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夢突然想起游夕,問道。
“那接下來呢?你看了嗎?”
文萱蹙眉。
“接下來的事情我怎么也想不起來了,我甚至都想不起來我看沒看下部分,我覺得奇怪,我是從女主的角度看的書,按理說我不該知道大永國的事情,可我偏偏記得很清楚。有時候我都想,我發(fā)生的一切其實也在一本書里?!?p> 靈夢愁眉苦臉。
唉……
她能說,她覺得她也活在一本書里嗎?
靈夢現(xiàn)在有點頭緒,但是還需要驗證。
文萱說完之后一直看著靈夢,靈夢看她一眼,她不自覺的垂眸,躲開了靈夢的視線。
得了,文萱能把這事告訴她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了,畢竟同處陌世,文萱應(yīng)該比她更惶恐不安。
自己的事情還是得自己做啊。
靈夢拉過文萱的手,過來人似的拍了拍,語重心長的說。
“你不用再擔(dān)心了,不管是不是在書里,那個世界是不可能回去了,我看這里就不錯,你們粉紅三姐妹關(guān)系也很好,也不會有人再欺負(fù)你了?!?p> 文萱被靈夢拉住手的一瞬間,身體變得僵硬。這么多年了,她還是不太能適應(yīng)與人肢體接觸,但是……
文萱低頭看著覆蓋在自己手背上的一雙手——纖纖玉指,寸骨生香。
她感受到它的溫暖柔軟,心跟著一點點安定下來。
靈夢是她的安全感,這不同于相府的家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她和她時不同的。
文萱想,她一定面臨著更大的考驗,可她幫不上忙,甚至在她的目光中退縮了……
而且!粉紅三姐妹是什么?!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靈夢沒有留下來住一晚的想法,他們連夜啟程回六元山。
馬車外,靈夢踩著板凳往上爬,雖然她完全可以跳上去,但那有損她仙師的形象。
“姑娘,你……”
文萱站在板凳旁邊,眼中有憂慮還有一絲掙扎。
靈夢猜到她在想什么,爬上車架,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我的事你幫不上忙,你好好過你的生活就行。走了。”
靈夢掀開簾子鉆進去,游夕隨后也上車。
“駕”
馬車骨轆轆的走遠(yuǎn)。
車?yán)?,靈夢枕著游夕的大腿,抬頭看著車頂發(fā)呆。
游夕一下一下輕輕摸著她的頭頂,摸的她昏昏欲睡。
察覺到頭頂?shù)膭幼?,靈夢試著回想另一件事情。
游弋什么時候摸過她的頭頂呢?
在她的記憶里,她和游弋相識在一次佛祖的聽經(jīng)會上。
佛祖隔三差五就會組織一次聽經(jīng)會,想來聽經(jīng)的人趨之若鶩,最后能來的都是各界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佛門重地,人多卻不喧鬧,也不會有人亂跑。
游弋就是個例外,應(yīng)該也是唯一一個。
往年聽經(jīng)會,靈夢半個身子埋在水里,只把頭露出水面偷聽。
偷聽什么?
偷聽人來人往的腳步聲以及他們的竊竊私語。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靈夢記得清楚,那年和往年一樣,靈夢把腦袋露出水面,卻偷聽到一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腳步聲的來源很快到了靈夢腦袋邊上,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雙白底白幫的靴子,纖塵不染。
真悶騷!
靈夢抬頭去看那人,錦衣玉帶,青絲如瀑,劍眉星目,唇紅齒白,真是漂亮啊。
靈夢決定原諒他的悶騷了。
“小姑娘,你日日在這兒,不煩悶嗎?”
那人一撩袍,隨意的坐在岸邊。
煩悶?
那是什么?
靈夢歪頭看他,他的聲音如清風(fēng)拂過她的耳畔,被她藏起來的金色的角偷偷露了出來。
他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奇的東西,呵呵一笑,指著問。
“你這是什么?你是鹿嗎?”
靈夢又疑惑了。
“鹿?我是鹿嗎?”
他說。
“你不知道你是什么嗎?”
“不知道?!?p> 靈夢心想,他笑起來真好看。
“鹿啊,鹿就是……,得了,干脆我改日畫給你看?!?p> 靈夢找到了他這句話中的重點。
“你還會來嗎?可老頭要隔好久才會再講一次經(jīng)?!?p> 老頭?
游弋又笑起來。
“你管佛祖叫老頭,你還真是大膽,放心,不用到講經(jīng)的時候,我也能進來。”
靈夢也笑了,一笑傾城。
游弋活了這么久從沒見過這樣的美,天真懵懂與千嬌百媚,別人勾人,而她勾魂。
他一時看呆了,不自在的清清嗓子。
“咳咳,你希望我來?”
靈夢沒有看到他眼中的狡黠,認(rèn)真的回答。
“嗯,我想你來?!?p> 看著她眉眼間的認(rèn)真,游弋不自覺的伸手摸上她頭頂?shù)慕恰?p> “那我要摸一摸你的角才行?!?p> 靈夢忍著那股酥酥癢癢的感覺,任他摸著自己的角。
摸完了角,他還順手摸了把她的頭發(fā)。
是了,就是這樣。
游弋是個閑散仙君,喜歡到處游玩,他其實也不常去看靈夢,總要隔個一兩百年,但在他們漫長的生命中,一兩百年也不算長就是了。
他給她講各種故事,給她帶來新奇的小玩意兒,她們打打鬧鬧。
她怎么可能說那些“等緣”“等渡我之人”這類的酸詞,這根本跟她的人設(shè)就不相符啊。
靈夢爬起來,看著游夕。
“他有沒有留下別的東西?”
游夕搖搖頭,十分肯定的說。
“沒有了?!?p> 這幾百年,六元山早就被他翻了個底朝天,不可能有遺漏。
“真的沒有了?你再好好想想!”
靈夢有些著急。
別那么草率啊,親。
游夕哭笑不得,把她散亂的頭發(fā)拂正。
“要不,我們回去再找一遍?”
也好。
靈夢點點頭,消停下來。
……
依輕得知他們回來了,凌晨三點,叫起廚子,做了一大桌子菜送到他們房里。
靈夢看著她瞇著眼睛,強打著精神的樣子,感同身受的說。
“我們不餓,你回去休息吧?!?p> 可惜,依輕對她千年難得一遇的“善心”并不能感同身受。
她揉了揉眼睛。
“弟子無礙,師父與師母臨走前叫過飯菜,是弟子失職?!?p> 靈夢從她這句話里竟然聽出了殺氣。
強迫癥真可怕。
靈夢跑到樓上翻箱倒柜去了。
作為在場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游夕無奈的對依輕說。
“好了,這次事發(fā)突然,不告而別是我們不對?!?p> 依輕一拱手。
“弟子告退?!?p> 靈夢把海洋之家翻騰了幾遍也沒有找到線索,她挫敗的倒在床上,游夕坐在旁邊給她揉腿。
“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嗎?”
游夕連停頓都沒有,直接回答。
“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那好,我們走吧。”
話音剛起,靈夢將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
游夕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仿佛要把他攪碎,他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沒干,他連忙說。
“等等……”
還沒跟依輕他們辭別呢。
但是,已經(jīng)晚了,房間里的人很快沒了蹤影。
六元山的師祖和師母又不告而別了,只是這次,再也等不回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