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誤會,都是誤會
即將抵達小鎮(zhèn)南出口的時候,鎮(zhèn)外的槍聲忽然停了。
街邊突然涌出許多人來,多數(shù)都是女人,也有一些年紀不大的孩子,他們背著步槍,或抬或扛或推,一路飛跑,將各種物資送上前方。
剛剛還空無一人的街,眨眼擠滿了人。
羅胖子馬上示意大家讓路,停步后與指揮部聯(lián)系了一下,這才隨著支援的人馬一同前進。
幾分鐘后,一行人總算趕到小鎮(zhèn)南出口,陳翊飛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認識這個地方了。
不久之前,這里還是一個再普通、再平凡不過的小鎮(zhèn),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
當警報響起的時候,他見識了鎮(zhèn)民的不凡之處。
現(xiàn)在,小鎮(zhèn)邊緣已經(jīng)豎起一道兩人多高的金屬城墻,將整個小鎮(zhèn)團團包圍,墻頭還架著機槍!
陳翊飛到這兒也有幾天了,之前半點端倪都沒發(fā)現(xiàn):他們到底把這玩意藏在哪兒了?
墻上并沒有多少人,羅胖子也沒把他們帶到城墻上去,而是穿過忙而不亂的人群走出鎮(zhèn)子。
眾人這才恍然發(fā)現(xiàn),守衛(wèi)鎮(zhèn)子的男人們都躲在鎮(zhèn)外的排水溝里,把排水溝當成了戰(zhàn)壕。
沒人說半個字的廢話,可陳翊飛總覺得黑暗中有無數(shù)只眼睛盯著這支亂七八糟的隊伍,那種感覺就像身上爬滿了螞蟻,渾身上下哪里都不對勁兒。
排水溝就在城墻之下,女人和孩子們在男人和城墻之間奔走,將彈藥、食品送到需要的位置,再把傷員帶回鎮(zhèn)子里。
陳翊飛整個人都懵了,詫異地瞪大眼睛。
看看這溝,看看這墻,再看看這人!
這哪是什么小鎮(zhèn),明明就是偽裝成鎮(zhèn)子的要塞好吧?前幾天他還覺得奇怪,鎮(zhèn)外的排水溝為什么不是一條直線,而是曲曲折折的波浪形,現(xiàn)在總算知道了。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大伙一陣面面相覷,都是滿心不可思議。
羅胖子似是看出眾人的驚異,意味深長地說:“這里是鷺州?!?p> 眾人全都沉默了。
對,這里是鷺州,是聯(lián)邦最新、最偏遠的殖民星,這里原始、復(fù)雜、只有極少數(shù)地方屬于人類,整個行星充滿無法預(yù)知的危險,你怎么能指望一個普通的小鎮(zhèn),在這么危險的地方立足?
羅胖子和指揮部確認了一下,第一個跳進一人多深的排水溝,滿身的零碎叮咣亂響:“這邊!”
薛毅飛滿不在乎地跟著跳進去,就好像機槍和剩余的彈箱沒有重量一樣。
輪到陳翊飛就不行了,滿身的裝備壓得他喘不上氣來,根本不敢直接往下跳,老老實實地從臺階走下去。
這也是大多數(shù)人的選擇。
陳翊飛原以為溝里最起碼也要有些殘余的廢水,下到戰(zhàn)壕里才發(fā)現(xiàn),溝底不知道什么時候加了一層鐵網(wǎng),人在網(wǎng)上走,水在網(wǎng)下流,誰也不耽誤誰。
而且鎮(zhèn)子雖小,設(shè)備卻不缺,溝里的廢水全都處理過,沒有半點異味,只有清粼粼的水氣。
但水氣中,又帶著幾分揮之不去的淡淡血腥。
羅胖子走在最前面,東家二叔西家老表,走到哪里招呼就打到哪里,好像這里就沒有他不認識的人。
薛毅飛也跟在胖子后面混臉熟,胖子怎么招呼他就怎么招呼,問得人家一愣一愣的。
“這人誰?。俊眴柼?。
“不認識啊!”迷惑。
“不是鎮(zhèn)上的人吧?”撓頭!
胖子又是無語又是尷尬,讓薛毅飛鬧得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是打招呼也不對,不打也不合適。
薛毅飛才不管那么多,照樣遇上誰都搭話,走到哪里,留下的都是疑惑和迷茫!
跟在他身后的陳翊飛都快尷尬死了,真想拽住他質(zhì)問一句:大飛,你能不能靠譜一點?
他很想裝作不認識這個人,可滿戰(zhàn)壕的人全都是熟面孔,就他們幾個來歷不明,一看就是一伙的。
沒辦法,陳翊飛也認命了,干脆挺胸抬頭跟在后面……剛剛大伙雖然不在這里,但也在鎮(zhèn)子里和怪獸硬剛了一波,老子行的正坐得端,我憑什么低頭?
之前還沒人注意他,這下反倒惹來不少關(guān)注的目光:這個半大小子誰家的?怎么從來沒見過?
和許多面熟或不面熟和陌生人擦肩而過,一行人終于趕到了指定位置。
羅胖子拍了拍手:“都注意了昂,自己找東西墊腳!”
戰(zhàn)壕足有兩米多高,站在溝里根本夠不著外沿,所以溝里每隔一段距離,就擺著一堆墊腳的東西,磚頭瓦塊,木頭樁子,破桌爛椅,什么破爛東西都有。
陳翊飛找了個木樁子,站上頭正好把腦袋探出去,但是架上機槍就差了點,于是又墊上兩塊磚頭。
這回總算合適了。
小鎮(zhèn)背靠大山,面向平原,這段戰(zhàn)壕正好正對平原,前面不遠就是開篝火晚會的地方,直到現(xiàn)在,篝火的余燼依然泛著微弱的紅光。
陳翊飛的視力不錯,他很想知道剛剛襲擊這里是不是街上那種怪獸,可放眼望去一片黑暗,除了篝火的余燼,就只有一輛車能勉強看個輪廓。
那輛車也挺奇怪,在黑暗中的平原上緩緩駛過,沒多一會兒又開回來,就那么一趟又一趟,來來回回地折騰。
這是給怪獸收尸還是刮地皮?
羅胖子拍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現(xiàn)在是凌晨一點,暫時沒什么事,其他人原地休息,你,還有你,上我這兒來!”
他把山羊胡和卷毛,抓緊時間教他們倆怎么打槍。
薛毅飛一屁股坐在戰(zhàn)壕里,舒服地呻吟一聲,看陳翊飛還在那兒站著,馬上拍拍自己身邊:“還愣著干什么,過來坐??!你們也是,都抓緊時間瞇會兒,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陳翊飛咧咧嘴:“這地方也能睡?”
背靠混凝土,屁股底下坐鐵網(wǎng),這是睡覺的地方?
薛毅飛呵呵一笑:“怎么著,你還想要一張床?”
陳翊飛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坐在薛毅飛身邊,小聲咕噥一句:“現(xiàn)在我相信了?!?p> “相信什么?”薛毅飛閉著眼睛問。
陳翊飛:“相信你以前打過仗?!?p> 薛毅飛睜開一只眼睛瞪他:“合著你一直以為我老薛吹牛?”
陳翊飛嘿嘿一笑:“誤會,都是誤會!”
“誤會個屁!”薛毅飛敲了陳翊飛一記,“少廢話,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