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歡翌日醒來時,聽見的是外頭的一片哀嚎聲。
朝臣命婦們此刻,全都已經(jīng)跪在了承乾宮內(nèi),以彰顯自己的哀戚。
“醒了?”
雅琪仍守在顧清歡的床榻邊上,瞧見顧清歡醒來,忙就是端茶遞水的。
被月華姑姑選入宮的三個宮女當中,顧清歡與烏蘇里雅琪從前其實只是關(guān)系淡淡的。
可自從…
上個月雅琪家中阿瑪病了,顧清歡拿了體己銀子補貼了一回以后,她便十分感激自己。
此番她糟了難,更是寸步不離地守在床榻邊上。
“你就這么守著我,人都熬累了?!鳖櫱鍤g有些感慨,問道:“蕓竹那兒可有什么消息了么?”
可別像電視里演的一樣。出了事情,就自盡了來個線索盡斷。
雅琪卻搖了搖頭。
“蕓竹只是個負責送膳食的。她只說來給你送飯時發(fā)現(xiàn)你躺著一動不動,以為是死了。生怕大行皇后剛過世時鬧出些動靜來,這才擅做主張的。”
“我瞧著,她這話說得雖然一板一眼,可卻還是漏洞百出?!?p> 雅琪想了想,又道:“咱們出身微寒,月華姑姑那兒雖然也說要繼續(xù)調(diào)查??晌铱此约憾济Φ酶鷤€陀螺似的,可不一定能夠幫的了咱們?!?p> 顧清歡一聽,已是明了。
這事兒,還得靠自己去查才是。
她自己從一個多月前病了開始,或許就已經(jīng)被人給害了。至于是不是這個蕓竹…卻也還有待商榷。
“我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
顧清歡想了想,起身一邊穿戴好衣裳,一邊就道:“咱們好歹也是姑姑親自挑選出來的,一直病著也不像話,該去大行皇后靈前守著才是?!?p> “你…身子沒大礙了?”雅琪憂心顧清歡逞強,還想勸說幾句,又瞧見了顧清歡臉上的堅毅。
是了。她們?nèi)齻€能被月華姑姑挑中的,自然不是風一吹就倒的人。
靈堂那一頭,月華姑姑聽聞顧清歡和雅琪來了,就起身過去瞧了一眼。
“身子沒大礙了?”
月華姑姑打量了顧清歡一眼。
昨兒張廷玉扛著草席里頭的顧清歡回來時,她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月華姑姑還是嚇了一大跳的。
“好多了?!鳖櫱鍤g服了服身,道:“皇后娘娘薨了。奴婢心中不安,還是想來靈前侍奉一下的。順便…給張家公子道個謝。”
月華姑姑頷首,為顧清歡指了指張廷玉的方向,才道:“晚些時候,等人都散了,再去吧?!?p> “是?!鳖櫱鍤g服身應(yīng)了,跟著眾人就在大行皇后的靈前跪著了。
四周都是嗚嗚咽咽的聲音。
顧清歡聽著這些哭聲,想起那時在病床前看著她媽媽撒手人寰的場景,眼角的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月華姑姑不動聲色的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對顧清歡和雅琪倒是更為滿意了幾分。
一整日的哭嚎終于結(jié)束,大多數(shù)的人都啞著嗓子要離開。
顧清歡終于找著機會,到了張廷玉的跟前。
張廷玉膝蓋酸疼,攙扶著身側(cè)的阿瑪,就準備離開。
“張公子留步。”
顧清歡出言喊了一聲,張廷玉父子齊齊地就回過頭。
張廷玉一眼認出顧清歡,對著身邊的阿瑪?shù)吐暥Z了什么,就走了過來。
“是你?你沒事了?那幾個奴才真是可惡!該好好嚴懲才是?!?p> “我沒事了?!鳖櫱鍤g道:“謝謝張公子救了奴婢。奴婢無以為報,來日定會尋個機會報答你的?!?p> 張廷玉忙擺手表示不用,又問道:“害你的那幾個奴才,現(xiàn)在如何了?”
“成公公?”顧清歡道:“他手底下的小椿子說,是他收了人的銀子,以為我死了,才要送出宮去的呢?!?p> “可那以為我死了的人,也只是早晨送膳食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別的也沒再吐露出什么來。”
“…”
張廷玉聽了這些,也實在是論斷不出什么來,想了想只能道:“有月華姑姑在,她定會給個交待的。你,還是要先養(yǎng)好身子?!?p> 顧清歡頷首,又再問了張廷玉幾句那日的詳細情況,這才轉(zhuǎn)身離開了。
張廷玉所說,與雅琪告訴自己的別無二致。看來,她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還要再去見見那個蕓竹才行。
承乾宮的廚房里。
蕓竹正拿著自己的包袱,灰溜溜的要離開。
顧清歡過去時,正好撞見蕓竹。
“你這是…”
雅琪不明所以,就上前攔住了蕓竹的去路。
蕓竹面無表情,冷冷地掃了顧清歡二人一眼,就道:“是我錯了。以為你死了,就讓成公公趕緊將你送走別過了晦氣。”
“現(xiàn)下月華姑姑要罰了我去浣衣局,也算是補償你了?!?p> 月華姑姑那兒,調(diào)查到蕓竹身上以后,就再沒了下文了。蕓竹一口咬定事情的經(jīng)過是如何如何,月華姑姑也再查不出更多的細節(jié)來。
如此,只能這樣懲罰了。
浣衣局,那可是從早到晚都要累死累活洗衣裳的地方呢。比起承乾宮的小廚房,確實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歷來宮女過身,都是有一口薄棺,再補貼家人一些銀子的?!?p> 顧清歡捏緊了拳頭,質(zhì)問道:“你不過是一個廚房里掃地的宮女,如何來得這么大的能耐,連成公公都能指揮得動了?”
“聽說,你還給了五兩銀子出去呢。這五兩銀子,你怕是要半年不吃不喝才能積攢起來吧?”
一語中的,蕓竹的面色卻絲毫未改。
“我就是半年不吃不喝,想要將你給扔出去又如何?”
蕓竹道:“憑什么被月華姑姑挑中能夠去四阿哥身邊伺候的人是你?我不甘心,想要害了你自己頂上去又如何?”
“是我技不如人,以為你病了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弄走你。豈料,你是個好運的,還能有貴人救了你!”
蕓竹嚷嚷完了以后,一把扔下手上的包袱,竟是揮舞著爪子就要上來抓撓顧清歡。
顧清歡忙往后一腿,卻更好撞到一個人的身上。
同時,蕓竹剛剛伸出來的手,也被另一只更為有力的大手給抓住了。
“你們這是做什么?”
身后的厲聲呵斥傳來,院子里烏泱泱的人都紛紛跪下。
“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