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學成首先安排技術科的偵查員立即對命案現(xiàn)場及周邊進行勘查,之后吩咐法醫(yī)馬上進行尸檢以推斷死者的死因和死亡時間,此外還指揮其他偵查員對房間和院子開展了搜查工作。
一切看起來都井然有序。
將各項工作安排妥當后,蔡學成向法醫(yī)要來手套和口罩,跟著法醫(yī)一起對兩具尸體進行檢查。
蔡學成走到男性死者身邊托起尸體的頭部,他發(fā)覺尸體的尸僵幾乎已經(jīng)消失,所以抬起頭部時并沒有費上太多力氣。
男性尸體的面部留下了幾處暗紅色的尸斑,鼻孔處也隱約能聞到一股尸臭。
蔡學成輕輕放下尸體的頭部,又走到女性尸體的身邊。
他扒開隋淑芬的眼皮,發(fā)現(xiàn)隋淑芬的眼球已經(jīng)逐漸渾濁。
蔡學成簡單看了兩眼,他脫下口罩和手套,囑咐年輕的男性法醫(yī)繼續(xù)工作,自己則將右手懸在空中象征性地扇著風,試圖驅(qū)散尸體腹腔內(nèi)散發(fā)出來的惡臭。
蔡學成走出了門外。
作為一名技術出身的大隊長,在蔡學成看來,兩名死者應該是同一時間被害,死亡時間大概在三十六小時以上,死因則是中毒身亡。
清源村的村民習慣吃兩頓飯,上午飯是十點左右,下午飯則是在下午的三點至四點之間。
蔡學成據(jù)此推斷,曲文忠夫婦二人很可能是在前天的上午或者下午被人毒殺的。
至于兇手的身份則應該是死者認識的人。
當然,這些暫時都不是他迫切需要考慮的問題。
蔡學成出來的原因,是要找那三名蹲在院子外面的陌生人,他認為這三人的身份應該有些“與眾不同”。
此時,徐禎國三人還郁悶地蹲在門口,活像三具蹲在銀行大門外的石獅子。
當蔡學成領著其他民警進入命案現(xiàn)場時,林威和何禮都大惑不解。
作為跟楊昌林一起發(fā)現(xiàn)尸體的人,他倆總覺得應該被警察們問點什么才是。
“老徐,他們這么些人竟然沒有一個搭理我們的???”何禮站起來偷看院里的情況說道。
林威也抽著煙頗為不滿:“是啊,就算不知道我們是警察,但好歹咱們?nèi)齻€也是發(fā)現(xiàn)尸體的重要證人?!?p> “尸體現(xiàn)在就躺在房間里,難道讓警察置尸體于不顧,來對我們進行盤問嗎?”徐禎國的觀點明顯站在了二人的對立面。
正在說話間,蔡學成從院子里走出來,他說道:“我是方山縣刑偵大隊的蔡學成,幾位是從右江市過來的警察吧?”
何禮吃驚看著蔡學成,他們之前從來沒進行過任何語言上的交流,他是怎么知道三人的真實身份的呢?
何禮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們是警察的?”
“方才我們上山前,在村委會看見一輛右江市牌照的汽車,后來到這的時候見到三位不像當?shù)厝耍圆聹y你們?nèi)粦撌菑挠医衼淼??!辈虒W成背著手說道。
從面相上看蔡學成此人非常年輕,雖然戴著一個無框眼鏡,可眉宇間也頗有幾分英氣。
“你們?nèi)粵]有攜帶任何攝像設備,應該不是前來打探的媒體記者。另外在到達命案現(xiàn)場后,你們懂得保護現(xiàn)場,沒有對現(xiàn)場環(huán)境有絲毫的破壞,說明你們也是專業(yè)人士。所以我就斗膽猜測,三位應該是從右江市過來的警察了?!?p> 何禮佩服地說道:“真是厲害!”
徐禎國站起身拍拍腿上的浮灰:“我們確實是右江市的警察,我叫徐禎國,我身旁這兩位分別叫林威、何禮。我們因為調(diào)查一起失蹤案的緣故來到了清源村,卻在此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宗命案?!?p> “房間內(nèi)的死者與你們調(diào)查的失蹤案有什么關系?”
“失蹤案中,有個叫李連波的孩子是曲文忠夫婦的外孫。”
“原來還有這層關系?!?p> “法醫(yī)正在做尸檢么?”徐禎國問道。
蔡學成點點頭回答道:“法醫(yī)正在做初步的尸檢,不過我剛才簡單檢查了一下,死者應該是中毒身亡,而死亡時間應該在三十六小時至四十八小時之間,但是更精確的死亡時間還是需要法醫(yī)再做確認?!?p> “那么這起命案是發(fā)生在前天?”何禮不禁產(chǎn)生了疑惑,“也就是說曲文忠夫婦是和張雷同一天遇害的?”
“張雷”二字令蔡學成一頭霧水:“張雷是誰?”
徐禎國解釋道:“張雷是我們右江市的開發(fā)商,他的未婚妻曲亞楠是曲文忠夫婦的女兒,也是我們調(diào)查的失蹤案中,李連波的母親。但是張雷前天上午在右江市被人殺害,目前兇手的身份尚未確認?!?p> 蔡學成隨即說道:“哦?這會不會是系列兇殺案呢?”
“不排除這種可能?!毙斓潎舱f道,“但是仍然需要更加精確的死亡時間才能做判斷?!?p> 蔡學成深深嘆了一口氣,他一臉擔憂地說道:“可千萬不要牽扯到白骨案身上啊。”
說到白骨案,徐禎國便馬上想到清源金礦里的六具白骨。
“蔡大隊,你們是負責調(diào)查清源村六具白骨的專案組嗎?”
蔡學成用右手揉了揉太陽穴:“是啊,不瞞你說,就在來之前我們還在通宵達旦地調(diào)查這起案件。一聽到清源村又發(fā)生命案,我腦袋都快要炸了?!?p> 徐禎國眼見蔡學成愁容滿面便遞去了一支香煙:“調(diào)查的怎么樣了?”
“我也說不明白。”蔡學成接過香煙說道,“隨著調(diào)查的愈加深入,案件越來越撲朔迷離,那種感覺像是掉進了泥沼,無論你怎么努力怎么掙扎,都只是越陷越深、無法自拔,看不清前路。回頭一看,過去留下的足跡也全都不見了。”
徐禎國點點頭,在調(diào)查李連波和張云浩的失蹤案時,他也有著類似的感覺。
這時,從院子里走出一名帶著口罩的年輕警察,他走到蔡學成身邊站住,卻看著徐禎國三人遲遲不語。
蔡學成見狀,隨即說道:“這三位是右江市的警察,也是來調(diào)查案件的,不用回避,直接說吧?!?p> 年輕警察于是才放心地匯報道:“死者二人的情況已經(jīng)基本確認。男性死者叫曲文忠,五十九歲,清源村人。女性死者叫隋淑芬,五十四歲,清源村人,系男性死者配偶。二人尸表無明顯外傷,尸斑呈暗紅色,指壓不退,尸僵已經(jīng)消退,眼白渾濁,腹部靜脈隱約可見暗綠色液體?!?p> “結(jié)論呢?”蔡學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