眼看他。低沉的嗓音響起，他問道：“有多想？”
許卓琳笑著，一下將手臂張開：“好想好想，有這么想?！闭f完又著急地收回手抱住他的手，側(cè)過身子唯恐被人搶了去，低聲呢喃道：“真的很想?！彼难劢菨駶櫰饋怼?p> 趙念宏的嘴角忍不住上揚，俯身輕吻她的眼睛：“真乖，現(xiàn)在睡吧，嗯？”
“你不走，不要走?！痹S卓琳雙手?jǐn)堖^正欲起身的趙念宏的脖子，不讓他離自己太遠，委屈地說道。
趙念宏看著近在咫尺的許卓琳，她身上的味道撲鼻而來，他的嗓子不由得沙啞了幾分：“我不走?！?p> “你騙人?！痹S卓琳又說道，哭了出來，嘴上重復(fù)著，“你會走的，你會走的，你不要走?！?p> “你醉了?！壁w念宏看著眼前淚眼朦朧的臉啞聲說道，喉結(jié)不自覺地上下浮動，他好像也醉了。
班里夫人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