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石青之前聽小貔貅說這個男人曾威脅他吃藥云云,因此情緒上有些先入為主地畏懼,再看到此刻塵小七急沖沖地向自己走來,氣勢逼人,越發(fā)明顯地感到危機迫在眉睫——自己的家中闖入了一個年輕氣盛、身強體壯的陌生男子。
縱使這個男子在未服藥前是一只萌化人心的娃娃,但我一點都不了解他,想到這里,石青便自衛(wèi)一般地對著塵小七舉起了小貔貅給她的那張日記紙,并說:“你別過來啊!不然下次我就不讓小貔貅吃藥了。”
石青聽到日記紙的那頭傳來了輕笑的聲音,塵小七正揚著嘴角。
要是這個人不那么行跡可疑的話,石青心想:他笑起來可真好看,就像陽光一樣......哎呀,我這是在想什么呀?石青努力讓理智重回心頭,故作鎮(zhèn)定地問:“你笑什么?”
“你拿反了?!眽m小七指了指石青手里的日記紙,嘴角一直上揚著,他走近了些,輕輕拿過石青舉著的那張日記紙,翻了一個方向,仔細打量起來。
放下日記紙后,塵小七從客廳的灰色地毯上撿起了之前掉在地上的那兩個黑色硬塊,抬頭見石青仍直直盯著自己的眼神,充滿敵意,便擺手道:“我又不會吃人,你別這樣看著我,你表哥可是把你的安危都托付給我了。”
石青又想起塵小七在變回小貔貅前說的“你的表哥有危險......”,便問:“之前你說,我的表哥有危險?”
“對,你的表哥是時空旅人協(xié)會的會長,他沒在和我約定的時間出現(xiàn)在指定的地點,我懷疑他肯定是有危險了,但我現(xiàn)在不能回去救他,因為高維世界那里等著我的追兵估計可以繞地球幾百圈了?!眽m小七的語氣里聽不到絲毫懼怕,他接著解釋道,“這里是時空裂縫,這片宇宙中最后的安全之所,我到這兒來是為了找容瑾的,沒想到這么巧,竟然遇到了你這樣一個獨特的時空旅人,我們必須幫助容瑾恢復能力,這樣我們回高維世界才能有勝算,才能救出你的表哥?!?p> “什么?我的表哥的安危還和容瑾有關系?”石青有些暈頭轉(zhuǎn)向,但她確認道,“你說我的表哥是時空旅人的會長?還有時空裂縫什么的?這都是什么意思?”
“我會慢慢和你說的,我們先吃飯吧,我餓了。”塵小七看著之前小貔貅做的一桌子早餐,揉了揉肚子。
2
石青怎么都無法相信塵小七竟然說自己和自己的表哥是時空旅人,這實在太科幻了!這該不會是MO集團植入他們公司機器人記憶的離奇背景故事吧?
石青很清楚,自己不過是一個朝九晚五的普通人,自己的表哥也不過是一個不著家的商人,但現(xiàn)在我們卻被塵小七說成是能夠穿越時空的超能力者,石青一時不太能接受,就像來到了一個文化、語言都不同的全新環(huán)境,大腦宕機了一樣遲鈍,難以處理所接受的信息,而且,石青覺得,塵小七的話聽上去更像是科幻電影里常見的“陰謀論”精神病患。
不過,石青又一轉(zhuǎn)念,表哥是她唯一在世的親人了,萬一塵小七說的我的表哥有危險是真的呢?總之,無論如何她必須問清楚。
“塵小七,你能不能說說清楚?”石青坐回了廚房中島邊,塵小七則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開始狼吞虎咽之前小貔貅做的培根三明治了。
“就像我之前說的,你生活的世界在時空裂縫里,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人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高維世界的邪惡女帝之前也不知道這里?!眽m小七嘆了口氣,拿起了白色餐盤里最后一片三明治,咬了一大口,邊咀嚼邊說,“此前,時空旅人協(xié)會受女帝所迫,肅清有能力回到過去的時空旅人,你也有這個能力,你的表哥作為協(xié)會會長,他不想讓你也被肅清,所以就把你藏到這里來了。”
石青突然覺得小貔貅和塵小七之間最相像的地方就是他們都很能吃。
“這一切都怪我……”塵小七垂下了眼眸,琥珀色的眸子被睫毛遮去了些許散落的光,顯得陰郁而朦朧,他吞下那一大口三明治后說,“你的表哥怪我到這里來,讓這個地方暴露在了女帝和她的爪牙的視野下、讓你暴露在了他們的視野下,不過,既然一切都因我而起,所以哪怕是死,我也會保護好你?!眽m小七凝視著石青,眼神和小貔貅一樣真摯。
石青不由心想:這人說話好極端,怎么動不動就死不死的……
“那容瑾和這些事有什么關系?”石青問。
“他是為了對抗女帝的造物,他和‘雪焰’的能量結合之后,就能擁有對抗女帝的能力?!眽m小七頓了頓,坦白道:“我其實不是來求他幫我的,畢竟我手上沒有任何說服他幫我的籌碼,我來這里是為了要變成他,但我必須要先看到容瑾,才能成為他?!?p> 石青沉默了,她實在是聽不明白塵小七的話。
塵小七則像是能讀懂石青的心思似的,解釋道:“很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說,才能讓你更明白一些?!彼噶酥缸约旱男乜?,說,“我是來自高維世界的‘塵’門生物,我們的物理體征和異能都可以隨我們的意念轉(zhuǎn)化,我們可以變成任何我看到過的東西,所以,我只有找到容瑾,才能變成他,我知道容瑾現(xiàn)在還在派出所里,我去去就來,如果有危險,喊我的名字,我就能聽到?!眽m小七仰頭將杯中的牛奶一口悶,并對石青說,“我現(xiàn)在還不清楚5粒藥片能維持多久?!?p> 石青將信將疑地問:“你是說我的精神舒緩藥物能幫你緩解中的病毒?”
“沒錯,我中的病毒干擾的是我對自身的認知,對于我們這類形態(tài)隨意念轉(zhuǎn)化的生物來說,是致命的,不過,你的精神舒緩藥物有鎮(zhèn)定、安神的功能,正好可以糾正我對自身的認知,所以能讓我恢復原貌,我這次去派出所正好可以檢驗一下藥效的持續(xù)時間,所以,我可能要給你添麻煩了,如果有人在失物招領處貼出小貔貅的照片的話,請你認領我?!眽m小七站起身向石青鞠了一躬,轉(zhuǎn)身就從空氣里消失了。
“喂!你開什么玩笑?”石青對著空氣問,心想:我怎么知道你在哪個失物招領處?。?p> 她錘了一下餐桌,暗自嘆道:“這都什么人啊?”
石青感覺問了半天,塵小七還是沒說表哥到底遭遇了怎樣的危險,這讓她有些惱火。不過,她還是起身,回儲藏室拿了一版藥片,準備出發(fā)去容瑾所在的派出所。
石青心想:我可不能把塵小七弄丟了,我還沒把我表哥的情況問清楚呢!
3
派出所里,正在留置室里安睡的容瑾,只感到夢里有一道無形的風掠過他的額頭。
之前,他已經(jīng)申請了律師辯護。他們經(jīng)紀公司的常年法律顧問就是石青的上級合伙人方律師的團隊,但由于石青與本案有關,而且可能會成為相關證人,因此方律師在聽說了容瑾與筱朵兒之死后,便提早結束假期,從老家返回上海了。
警察在容瑾申請律師辯護后,按規(guī)定停止了問詢,并將容瑾安排到留置室里休息。
幾小時后,留置室的門打開了,方律師和警察陳國安一起走入。
那道在容瑾的夢中拜訪他的無形的風,隨之逸散至留置室外。
那道無形的風露出了真容——他便是塵小七。塵小七剛剛化作無形的風,讀取了正在熟睡中的容瑾的記憶。
塵小七回憶著容瑾的記憶,心神不寧地想:什么?那條具有“雪焰”能量的項鏈怎么沒出現(xiàn)過?它現(xiàn)在會在哪兒?塵小七再次化身無形的風游走于城市街頭,跟隨人們匆匆的腳步飄入了莫一凡所在的醫(yī)院,又依附在護士的推車上,徜徉在風里,浸入了莫一凡的病房。
那道無形的風看到病床上枯萎的長者軀干時,便知莫一凡即將面見他的永恒。
那最后請讓我看一看你的記憶,無論多么光輝,無論多么羞愧,這都將是你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難以磨滅又轉(zhuǎn)瞬即逝的印記。
那道風在莫一凡的記憶里看到爭吵,莫一凡和莫向楠在曼谷爭吵時,那條“雪焰”項鏈就在兩人身邊的茶幾上靜靜躺著,但之后這條“雪焰”項鏈的下落再次從莫一凡的記憶里消失。
它究竟是去了哪里了呢?塵小七心想:也許莫向楠那里也有線索?
于是,他一個走位,瞬時移動來到了MO集團所在的辦公大廈,那是一個坐地面積達三個足球場之大的大型辦公樓宇群。
站在寬敞明亮的公司大堂,塵小七一身背帶褲套裝西服,看上去就像是個精神飽滿的上班族。他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間,再次化身一道潤物細無聲的清風,用心聽著每個人的心聲,但突然,他感到大腦一陣眩暈。
不會是現(xiàn)在吧?!塵小七看了看大堂的鐘,5個小時剛剛過去,心想:難道一粒藥片只能維持1小時?他知道自己已無法運用能力回石青的家了,但他很清楚:絕不能讓這里的監(jiān)控拍到他變形的過程,便用盡全力支撐著自己避開了大堂里有監(jiān)控的地方,躲到了垃圾桶邊的角落里。
下一秒,他便失去了意識。
4
20分鐘后,石青正火急火燎地從律所出發(fā)趕往派出所,之前,由于方律師返滬處理“容瑾殺妻案”,石青被叫到律所召開緊急會議,一晃便是幾個小時過去了。
然而,剛走出律所,她的微信突然響了。
石青抬起手機以為是方律師還有其他吩咐,但卻發(fā)現(xiàn)發(fā)信人是莫向楠。
莫向楠在微信中說:“老同學,你怎么把你的機器娃娃丟在我們公司大堂,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
緊接著,石青就收到了莫向楠發(fā)來的圖片:小貔貅正眼淚汪汪地對著鏡頭,兩頰都羞紅了,似乎不想讓人拍他沒有穿衣服的樣子。
好吧,我來認領你了,石青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