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審查(四)
“......一根羽毛擦著你的耳邊飛過去,你感受到了耳邊的風(fēng)聲,你覺得自己非常害怕,想逃離,對不對?!逼账箍ㄊ惨呀?jīng)湊到了方默的耳邊,輕輕呢喃著。
“是的......我很害怕,我覺得我剛剛在死亡線上走了個來回......”方默用夢囈般的聲音回答著。
“你在羽毛上......看到了什么?”
“羽毛上?是......是青色的!有青色的東西!”
普斯卡什眉頭一挑,卻還是壓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聲音依舊是極低的呢喃聲:“青色的東西從你面前飛過,你的眼睛盯住了上面,你的眼睛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不......速度太快了,什么都沒有......”
“青色的東西......飛過去......你沒有看清什么嗎?”普斯卡什有些不甘心,再次問了一遍。
“不......什么都沒有......”方默顯得有些痛苦。
“好好好,不要去想了,你差點被一根尖銳的羽毛打中,那之后呢?”普斯卡什意識到自己難以問出什么,繼續(xù)詢問。
“之后就是打啊......殺啊之類的......都是血,全是死尸?!?p> “除了這些,你還看到了什么?”
“看到?沒了......指揮者!它們有指揮者!”方默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渾身開始顫抖,分不清是由于激動,抑或是恐懼。
“指揮者?你說他們有指揮者?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普斯卡什也激動起來,但他很快意識到正在進(jìn)行催眠,強(qiáng)行壓下音量,強(qiáng)迫自己的聲音重新變得柔和。
“不是我......是李時,他說的。”方默的情緒逐漸平穩(wěn)了下來,“他說......異種們太有規(guī)律了,一定.......是有人指揮!”
“......那你看出了什么?”普斯卡什習(xí)慣性的想要彎曲手指叩打木制欄桿,但是手指舉到半空,卻又停了下來?!罢f說看你都看到了什么?”
“排列的很整齊......他們都排列的很整齊......”方默的臉上有些茫然,“其他的......沒了啊......”
普斯卡什沉吟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本子上記錄的東西,想了想,“那你之后都看見什么了?尤其是在李時犧牲之后。”
“犧牲......犧牲......”方默呆呆地望著眼前的天花板,嘴唇翕動,久而久之才開口說道:“無彩色的罩子......保護(hù)罩......”
“五彩的罩子......李時控制元素的能力吧......”普斯卡什皺了皺眉,極小聲的低語:“能讓李時燃燒自己......情況這么嚴(yán)重嗎。”
“罩子......艾莎......饕餮......”方默逐漸開始語無倫次,情緒也越來越激動,“死了!死了!都死了!”
“見鬼,這事的刺激這么大嗎?”普斯卡什臉色微微一變,直接湊到方默的耳邊,開始輕聲吟唱:
“愿你繼承逝者的遺志,將其發(fā)揚(yáng)光大——”
“愿你果敢的前行,不畏懼前方的艱險——”
“.......”
“愿你步履鏗鏘,初心永遠(yuǎn)不變?!?p> “諸神的光輝永遠(yuǎn)與你同在。”
隨著普斯卡什唱詩一樣的聲音響起,方默的情緒逐漸平穩(wěn)了下來,漸漸的,方默的眼睛閉上,沉沉的睡去。
普斯卡什站起身,沉默的盯著床上的方默,左手摸向自己的兜里。
他的臉上罕見的出現(xiàn)了一絲糾結(jié)以及猶豫,伸進(jìn)兜里的手在兜里攥緊了拳頭,糾結(jié)了一會,長嘆一聲,把手從兜里拿了出來,轉(zhuǎn)身走向房門。
他拉開門,迎面看到的就是夏洛克背靠著墻壁,頗為嘲諷的看著他。
“看看,我們的‘誘導(dǎo)者’普斯卡什出來了,他這回要給哪個無辜的孩子定罪呢?”夏洛克明明是在笑著說話,可是任誰都能聽出他語氣里的諷刺。
普斯卡什皺了皺眉頭,卻并沒有理會夏洛克的冷嘲熱諷,而是裝作看不見,直接右拐打算離開這個東西。
“怎么了?我們的催眠天才,現(xiàn)在是打算去跟審查委員會的其他家伙們來商量怎么處理屋子里這個無辜的孩子嗎?”夏洛克的聲音在普斯卡什的背后響起,“還是打算去找長老會來回報你窺探到的情況?”
“夏洛克!”普斯卡什直接轉(zhuǎn)過頭,怒視著夏洛克,“你不能到此為止嗎?”
“呵,”夏洛克冷笑一聲,背部肌肉繃緊,把自己從墻壁上彈了起來,走到普斯卡什的面前,不屑的看著他,“你......扯什么犢子呢?”
“五年前的確是我們的問題,但是已經(jīng)五年了!五年了!”普斯卡什看起來有些歇斯底里,“五年了還不能過去嗎?你以為這五年來我好受嗎?我每次閉上眼,都能看到他們在我的眼前出現(xiàn),他們是你的同學(xué),也是我的同學(xué)!”
“如果你要是真的心里有愧疚,你就應(yīng)該下去陪他們?!毕穆蹇嗣偷刈ё×似账箍ㄊ驳囊骂I(lǐng),臉湊到他的眼前,咬著牙,聲音從牙縫里鉆出來,“因為你,他們從烈士變成了‘叛逃者’,而我,也成了一個‘幸存者’,知道嗎?”
“夏洛克!任誰看當(dāng)時的場景,都會是這樣的判斷!”普斯卡什低吼回去。
“你當(dāng)時有決定權(quán)的,審查委的領(lǐng)隊把判斷的權(quán)力交給了你,他們本身是可以成為受人尊敬的烈士的!”夏洛克臉色鐵青,面部逐漸猙獰,“但是因為你的話,我們的存活人員從兩個,變成了只有我一個,我成了確確實實的幸存者?!?p> “秦旭峰的確是叛逃了!”
“你放屁!”夏洛克怒吼一聲,兩只手拽住他的衣領(lǐng)子,直接把普斯卡什按在墻壁上,力道之大讓混凝土的墻壁都不由得似乎顫抖了一下,普斯卡什直接悶哼一聲。
“老秦,是英雄,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英雄!”夏洛克盯著普斯卡什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
“咳......咳......”普斯卡什有些痛苦的咳嗽兩聲,才面帶痛苦,聲色沙啞的回道:“如果他是英雄......為什么在審查人員來之前要跑?哪怕是......哪怕是自己的傷還沒好?咳、咳?!?p> “他需要去查出真相,他想還我們一個清白?!毕穆蹇松晕⑺砷_了一點拽著他衣領(lǐng)的手,“他知道我們沒有任務(wù)卷宗,唯一的接頭人也死了,他知道只有找到設(shè)計了我們的真兇,才能還我們一個清白?!?p> “你們的任務(wù),是護(hù)送情報,但是到頭來,你們誰也沒能把情報交上來?!逼账箍ㄊ参嬷乜?,大口的喘氣,“在任何人看來,你們都是無端的離開了學(xué)院,打著執(zhí)行任務(wù)的旗號卻不知道去了哪里,而最后回來的只是五具尸體和兩個半死不活的人,而且最后也沒能把你們口中的‘情報’交上來!”
“你或許知道情報,但你在醒來之后堅稱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這叫我們?nèi)绾蜗嘈拍阏f的其他話?”
“這是我們找到的所有材料,根據(jù)這些,我們說你們是‘叛逃’——廣義上的叛逃,我想并沒有問題,而且我們在之后也承認(rèn)了我們的問題!”
“開玩笑!我把你剝光了掛到學(xué)院的鐘樓上,之后把你拎下來再跟你說聲對不起,你覺得夠嗎?”夏洛克冷笑的看著他。
“好吧,如果說,你們幾個不是‘叛逃者’,那么秦旭峰不是嗎?為了逃出學(xué)院,打傷了學(xué)院派來審查他的文職干部,這沒有問題嗎?你告訴我,他這是去調(diào)查?”
“好吧,那就算是調(diào)查,為什么不能借助學(xué)院的力量?你解釋??!”普斯卡什沖著夏洛克吼道。
夏洛克面無表情的貼近他,湊到他耳邊,輕聲說:
“我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我們當(dāng)時護(hù)送的情報內(nèi)容。”
“這里面說,學(xué)院里面有‘荊棘’的內(nèi)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