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纖云!姓陶的!”
還沒看見人,就聽見一句接一句的叫喊聲傳入了陶纖云耳中,那聲音真是中氣十足,如雷貫耳??!
愣是把她從睡夢中給驚醒了,陶纖云保證,她活了上萬年,這是第一次被這么恐怖的聲音給嚇醒,簡直可以排上她的五萬年之最!
陶纖云捂著耳朵,眉毛皺成了一個“川”字,極為不悅的睜開一只眼,撇了眼房門,說:“誰啊?大早上的,宰豬還是宰羊?。 ?p> 話才剛剛說完,就見一人氣勢洶洶的踹開了她的房門,一張寫滿了憤怒二字的小臉出現(xiàn)了在她眼前。
陶纖云翻身坐起,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墨瞳中透出一絲幽怨:“我說,姑奶奶,大早上的你吃了火藥了?要玩找別人去,我沒空!”
她一個翻身,把那柔軟的云織錦被一把扯過,直接把頭都給蒙上了。
“陶纖云,你還好意思在這睡覺,你給我起來!”
才倒下不過幾秒,陶纖云就感覺自己身上錦被被一掀而開,那柔軟舒適的感覺也隨之離去,她強壓住內(nèi)心的怒火,扯出一抹笑容,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小妹妹,你知道你惹到誰了嗎?”
她到底是不知道在她眼前的是什么人,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直呼她的名字,才敢如此粗魯?shù)膿寠Z她的被子,哼,她可是這四海八荒唯一的百花主,正兒八經(jīng)的女上仙??!
“我管你是誰,陶纖云,你說說,到底跟我?guī)熜终f了什么話,惹得我?guī)熜蛛x家出走了!”
這一句話是徹底澆息了陶纖云心中竄上來的熊熊怒火,“你說什么?離家出走是什么意思?”
小霜兩手插腰,怒視著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今早上去房間找?guī)熜?,就見他房間收拾得干干凈凈,人也不見了。”
“他昨天從你這回去,人就變得怪怪的了,你到底和我?guī)熜终f了什么?”
陶纖云有些懵,訥訥的說:“沒說什么啊,可是我們倆說的話,他也不至于說要出走這個地步吧?!?p> “哼,不至于?”小霜冷哼一聲,“我們回來那天,這么難聽的話你都說得出口,你覺得還有什么是不至于的?!?p> “哎呀,你別嚷了!”陶纖云感覺腦子亂糟糟的,揮手叫停,說,“現(xiàn)在重要的是快去把蘇飛星找回來,現(xiàn)在說這些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p> “呵呵,你倒是看得開,我的師兄我們自會去找,就不必勞煩陶醫(yī)仙你了?!毙∷f完扭身就走,可是到了門口,她的腳步頓了一頓,隨后又折返回來。
“我就不明白了,我?guī)熜衷趺磿矚g上你這么沒心沒肺的女人!他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可你呢,只會一次又一次的寒他的心,我真是替他不值得!”小霜眉目間盡是冰霜,眼里卻帶著些不甘和怨氣。
“你什么意思,把話說清楚!”聞此言,陶纖云心中“咯噔”一下,神色中帶了些緊張,腦中卻一直回蕩著那句話:他喜歡你!
“好,我今天就跟你說道說道,好讓你清楚自己是如何的冷心冷肺!”小霜一屁股坐在桌邊,目光犀利的盯著陶纖云。
不知為何,陶纖云竟然有些慌張,似乎有很多她內(nèi)心深處不愿意的面對的東西被剖出放在了她面前。
“師兄會去北冥,你當(dāng)是為了誰?那還不是因為你!我?guī)熜帜欠N性子,從來都是長輩面前的好好學(xué)生,可他為了你,騙了爹,騙了小姑姑,瞞過了所有人,只身前往,要不是因為我在路上截他,死乞白賴的跟著,他也不會帶著我去.......”小霜眼眸閃了閃,眼中似有淚光,“他難道不知道前路艱險嗎?他只是早就打算好了,不牽連任何人?!?p> 真是為了她嗎?為什么他們都說蘇飛星去北冥是為了她?陶纖云咽了咽口水,有些艱難的問出了口:“你憑什么說他去北冥就是為了我,他通曉大義,自是為了京都百姓才以身犯險的?!?p> 小霜不屑的瞧她,說:“為了京都百姓?呵,你就這么著急撇清我?guī)熜謱δ愕男囊猓闶桥鲁姓J了后,知曉自己是多么的殘忍吧!”
“你知道,那北冥的鯤老頭要師兄用什么換這北冥之水嗎,是要他的自由!永生永世困在冥海,永遠過著那暗無天日的生活?!毙∷裆荩季w似乎又是回到了北冥那日,“我是知道師兄對你有不一樣的感情,但我沒想到他會對你用情至斯?!?p> 陶纖云感覺心上猛得一揪,面上卻故作輕松道:“這么無理的要求,蘇飛星要是聰明些就不會答應(yīng)?!?p> 她想:既然人都回來了,那肯定是沒有答應(yīng)吧!
“哼,他就是傻,才會答應(yīng)了鯤的無理要求,只是怕你會因為救不了那些百姓而傷心......”說到這,小霜終于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淚,嘴中發(fā)苦,朝著她咆哮道,“可你呢,我們九死一生回來,你連一句辛苦都沒有,只有滿心滿腹的挖苦......”
陶纖云心內(nèi)震撼至極,只覺耳邊轟的一下炸開了,五臟六腑都受到了波及,停止不動了,嘴里喃喃道:“怎么會!怎么會?”
瞧著她失神的樣子,小霜嗤笑起來,“怎么會?陶纖云,你到底是真的沒心沒肺,還是心腸冷硬?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能讓我?guī)熜忠恍臑槟悖贿^在我看來,實在是不值得!”
“哼,我?guī)熜诌@么好的人,你不珍惜,自會有人珍惜!”小霜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說完她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回是的的確確的不會再回來了。
陶纖云覺得心上像是有綿密的針刺在上面,有些喘不上氣來,她到底干了些什么?竟把這么一個純良少年給傷害了,他一心一意為她,她卻一再的逃避,漠視他的真心,可是她何德何能能讓他如此傾心以待呢?
“我早該發(fā)現(xiàn)的,從西海河畔,從不周林中,從宴君樓頂......”從他每一次望向自己熾熱的眼神中,一切都是她自欺欺人而已,不知不覺中,她感到臉上一片冰涼,竟然已是糊了滿臉的淚水了。
“也不知道他會去哪里?”過了許久,陶纖云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去了東邊院子的廂房,那是蘇葉住的地方。
“蘇葉大師?”陶纖云扣響房門,輕聲喚道。
“是陶姑娘吧,進來吧?!币粋€略帶冷意的聲音從里頭響起,陶纖云推門而入,就見蘇葉坐在椅子上,擦拭著手中的劍。
“蘇葉大師。”
“陶姑娘,請坐,”蘇葉放下手中的劍起身坐在了桌邊,原本冷若冰霜的臉上少了些冷意,多了些溫和,“是為了我那不爭氣的徒兒來的吧?!?p> 陶纖云點頭,說:“是的,蘇葉大師,您知道蘇飛星會去哪嗎?”
蘇葉沒答話,伸手給她斟了杯茶,這才說:“陶姑娘其實不必擔(dān)心,飛星本就是要下山歷練的,如今京都之事已經(jīng)解決,他自然是要繼續(xù)啟程了。”
陶纖云眉心微低,略帶愁容道:“我明白,只是他不告而別,我還有很多話想對他說?!?p> “陶姑娘,飛星雖說剛?cè)虢?,但是我對他一直都很放心,從小他就沒讓我操過心,或許他有自己的考量,姑娘可以多相信他一些。”
陶纖云默然,隨后點了點頭,問道:“大師難道不擔(dān)心嗎?”
蘇葉輕輕笑了,說:“說不擔(dān)心,肯定是假的,只是這是飛星他遲早都要面對的,我們總不能一輩子把他留在身邊的?!?p> 陶纖云點頭,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飛星這孩子從小靦腆內(nèi)斂,或許是這種性子使然,懂事的早,所以總比同齡人看著要成熟些,”蘇葉唇角帶笑,說的話有些意味深長,“陶姑娘會介意他比你小這件事嗎?”
陶纖云一愣,心中明白了過來,看來馮夷說的果真是沒錯的,就她一個人不知道蘇飛星對她的心意,她訕訕地摸了摸鼻子,道:“飛星有勇有謀,成熟穩(wěn)重,自是不介意的?!?p> 聞此言,蘇葉眼角眉梢都帶上了笑意,卻又是極力克制住了,說:“既然陶姑娘是這個意思,那我就放心了?!?p> 她握上陶纖云的手,輕拍著說:“你放心,我家徒兒我還是了解的,這就是鬧了點脾氣,過幾日自己就消氣了?!?p> 陶纖云尷尬的回給她一個笑容,說:“但愿是的吧?!?p> 蘇葉點頭,越看她越是喜歡,從腰間拿出一個玉石令牌遞給她,說:“陶姑娘不嫌棄的話可以來我們竹山走走,竹山風(fēng)景秀美,自是有一番韻味?!?p> 陶纖云接過,入手輕巧,通體翠綠,上面用金絲鑲刻著“竹山令”三個大字,她有些訝異,問:“這是竹山令牌?為什么要給我這個?”
“就當(dāng)是多謝你這些日子對我徒兒的照顧吧?!碧K葉擺擺手,又走回椅案邊,拿著劍擦拭起來,心中卻想著,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提前熟悉熟悉,培養(yǎng)感情也好。
陶纖云聞言,笑著對她作了一揖,說:“如此,便謝謝蘇葉大師了?!?p> “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