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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只宜下酒

第86章、一劍穿心

青梅只宜下酒 蕉鹿的鹿 2540 2020-07-05 18:00:00

  劉義在外頭候著,跟在她身后。二人停在了陳琰帳外。

  “我有事找你們小陳將軍,讓他來營外小樹林找我?!?p>  她除了眼睛有些腫脹,情緒倒還平靜得很。只是一身血衣未換,看著有些狼狽。侍衛(wèi)依言去傳話。

  陳琰其實有些忐忑,但覺得只是死了個丫頭,隨念再怎么咽不下這口氣,也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于是他來了。見隨念只帶了一個侍衛(wèi),心下稍安。

  可萬萬沒有料到,隨念一見了他,便舉劍相刺,他躲閃不及,右臂立馬被劃開了一道口子。血瞬間就滲了出來。

  陳琰的親衛(wèi)立馬上前,將人護住。

  “你是瘋了么!”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她是打算做什么。

  隨念向前,步步逼近。

  “瘋的人是誰?誰叛通敵國,出賣同僚?誰為了這北部的兵權(quán),喪心病狂?”

  陳琰不答,只說,“我只見你拔刀相向,皇上面前,自有公論。”

  隨念冷笑一聲,將劍舉起,“我有陳家通敵的證據(jù),可我想現(xiàn)在親自了結(jié)了你,這樣方能告慰我月兒還未遠去的亡靈。”

  陳琰被她這番話驚得起了個戰(zhàn)栗。

  “去,將他身前擋著的人,統(tǒng)統(tǒng)攔住。今日,我要手刃此人!”

  “是?!眲⒘x領(lǐng)命而去。

  她的語氣十分篤定。可明明,兩個人單打獨斗,其實她也沒有幾分勝算。可那語氣和神情,仿佛眼前人,在她面前,已經(jīng)死了一般。

  陳琰不想陪這個瘋子瘋下去。他轉(zhuǎn)頭想跑。

  可他忘了,這個瘋子,是曾經(jīng)的青羽營之主。

  隨念一箭射中了他的左腿,陳琰一個踉蹌,跌在了地上。

  隨念拎著弓走近,“忘了說,如果你不逃,我們就單純比劍。如果你想逃,我手中的弓,可不答應(yīng)!”

  看了一眼被沒入皮膚的箭,箭頭處,不停得滲出血來。

  她彷佛看見了夏月中箭時的情形。于是,她將沒有沒入皮肉的箭身,也折斷了。

  “這樣,就一樣了。只不過,”她看了一眼被嚇得直哆嗦的陳琰,“只不過,她中的,是當(dāng)胸一箭?!闭f著,將劍舉了起來。

  “你就這么殺了我,你也活不成!”陳琰吼道。他是真的有些怕了。

  隨念并不理睬,只仔細看著手中這柄劍,“這把劍,是夏月的,比我的,要重上些許。如果比武藝,你在她手里,活不過二十招。所以,你憑什么決定她的生死?”

  她漸漸運勁,將劍尖緩緩刺進他的胸。

  陳琰立馬蹬著腿往后退。可沒等他蹬兩步,他那條受傷的腿便被重重踩住。

  “嘶……”他疼得直抽氣。

  “疼嗎?疼也別出聲,我家月兒,至死,都沒吭過一聲。憑你也配喊疼?”劍又重新回到了方才那個位置。

  隨念又絮絮道,“你知道么,淳胥今日也被我這么以劍指著。他以一封信,換了一條命?!?p>  陳琰吐了口唾沫,再也不顧及臉面,“你大爺?shù)模置骶褪窍爰さ梦覀儍?nèi)斗,好坐收漁翁之利!”

  隨念卻一派天真的樣子,偏了偏頭,問道,“是么?”

  陳琰拿捏不準她的脾氣,又緩和了語氣,“咱們放下劍,什么都好商量。北部總兵,大將軍,今后我陳家再也不會與隨家爭?!?p>  這句話,卻觸動了隨念深藏在心底的恨意,手中運勁,劍又深了寸許。

  “呵,你陳家憑什么與我隨家爭?當(dāng)年若不是你貽誤軍機,我爹根本不會死!”

  陳琰直想抽自己幾個嘴巴子。隱約聽得有馬蹄聲,他又燃起一絲希望。就算葉璟再怎么不待見陳家,也不會任自己死在這個瘋婆子手上。

  卻不料隨念也注意到了。她看了眼遠處的人影,又將目光投回陳琰身上。語氣淡漠,“北部早已是一盤散沙,旁的人挑不挑撥都一樣。你白白多活了幾年,卻一樣毫無用處。這一次,誰都救不了你?!?p>  馬蹄聲越來越近,葉璟一路厲聲喝道,“住手!”

  可終究是沒來得及。幾乎在他到達的同時,隨念將陳琰,直直捅了個窟窿。

  葉璟氣得暴跳,直沖到隨念跟前罵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陳琰是陳家獨子,陳家這回,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知道,做了我想了幾年的事情。”

  “你!你這樣,讓我如何向蘇尋交待?”

  她竟然還笑了,“將我平安押送回雁城,便是對他的交待了。”

  終于被氣得無話可說。

  身后的一群將領(lǐng)也紛紛趕到,眼前的這一幕,已無需多言。

  隨念跪在葉璟面前,將淳胥給她的那封信,從懷里摸了出來,“陳琰叛國通敵,罪證確鑿。卑職在與他對峙時,發(fā)生爭執(zhí),誤殺了他。卑職有罪,請將軍責(zé)罰!”

  葉璟嘴唇動了動,終是收下了這封信。

  “來人,將隨副將收押,好生看管,待我稟明父皇,再做發(fā)落!”

  一旁有侍衛(wèi)將隨念押下去了。臨走前,她還不忘提醒,“煩勞王爺將那柄劍收好,那可是罪證。”她不想讓夏月的劍,一直跟著那個爛人。

  葉璟只覺得頭疼。

  隨年醒來后,便去見了隨念。彼時,她被關(guān)在一處破破爛爛的帳子里,只面色看著還挺好,見了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你好多了?好多年沒見你這么狼狽了。”

  隨年摸了摸她雜亂的頭發(fā),嗓子還有些干澀,“這么多年都忍下來了,這回,為何不忍了?”

  那一年,她一腔憤慨,去陳家大鬧了一場。最終沒落下什么好處,倒還讓哥哥去陳家賠禮道歉,方才作罷。

  而后,被哥哥送去軍中歷練了幾年。再然后,她嫁了人。這些年,她好像都忍得挺好。并且,她也打算一直忍著,徐徐圖之。

  可夏月死了。那個冷冰冰的姑娘,那個從來擋在她身前的丫頭,還沒嫁人,還沒好好笑過,就死了。

  “大概不想忍了。況且,我有那封信,最多就是降個罪,不會死的。”

  “是蘇尋將你寵得太無法無天了。”才讓她又變回了從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隨念沒有說話。她還不知道,蘇尋若知曉得了此事,會不會擔(dān)心。他身子本就不好,憂思過度可不行。

  隨年輕嘆了口氣,有些無奈,“我將你送去軍中這么些年,總算還有些成果。至少,不會又出力又吃虧了?!?p>  見她還是低著頭不說話,隨年有些不解,“我又沒罵你,你為何耷拉著臉?”

  “哥哥,可以請你替我好好安葬夏月嗎?”

  “當(dāng)然。她是為了救我而死,是我隨家的恩人?!?p>  “不止是這樣?!?p>  她的聲音很小,但隨年還是聽到了。只是他不太明白,這話里的意思。

  隨念抬起頭,眼眶紅紅的,“她喜歡你,喜歡了很多年?!睖I水從她眼眶中滑落。

  隨年有些困惑,他是真的不知道。沉默半晌,抬起手替她將眼淚擦了擦,“你想將她葬在哪里?”

  “在這里,她應(yīng)該很想留在這里?!边@里有哥哥,年年歲歲,都守著。

  隨年聽懂了,點了點頭。

  別了隨念,他的心緒卻一直難以平靜下來。

  夏月在他心中,一直是個可靠的丫頭,能夠替他護衛(wèi)妹妹,遇事也足夠沉著冷靜。他幾乎沒有見她有過情緒波動,但她確實很在意他的話。只是,他一直以為,那是基于家主的威嚴。

  他又去停放著夏月尸體的帳子看了一眼。

  那張時常冷冰冰的臉,安詳?shù)貌幌裨挕K孟駨奈催@樣,細細打量過她。看了許久,似乎也沒有將那些情緒梳理出什么頭緒,只能站起身來道別。

  “抱歉,還有,你一直做得很好,謝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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