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生活簡單卻甜蜜。
我和鐘墣開始順理成章地出雙入對。漸漸連小區(qū)門口的保安大爺都知道了“朝陽華苑”12樓住著一對小情侶,每每進出小區(qū)大門時,總是朝我們笑得一臉了然的樣子。剛開始我還有些不自在,那感覺就像藏著的秘密被別人發(fā)現(xiàn)一般,我將這種不自然歸咎于我前23年少的可憐的戀愛經驗,以至于一下子有了男朋友,心里竟害怕被長輩知曉。鐘墣卻將我的這些小心思看在了眼里,每每遇見熟人,反而總是大大方方地主動打招呼,再自然地指著我介紹:這是我女朋友。幾次過后,我竟?jié)u漸習慣。所以等到開學第一天被鐘墣牽著踏入校門,穿過操場,走進圖書館排隊歸還圖書,整個過程收到無數(shù)眼神殺與一次又一次裝的一點也不自然的“不經意”的駐足觀看時,我已能在不知不覺中做到坦然面對,并且十分洋洋得意,鐘墣竟比我知道的還出名,真是與有榮焉啊與有榮焉。
我和鐘墣的相處模式很舒服,并不如一般熱戀中的男女時時黏在一起,因為專業(yè)不同,除了公共課之外,在學校也是各忙各的,有時他先回家,我就能美美地吃上一頓大餐,偶爾范夏也來蹭飯,但是幾次之后就稱每次來吃的狗糧比主食還多,漸漸也就自動自覺地點外賣。晚上吃完飯總會被鐘墣拉著下樓消食,然后或是看書,或是看電影。周末會出去爬爬山,或是到郊區(qū)逛逛,我已經習慣出門必帶鐘墣的相機,然后試著拍攝,有時候運氣好,也能拍到心動的風景,有初升的太陽,有風中傲然的野花,也有夕陽下相攜的背影,鐘墣偶爾也會拍攝,更多的時候是在指導我,暗房里的照片越來越多,有鐘墣的,慢慢也有了我的,不同的是我的照片里千姿百態(tài),而鐘墣的千山萬水里總有一個我。
范夏說我自從戀愛后再也不像從前只愛窩在宿舍或是圖書館的“懶懶”,主要歸功于鐘墣“家庭教育”做的好,只有我心里知道,若是一個像我這般的宅女能夠萬水千山走遍,只是因為相伴的是我愛的人。
日子就如涓涓細流,一天天流淌而過,隨著國慶節(jié)的即將到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一股喜悅,我卻在倒數(shù)著迎接這普天同慶的日子里,變得一天比一天焦慮。
心細如鐘墣,早已發(fā)現(xiàn)我的不對勁,可是這次卻選擇了袖手旁觀,原因就是我的焦慮源于隨著國慶到來隨之而來的鐘墣母親的回國,以及作為“丑媳婦”的我必須要與未來公婆見面吃飯這件事,而在這間事上,鐘墣表現(xiàn)出了前所未有的強硬態(tài)度,每每對于我心存僥幸地提出的推遲見面的各種理由總是惘若未聞。
其實我所擔心的左右不過是鐘墣的父母不喜歡我,但是我是一根筋的人,既然已經決定對鐘墣托付終身,那么即使他的父母反對,只要鐘墣還要我,我就絕對不會先放手。我明白鐘墣在我見他父母這件事上的堅持意味著什么,所以即便在見他父母前要披荊斬棘、過關斬將,我也會勇往直前,更惶說只是一頓家宴。這樣想著,也就安心許多,但是說沒有一絲緊張卻著實太假。
我就在期待與緊張中數(shù)著分鐘過著日子,這天卻收到范夏說顧宸澤要請我們吃飯的消息。
范夏電話打來的時候,我正在考古系辦公室對面的白墻前百無聊賴地一邊看中國地圖,一邊等著和其他幾個學生被趙教授叫進辦公室開會的鐘墣。今天最后一節(jié)公共課,可以一起回家,昨晚兩人就商量好了下了課去趟“箬宸國際”買食材,然后回家做晚飯,哪知剛出了教室,鐘墣就收到了他們系主任,也就是他親愛的外公趙教授的電話,讓他上系里辦公室開會,這一開會,什么時候結束就沒個準,于是原定計劃只得作罷。鐘墣怕我餓著,便叫我約了范夏出去吃飯,再一道回家,我卻不想他結束后一個人應付著草草了事,便堅持要等他結束一起,鐘墣沒法,便讓我在辦公室門口等著。臨進門前還囑咐我要是餓了就先去食堂買點東西對付下,等結束了再帶我去吃好吃的,鐘墣說的落落大方,但是一旁同來開會的幾人聽完卻一副曖昧的樣子,倒是弄得我越發(fā)不好意思。
等到最后到的趙教授在我的問好中一臉笑容地走進辦公室,并順手帶上門,我終于長舒一口氣,然后開始了百無聊賴的等待。
就在我盯著中國地圖描畫絲綢之路的時候,范夏的電話打了進來。
我快走幾步下樓,等到出了第一辦公樓,這才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范夏雀躍的聲音:“懶懶,趕緊到校禮堂集合,今天宸澤哥哥請我們吃飯?!?p> 顧宸澤?請我們吃飯?
哦,是了,似乎某人幾個月前確實說過,不過我以為只是客套呢,沒想到過了這么久他竟然還真來兌現(xiàn)承諾了。不過……
“夏夏,你們去吃吧,我就不去了,我和鐘墣約好了,等他一起回家做飯呢?!?p> “哎呀,我已經知道了啦,我打你家鐘墣電話請示過啦,他說剛好他在開會,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結束,讓我監(jiān)督你好好吃飯呢?!?p> “可是……”
“不要再可是啦,你家領導已經批準,今晚你歸我管,林懶懶,你可不要讓我覺得你重色輕友哦!”范夏開始裝嗔。
我扶額:“好啦好啦,我現(xiàn)在就過去行了吧。”
“嗯嗯,校禮堂哦。”
等著范夏歡歡喜喜掛了電話,緊接著又想起短信提醒鈴聲,打開一看,是鐘墣:多吃點,等我忙完了去接你。
嘴角止不住上揚,指尖在鍵盤上跳躍,回了一句:“嗯,你也記得吃飯?!?p> 一路保持著好心情,眼看著快到校禮堂門口,卻不見范夏的蹤影。只看見一男子側對著我的方向站著,雙手插在褲兜里,一身休閑裝扮,身形修長俊逸。
我疑惑,明明和范夏約的校禮堂,怎么這會兒倒沒見著人,正想著從包里翻出手機給范夏打個電話,一直側對著我的男子忽然有所感應般回頭,見是我,微笑著先開了口:“燃燃,好久不見?!?p> 我這才看清原來是顧宸澤。今天十足一副大學生裝扮。白色襯衣搭配淺藍水洗牛仔褲,頭發(fā)像是剛理過的樣子,清爽干練,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框眼鏡,掩去了眼神的銳利,淡化了一絲高傲與生人勿近,顯得越發(fā)清秀斯文,不過看著似乎比幾個月前黑了一些。
“顧總好?!蔽蚁乱庾R地開口,許是今天心情好的緣故,又或是顧宸澤這一身裝扮甚合我的喜好,打招呼時便不自覺帶了笑意:“怎么沒見夏夏?”
顧宸澤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倒是斂了笑容,露出一副頗是失落的樣子,淡淡道:“燃燃一定要跟我這么客套嗎?莫不是怪我這頓飯請的遲了?原本搬家不久后就想著帶你和夏夏出去吃飯的,后來因著一個項目出了趟國,前前后后飛了十幾個國家,直到前天才忙完,所以給耽擱了?!闭f完只拿眼睛看著我。
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原只覺得我們雖然見過幾次面,但畢竟不甚熟悉,顧宸澤倒是說過讓我隨著范夏叫他哥哥,但到底還是不同,況且許多間接經驗告訴我,對于有錢人,貿貿然沾親帶故,只會讓他們覺得你存了攀龍附鳳之心,只會叫他們越發(fā)看不起,何況顧宸澤比許多有錢人更有錢,更加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所以我潛意識里便對他存了份敬而遠之的想法,故而還是客套地叫了一身“顧總”,哪知這次他竟表現(xiàn)地如此在意,還給出這許多的解釋,頓時讓我有種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覺。
“不是不是,顧總您不要誤會,我只是……只是還不習慣而已?!备断慕懈绺?,我是實在叫不出口啊!
顧宸澤了然,但是還是一副無奈的樣子:“那你也總不能每次見我都叫顧總吧,我可從來不在私底下帶公司女職員出來的,若是被別人聽了去,還以為我以權謀私……”
我聽著這話,只覺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來。仔細想想顧宸澤說的也沒錯,不過我還是叫不出哥哥??!
許是顧宸澤看出了我糾結的原因,倒是好心地開口:“我也知道一時多出個我這般年紀的哥哥叫你接受不了,不過這‘顧總’不許再叫,你要是不習慣,就叫我全名吧。”
一番軟硬兼施,說完又拿眼睛望著我。
我只覺顧宸澤今天這副眼鏡著實有魔力,明明前兩次見面還是一副威嚴穩(wěn)重的樣子,一雙眼睛也是叫人看不透地銳利深邃,怎的今日一戴上這眼鏡,就跟換了張臉似得,容貌還是那般容貌,可表情和神色卻活脫脫另一幅面孔,若不是親眼見著,打死我也不相信現(xiàn)在站在我眼前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拿著一雙眼巴巴得望著我的會是幾個月前那個穿著西裝,高高在上的顧宸澤?。?p> 我訝異、愧疚、躊躇,最后在某人的凝視下結結巴巴,叫了聲:“顧、顧宸澤?!?p> 某人終于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微笑:“嗯,夏夏上洗手間了。”
這是終于回答我的問題了。
話音剛落,只見范夏一陣風思地刮到了眼前,一把挽起我的手:“懶懶你到啦,那我們出發(fā)吧,今天可要好好痛宰又簽了一筆大單的資本家一頓?!闭f完朝我擠眉弄眼。
我頓時了然,這小妮子是變著方告訴我怎么報上回烈日照曬之仇呢,越發(fā)覺得好笑,只是旁邊還站著資本家本人,我倒是還不敢囂張到笑出聲。
不過資本家本人倒是一臉無所謂,還甚是配合地為我們邊開車門邊來了句:“兩位小姐高興就好,不用為我省錢?!?p> 一路說說笑笑,最后到了一家私菜館,一進門菜館老板便迎了過來:“顧總,包廂都給您準備好了,還是“竹舍”,現(xiàn)在點餐?”
顧宸澤應了一聲,便帶著我們輕車熟路上了二樓,看來是常客了。
一路走過,一派古色古香,南木地板,紅棕色的墻面,仿長信宮燈的落地陶俑,每間包廂的名稱乃至內里的格局設計,都看得出主人的品味不錯。
當然上的菜味道更不錯。
一頓飯下來,只覺對顧宸澤又是大大一番改觀。
不得不說工作時間之外的顧宸澤其實極好相處,是的,沒聽錯,極好相處,并且十分紳士,也許是家教使然,對女生更是照顧有加,點餐前會問你的喜好和忌口,等餐時會找話題讓你不至于呆坐著尷尬,上菜了會用公筷給你夾菜,不動聲色間會掌握你的喜好然后將你喜歡的菜調到你筷子夠得著的地方。話不多,但總能很好地活躍氣氛,這點上次在食堂吃飯時已經知曉,這次同樣沒令我失望。這幾次相處下來,倒是有點理解顧宸澤為什么那么受女生歡迎了。
“懶懶?宸澤哥哥問你話呢?你去不去???”范夏的聲音忽然想起,將我拉回現(xiàn)實。
“嗯?不好意思啊,我剛剛光顧著吃東西了,你們說什么了?”光顧著在心里評價顧宸澤,沒想到走神了。
范夏很是無語地搖了搖頭:“果然是吃貨啊!”
對面的顧宸澤端著服務生新泡的茶慢慢抿著,看向我的眼睛滿是笑意,把我錯過的話又耐心復述了一遍:“我說國慶節(jié)我們公司組織員工去西安旅游,你們倆要不要一起?”
我還未回答,范夏倒是先我一步開始做思想工作:“去吧懶懶,反正國慶也沒其他事,免費的耶,不去白不去,而且你不是最喜歡到這種歷史悠久的地方旅游嘛?!?p> 我很是心動,曾為十三朝古都的西安,是每個學歷史的人都想一游的地方,我神往已久,奈何每次不是因為經濟拮據(jù),就是因為沒人同往,至今也沒去成,而現(xiàn)在這樣一個機會橫空出現(xiàn)擺在我的面前,我怎會想要拒絕,不過……
“我倒是很想去的,但是恐怕這次還是去不成了……”我不無惋惜道。
“為什么?。俊狈断囊荒樈辜?。
“唔,有一點家事,走不開?!蔽夷:湓~。
“什么家事???你丫的要重色輕友過兩人世界?大不了叫上鐘墣一起嘛,反正宸澤哥哥又不差錢?!狈断腻浂簧?。
“不,不是啦……”當著顧宸澤的面,我不知如何開口。
“那到底是因為什么??!”范夏卻一再追問:“你這死丫頭,現(xiàn)在對我都有秘密了是不是?”
我有些頭疼,看看對面的顧宸澤,臉上已經沒了原先的笑意。頓時心里涌出一絲煩躁,人家好心好意自掏腰包地邀請,而我卻再三推阻,看來晚上要是給不出一個有力的回答,怕是會把這飯桌上的兩人都給得罪了。
“鐘墣的媽媽國慶節(jié)回國,他說要請他爸媽回家里吃飯。”我盡量含蓄。
范夏終于多云轉晴,側過身一把拉住我:“你的意思是,你這丑媳婦終于要見鐘家公婆了?!”言語里的歡喜比我還甚。
我低低應了聲。我們倆平時無話不談,直來直去慣了,現(xiàn)在當著顧宸澤的面,我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哈哈,如果是為了這事,那還真不能讓你一起去了,要不到時候給你未來婆婆留下不好的印象,不得怪我一輩子啊!”范夏開始打趣我。
“夏夏!”看著對面一直沉默著的另一人,我只感覺甜蜜中多了一絲別扭。
“好啦好啦,知道你臉皮薄,不逗你了,你不去,那我只能粘著宸澤哥哥了?!狈断幕剡^頭,沖著一直默默品茶的顧宸澤討好一笑。
顧宸澤看似十分頭疼地扶了扶額,朝著范夏問了句:“燃燃交男朋友了?”眼睛卻是定定地看向我。
我沒來由地心虛了一下。
范夏已經開口:“是啊,我們家懶懶,活了23年終于情竇初開,紅鸞星動,而且不動則已,一動驚人,一舉拿下了我們N大著名才子鐘墣鐘大公子呢!這不都要見公婆了嘛?!?p> “鐘墣?難道是……”
“你猜的沒錯,就是奕歡阿姨的兒子鐘墣?!狈断囊荒樀靡?。
顧宸澤卻不再說話,早已將一雙眼睛從我臉上移開,靜靜品著茶,隔著眼鏡我看不清他的眸色,但直覺還是不要繼續(xù)這個話題的好。
熟悉的專屬鈴聲想起,我頓時心里一松:“你們聊著,我出去接個電話?!币膊坏仁O碌膬扇嘶卮穑昧耸謾C快步走出包廂,向工作人員問了洗手間的方位,一邊走著一邊接起電話。
“懶懶,聚餐結束了嗎?”電話那頭鐘墣問道。
我只覺心里一甜:“吃的差不多了,你呢,吃了沒有,肚子餓不餓,怎么開了這么久?”從起先到現(xiàn)在,都快差不多3個小時了。
“嗯,有重要的事部署了一下,所以開的有點晚,等回家再告訴你。我結束會議后在外公家吃了點,你把具體地址報給我,我現(xiàn)在去接你?!辩妷惢卮稹?p> 我卻不舍他奔波:“不用啦,我待會自己打車回去吧,你先回家休息?!?p> “我去接你,太晚了,我媳婦一個人我不放心。”那頭鐘墣堅持。
我被突如其來的‘媳婦’羞得滿臉通紅:“真、真的不用啦,如果夏夏也回朝陽華苑,我們正好一起?!?p> 電話那頭傳來低低的笑聲,即使隔著電話我也能肯定那頭的鐘墣在憋笑,頓時又有些懊惱自己的不爭氣,怎么被他三言兩語就亂了心智
“不許笑?!蔽抑荒苡脧妱菅谏w羞澀。
回答我的是一陣開懷大笑,就在我惱羞成怒即將掛電話之際,那頭的鐘墣終于收住了笑聲,一本正經道:“好好,我媳婦不許我笑我就不笑了,都聽媳婦的,那要是待會兒沒和范夏一起回來,就在原地等著我去接你,知道了嗎?”
我似惱實喜,看著洗手池鏡中的一張臉,越發(fā)緋紅,不敢再聽,應了聲知道,便急急掛了電話。但鏡中的人,嘴角上揚的幅度變得越來越大。
我就這樣也不知對著化妝鏡中的自己傻笑了多久,直到臉色漸漸恢復正常,這才按著原路走回包廂。
包廂里,見我進來,范夏忽然停了聲音,對面的顧宸澤也是面色一怔,我疑惑,自己是不是進來的不是時候,范夏卻又已經滿面笑容,轉身對著我問了句:“接完電話啦,吃飽了沒?吃飽了咱們就回家吧,可別讓你們家鐘墣等急了,要不下回就不讓你跟著我出來了?!?p> 我只感覺剛恢復溫度的臉頰又燒了起來:“我吃飽了,我們回家吧。”
這死丫頭,盡開我玩笑,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范夏拿著包站起來,一直坐著的顧宸澤也跟著起了身:“我送你們回去,我去開車,你們在門口等我?!?p> 范夏應了聲好,我便也跟著說了聲謝謝。顧宸澤則是擺了擺手。
許是到了10點多,大家都有些累了,回來的路上一室安靜,顧宸澤專心開著車,范夏瞇了眼靠在我肩上假寐,而我看著兩旁倒退的夜景,一路滿是甜蜜。
到了小區(qū)門口,跟顧宸澤道了謝,本想禮貌性地目送他離開,顧宸澤卻堅持看著我們上樓亮燈再走,知道他這是紳士風度,我們便不再推辭,兩人挽著手,坐了電梯直奔12樓,范夏是困得不行,我則是心心念念那個家里為我留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