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誰是開膛手
風鈴“呀！”地驚叫一聲，跟觸電了似的，“智智智智智……”
蘇文清把油燈點著了，小小的火光在房間內(nèi)亮起，把女孩的臉頰染成昏黃。
“智者大人?！憋L鈴終于把舌頭捋直了。
蘇文清老神在在地坐在微弱的燈光里，攏著雙手，“深更半夜，不睡覺往外跑，干啥去了？”
語氣像是班主任把夜不歸宿的學生抓了個正著。
“我……我……”
“坐下來，慢慢說。”蘇文清指了指地板，“我去給你倒杯水?！?p> 蘇文清從木盆里舀了一杯清水——說老實話這年代干凈的清水比啤酒還要難得，遞給風鈴，小領(lǐng)主低著頭默默地接過來，像是進門盜竊被抓了個現(xiàn)行的小賊，扭送派出所之后面對警察叔叔。
風鈴往后縮了縮，把身體藏在黑暗里，以躲過對方拷問般的審視。
蘇文清把油燈往前挪了挪，又照亮了她的臉。
“智者大人，我拉肚子去了。”風鈴想了大半天，終于找出了一個看上去不那么離譜的理由。
“是么？”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毙」媚稂c頭如搗蒜，“肯定是今天在教堂里吃的東西有問題，到了晚上就肚子疼?！?p> 蘇文清慢慢抬高眉毛，“我吃的跟你吃的不是一樣的么？為什么我沒拉肚子？”
“因為人類和半妖的體質(zhì)不一樣。”風鈴解釋，“半妖的腸胃對黑麥和小麥的耐受性不如人類，吃多了就容易導致腹瀉，我吃了黑面包又喝了太多涼水，所以今天晚上就拉肚子了，睡到一半被疼醒，拉得差點虛脫?！?p> 女孩語氣可憐巴巴的，滿臉都是“看在我拉到虛脫的份上您就放過我吧”，末了，還加一句“我沒騙你?！?p> “行，我相信你了，下次你可要記得少吃點?！碧K文清啞然失笑，伸手拍了拍風鈴的腦袋，“你不在的時候，教堂里出了不小的麻煩?！?p> 風鈴一怔，“怎么了？”
“神父遭到了襲擊?！碧K文清回答，“好在保住了性命，但是丟了一顆眼珠子。”
風鈴驚叫一聲：“丟了一顆什么？”
“眼珠子。”蘇文清點了點自己的眼睛，“有人深夜?jié)撊肷窀傅姆块g，可能是要趁其熟睡殺死他，但是神父突然被驚醒，兇手的計劃落空，只傷到了他的眼睛，就落荒而逃了，我們沒能抓到兇手，但可以推測出這是個身手矯健的人?！?p> 女孩頭皮一陣發(fā)麻，她環(huán)顧四周，生怕那個兇手還潛伏在附近，連神父都遭到了襲擊，這說明教堂里都不安全。
“以后你可不能這么干了，獨自一人在深夜跑出去，如果撞見了那個連環(huán)殺手怎么辦？我們連營救都來不及，這太危險了?！碧K文清說，“我可不希望你是下一個受害者，第二天早上發(fā)現(xiàn)你被挖出了心臟吊在樹上，耷拉著脖子，兩條腿一晃一晃……”
蘇文清伸出兩根手指頭一吊著，晃晃悠悠地模仿。
風鈴打了個寒噤。
她知道蘇文清是在嚇她，可他描述的那個場景想想都讓人驚懼，慘不忍睹。
“然……然后呢？”風鈴問，“神父他還好么？”
“及時處理了傷口，暫時沒有什么大礙，已經(jīng)讓他休息了?！碧K文清說，“襲擊發(fā)生之后，我們第一時間召集了鎮(zhèn)子里的衛(wèi)兵，把酒館里的那三個客人給叫了過來，依次進行審問和排查?！?p> “那……那有什么結(jié)果嗎？誰的嫌疑最大？”
“你的嫌疑最大?！碧K文清崩了一下她的腦殼，“全場這么多人，只有你在神父遭到襲擊時不知所蹤?！?p> 風鈴哎呦了一聲，捂著腦門。
“我們的思維不能局限在那三個人身上，騎士、游俠和行商三個人雖然嫌疑很大，但這不能說明兇手就一定在他們之中?！碧K文清接著說，“這個犯下累累罪行的開膛手完全有可能從頭到尾都從未現(xiàn)過身，至今還潛伏在山林里，也有可能就在你我身邊而被我們忽略了，甚至你今天都見過他，但你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小領(lǐng)主，你知道開膛手杰克么？”
“開膛手杰克？”
風鈴搖了搖頭，她從未見過這個名字，連老爵爺都從未講起過。
“他是個連環(huán)殺手，曾經(jīng)連續(xù)殺死五個妓女并剖開了她們的腹部，取出她們的內(nèi)臟，他割取受害者的子宮或者腎臟，煮熟后吃掉，并把剩余的內(nèi)臟裝進信封里寄給其他人，相當惡趣味且喪心病狂?！碧K文清幽幽地說，黑燈瞎火的他開始講恐怖故事了，把風鈴嚇得夠嗆，“由于缺乏證據(jù)，人們一直沒能抓住這個兇手，他在殘忍地殺死了五個妓女之后銷聲匿跡，沒人知道開膛手杰克究竟是誰，雖然有嫌疑人，但是每一位嫌疑人都無法確認，從此開膛手杰克變成了一樁無頭懸案。”
“到今天都沒人知道么？”
“一直到兩百年之后，一次非常偶然的機會，人們從一封信中得到了線索，那封信來自一位當年被高度懷疑是兇手的人之手，他是一位英俊的理發(fā)師，經(jīng)?；燠E在妓女之間，每次兇殺案發(fā)生時他都曾經(jīng)到過現(xiàn)場，且與死者都有過聯(lián)系，兇案發(fā)生的年代人們無力證明他是兇手，但兩百年后人們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技術(shù)和能力，他們把信上遺留的線粒體DNA痕跡與當年現(xiàn)場留下來的證據(jù)進行對比，最終發(fā)現(xiàn)完全吻合?！?p> 風鈴不能完全理解智者大人所說的每一句話，但她仍然聽明白了這是怎么回事。
“他就是真兇？”
“不，他不是真兇，真正的開膛手杰克是他的妹妹?！碧K文清回答，“人們以為只有男人才會和妓女混在一起，實際上開膛手杰克是個女人，是一位助產(chǎn)士，擅長用刀和解剖，信上留下的微量DNA痕跡不是理發(fā)師而是他妹妹的，他妹妹暗戀自己的兄長，但自身卻無法生育，所以她殺死了每一個跟她哥哥有關(guān)系的妓女，她非常嫉妒，嫉妒心讓她變成了黑夜中的殺人魔，她剖開了妓女的腹部，取走了她們的腎臟和子宮。”
“當年調(diào)查兇殺案時的人，肯定想不到那個躲在理發(fā)師背后，看上去柔弱無助的小姑娘才是幕后真兇。”蘇文清輕輕點了點風鈴的小腦袋，“這是人們的慣性思維，當你陷入你的慣性思維時，你會看不到擺在你眼前的證據(jù)，即使真正的開膛手從你面前走過，你也無知無覺?！?p> 風鈴抬起手，抓住蘇文清的手指。
“智者大人……您……”
她愣愣地注視著蘇文清的雙眼，油燈的火光在他的眼底搖曳。
風鈴下意識地壓低聲音，她一字一頓，用唇語說：
“您已經(jīng)知道了誰是真兇，對嗎？”
蘇文清微微一笑，并不作答，他伸手捏滅了燈火，房間里頓時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接下來黑暗中傳來蘇文清的聲音：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