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還是繼續(xù)堅守?這是鄭澍為之煩惱的問題。顧業(yè)嘉也沒有明確的指示,鄭澍也不好當面去問,他只好將辦公地點轉(zhuǎn)移到吳悠南家樓下。
這幾日,顧業(yè)嘉的心情不錯,見誰都呵呵一笑,雖然笑容并不好看,但總算可以給黑紫色的臉增添了些許暖意。整個局內(nèi)的氣氛都活躍了不少。得知顧業(yè)嘉高興,鄭澍也從崗位上溜了回來,他準備做一次簡短的匯報。
顧業(yè)嘉的辦公室門虛掩著,里邊靜悄悄的,鄭澍以為沒有客人,他推門便進,“顧——”
屋內(nèi),顧業(yè)嘉正戴著近視鏡瞇著眼審閱文件,見有人推門進來,顧業(yè)嘉皺了皺眉,玻璃鏡片后隨之射出兩道寒光。
“不——不好意思,我以為……”鄭澍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哦,鄭股長,你來的正好,趕緊給電業(yè)局的申局長倒杯水?!?p> “好好好”
坐在沙發(fā)上的申局長也連忙起身,“鄭股長你好,不用麻煩了?!?p> “哪能呢,你坐,你來了連杯水也不喝,我們顧局長又該訓我照顧不周了,”鄭澍端著水杯向飲水機走去,“申局長,您喝紅茶還是綠茶?”
“都行,都行?!?p> 鄭澍倒過水沖著兩位局長笑了笑便要退出門去,誰知一轉(zhuǎn)身又被顧業(yè)嘉叫了回來。
屋內(nèi),顧業(yè)嘉把文件放在桌子上,“哎,這一段時間實在是忙,全局的人都被派出去做入戶調(diào)查了,局內(nèi)實在抽不出人。”說著,顧業(yè)嘉又朝著申局長抱歉地笑了笑。
“顧局長,你看,我們的幼兒園已經(jīng)建好了,就差咱們這兒一個章,我們提前招生,這不也能緩解一下教育壓力嘛?!?p> “是啊,確實是件好事,只是……”顧業(yè)嘉停頓了一下,轉(zhuǎn)身對站在另一側(cè)的鄭澍說,“鄭股長,這個入戶調(diào)查怎么樣了?”
“哦,顧局長,情況時這樣的,全局的二十個組一百多人都在逐戶核實,困難不小,不少住戶現(xiàn)住址和戶籍地址不同,我們正在爭取公安部門的支持……”
顧業(yè)嘉點點頭:“嗯,知道你們辛苦,不過再辛苦也要堅持,絕不能有漏網(wǎng)之魚,堅決堵住假戶口,借戶口、借房上學的情況發(fā)生!”
“保證完成任務!”
坐在沙發(fā)上的申局長也接過話稱贊道:“社會上都在傳顧局長秉公執(zhí)法,今天一見,真是名不虛傳??!”
“哎,那都是虛名,不過,我只不過做了分內(nèi)之事,教育資源就這么多,優(yōu)秀學校更少,不能讓那些喜歡走邪門歪道的人擠占了老百姓的生存空間吧,國家領導人每次都強調(diào)教育公平……”
“是是是”申局長連聲稱是,“那——顧局長,我們那個章——”
“嗯,放心吧,老弟,等我忙完這一陣子,我就派專人檢查核實,如果完全達標,現(xiàn)場辦公?!?p> “好,那提前謝謝顧局長了,那晚上,能不能賞個臉——”
“嗨,老弟,越說越見外了不是?!?p> “再聯(lián)系,再聯(lián)系——”
顧業(yè)嘉將申局長送出門,轉(zhuǎn)身就把門關上。
“情況怎么樣?”
“那個甘甜當天下午帶著女兒也搬進了吳悠南家,這幾天,也沒有見什么異常情況,吳悠南的母親負責買菜,不過看起來和甘甜關系不錯,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就這——”顧業(yè)嘉顯然對這些情況不太滿意。
“呃——”鄭澍有些尷尬地看著顧業(yè)嘉。
“你這些都是屁話,有雞毛用,一個離婚不離家,一個新婚不介意,這他媽的是什么事,這是什么意思?看不出一點端倪?”顧業(yè)嘉不滿地問。
鄭澍將頭埋進胸口默不作聲。
“你呀,得學著改變改變工作思路,蹲守誰不會?這些活我把門口的保安派過去比你好用,人家站著崗就把事兒辦了,還用你……”說著,顧業(yè)嘉嘆了一口氣,“去吧,動動腦子,不妨在夜晚殺個回馬槍?!?p> “嗯,好!”
鄭澍走后,顧業(yè)嘉點了一根煙在站在窗前。這一段時間,他是快樂的,他的快樂源自吳悠南。昔日的情敵一點點在自己面前敗下陣來,二十年了,他心中那塊傷疤終于愈合?,F(xiàn)在,白采薇又離婚了,她恢復了自由身,他又看到了光明,因為,藏在心底那顆火星又燃燒起來。事情完全按照自己的設計路線發(fā)展,可是,他有點迫不及待,他恨不得馬上將白采薇攬入自己懷抱,他吐了個眼圈,然后又用嘴吹散,“迷霧終將散去,前途一片光明,”顧業(yè)嘉喃喃自語。
桌子上擺放的是電業(yè)局幼兒園的文件,顧業(yè)嘉禁不住撫摸著光滑的封面,心情也變得舒暢起來,對他來說,這不是簡單的文件,而是他幸福的推進劑。、
鄭澍接到指令回到崗位,顧業(yè)嘉的話讓他茅塞頓開,他暗自佩服“姜還是老的辣。”
這天晚上,吳悠南和白采薇回到家沒多久,甘甜挽著丁怡文的手進入小區(qū),她們剛從超市購物回來,甘甜提著一個塞的滿滿的購物袋,六歲的女兒一蹦一跳地走著。
“你走慢點,別摔著——”丁怡文親切地喊著,“這小孩子就是可愛?!?p> 也不知道甘甜趴在丁怡文耳邊說了些什么,兩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鄭澍在車上看著,心里一陣羨慕:“真他娘的幸福啊,兩個老婆和平地同處一室不說,還他娘的婆媳融洽!”
晚上十一點,吳悠南家客廳和臥室都關了燈,鄭澍耐著性子又等了半個小時,他鉚足了勁要看一出好戲。
鄭澍和手下的人演戲式地對了對臺詞,幾個人又把能想到的一切可能情況演繹一遍后才敲響了吳悠南家的門。
開門的是吳悠南,“你們什么事?”
“不好意思,我們是局新生入學調(diào)查組的,感謝您的配合?!?p> “嗯,當然配合,當然配合?!眳怯颇霞炔惑@訝也不生氣,似乎對他們的到來早走準備。
“我能見見孩子嗎?”調(diào)查組的人問。
“嗯,當然可以,不過,下次也請你體諒一下孩子,還在長身體,這大半夜的……”丁怡文從房間走了出來埋怨道。
孩子出來后,無論調(diào)查組的人怎么問,她一口咬定吳悠南就是她的爸爸,吳悠南也承認這是她的孩子,甘甜是她的妻子。調(diào)查組也沒有一點辦法,只好退了出去。就在此時,又一撥人進了門。調(diào)查組的人也停住了腳步,察看究竟。
“你們——”丁怡文問。
“哦,我們是派出所的,接到舉報說這里有人犯重婚罪,我們來核實情況。”
吳悠南瞪了母親一眼,他以為這又是母親的杰作,“不是我——”丁怡文急忙回答。
“哪位是你的妻子?”警察指著對的白采薇和甘甜問。
吳悠南沒回答,從抽屜里翻出結(jié)婚證遞了過去。
警察看了看問甘甜:“你是他妻子嗎?”
甘甜點頭。
“那你是?”警察問一旁的白采薇。
“那是我的小姐妹!”丁怡文笑著說“是吧,薇薇?”
白采薇點了點頭。
“我們怎么聽說你是他的前妻?”警察說。
“哦,警察同志,前妻和好姐妹不沖突吧?”丁怡文說。
“離婚了不離家,結(jié)婚了人也不在意,這正常嗎?”
“對,就是,這明顯就是欺騙!”門外站著的調(diào)查組領頭人說。
警察轉(zhuǎn)過身問:“你們是干什么的?”
“我們是新生入學調(diào)查組的,我們懷疑他們合伙造假,騙取新生入學資格!”說著,領頭人向警察出示了證件。
“哦——”警察恍然大悟,他重新轉(zhuǎn)過身來“說說吧,這怎么解釋?”
面對警察的詢問,所有人都沉默了,甘甜蹲下去安慰著受了驚嚇的孩子,吳悠南和丁怡文對視了一下后將頭扭向一側(cè)。
“警察同志,是這樣的,我們離婚了,房子分給我了,可是之前孩子上學的地址又填的這里,我們都是大學同學,也沒有多想,就為幫個忙……”白采薇上前一步說。
這個解釋天衣無縫,既說明了離婚不離家的原因,又將前妻現(xiàn)任同居一室的尷尬局面化解。丁怡文和甘甜都感激地看著白采薇。
吳悠南也說:“警察同志,你看,我們是分開住的,我和妻子,孩子一屋,她倆分住另一屋?!边@句話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妻子這個詞指的到底是誰,模棱兩可,不過警察聽不出其中味道罷了,他知道,白采薇脆弱的內(nèi)心不容再觸碰,稍微有些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徹底奔潰。
哦,盡快搬離,過兩天我們再來!”警察做完記錄轉(zhuǎn)身離去,調(diào)查組的人也跟著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