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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花的記憶錄

最后一章

由花的記憶錄 湯塔子 3387 2020-04-05 19:04:23

  這幾年抑郁癥一躍而上,日漸發(fā)達的經(jīng)濟補不了人們的精神的空虛。

  由花說,站在陽光底下的人怎么會懂得夜的黑暗,她經(jīng)常在媽媽和叔叔打架的時候仰望星空,那一隅屬于她的星空,不多,卻很亮。

  抬頭,淚水順著眼角流下,她習(xí)慣又不習(xí)慣。時常想天底下還有小孩想她一樣嗎?那為什么她認(rèn)識的小孩爸爸媽媽都沒有離婚,都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呢?

  她那時覺得她是最可憐的小孩,四周的房子一如既往安靜,只有她這里三天兩頭鬧一場戲。

  起初鄰居們還會好言相勸,時間長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今晚打個你死我活,明天一早夫妻兩個又是‘恩恩愛愛’。別人家的事都好說什么,到時候惹一身閑。

  兩三次惹來警察,最后一次是由花高一過新年的前一天,也就是除夕。夫妻雙方也是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演變成大打出手的鬧劇,婆婆的加入更加激化這幾年攢下的矛盾,婆媳兩個在領(lǐng)居前你一拳我一拳。當(dāng)兒子瞬間討伐媳婦,兩敗俱傷。

  戰(zhàn)爭結(jié)束,由花感到自己的臉面被人狠狠的踩在地上。她做不了什么,去幫媽媽,一般落不得什么好下場。鄰居們上去勸架才慢慢平息,現(xiàn)在鄰居們怎么說她,可憐吶。

  由花時常感覺她媽媽看她老公更重要。

  也有這樣的事發(fā)生。冬天的由花不想洗澡,她后爸爸說就不要逼她洗,她媽媽不肯,這樣很臟必須洗。在暴罵中由花含著淚洗了,洗完發(fā)現(xiàn)果然很舒服。小孩子可能就是這樣,你越逼她干一件事,她就越跟你反著干。

  衛(wèi)生間出來,后爸爸和媽媽倒是吵上架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媽媽遷怒打了她一巴掌罵“都是你,害我和他吵架?!?p>  吧嗒吧嗒鼻血流了一些,她呆呆坐在那兒,心想要是能流狗帶掉就好了。

  媽媽也意識到自己的過激,把她衣服和床單換下洗去,由花躺在床上,默默流淚。

  幾年來她真的有點心寒,她一心為了媽媽,媽媽心里總想著她的男人,等到被傷害的體無完膚,她才會想起來她還有個女兒站在身后望著她。

  長大以后她不需要她了,她才知道做個媽媽的責(zé)任是什么,多么殘忍的故事。

  除夕的白天打完架,后爸爸去借酒澆愁,最近這么一些日子,經(jīng)常去喝酒,晚上總是一身酒氣回來。由花意識到這個年是過不安穩(wěn)。

  然后她威逼利誘“我呆不下去了,去報警,不然我就一個人走?!眿寢屢彩鞘軌蛄藳]有錢男人又不上進這樣的日子,傍晚最后和由花進了警察局。

  晚上后爸爸朋友打電話給媽媽,讓由花她們先不要回家,后爸爸知道了由花報警,在酒吧摔了一地的酒杯。

  后面在朋友家借住一晚。當(dāng)中發(fā)生一些事,離婚了,由花的故事沒有結(jié)束,也并沒有過上幸??鞓返纳?。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日子并不好過,母女之間的隔閡也已存在。

  生活是殘酷的,會誰懂得這樣的一個小孩沒有了在太陽下自信大笑的勇氣,她遮遮掩掩,就連走路也是低著頭。這些大人帶給她的傷害太深了,即使痊愈,那疤痕也在提醒她那過往的傷痛。

  她就像一只刺猬,誰若對她露出一丁點惡意,她的保護塔也隨之增高。

  然后她遇到了眷聞,他和她一樣的悲傷。這是只有悲傷的人才能聞到的氣味。眷聞如貴族男子一樣優(yōu)雅,環(huán)繞在他身上的還有那一絲憂郁的氣質(zhì)。

  她說不來,算是天涯淪落人,她的社交圈很小,小到如今19歲了還是她一個人。

  有人說這個世界上必須忍受的是孤獨,孤獨才是你的朋友。

  像她這么悲傷的人孤獨常年陪伴,孤獨她再熟悉不過。

  因為是同桌才慢慢熟絡(luò)起來,但是她知道班上的人都對他們避之不及,這個年紀(jì)的孩子喜歡朝氣蓬勃的,像他們整天死氣沉沉的真不受人歡迎。

  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現(xiàn)在,他們習(xí)慣了。

  “給你?!本炻勁紶枙o她帶零食,為什么呢,大概是他們都喜歡吃甜的。

  “謝謝。晚上還是去打工嗎?”由花戳上習(xí)慣小口吸著,一如既往的甜。

  “嗯?!?p>  眷聞的媽媽如狗血電視劇般攀附上有錢人,不舍放手下計懷上眷聞,本以為會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殊不知有錢人最討厭被人牽著鼻子走,于是甩了點生活費再無關(guān)系。

  是啊,他們的人生都是狗血劇,只不過一個是高配版一個是低配版。

  眷聞在酒吧打工,為什么呢,只因酒吧工資比那些個奶茶店高些。

  酒吧的安全并不像電視劇演的雜亂,但被搭訕率是很高的。

  “美女,可以請你喝一杯嗎?”這個男的怎么形容,渣男。他在杯里下了點助夜的藥,搭訕成功率更高。

  在打掃的眷聞注意到,他走過去擋在由花面前“不好意思,她不喝酒?!?p>  渣男一臉不悅“小妹妹都沒說,你她誰???”

  眷聞淡淡說道?!拔覀兾闯赡?,拐賣未成年少女,可以判刑?!?p>  “切,掃興?!?p>  “眷聞?!庇苫ㄐ÷暯?。

  “你下次還是在家里,這里不適合女孩子呆?!?p>  由花心里不想回去,回去只有死一般的沉寂,因為她不和媽媽說話。壓抑的氣氛讓她更加難受。

  她的脾氣時好時壞,從叛逆期開始,她就想離家出走,至今沒有實現(xiàn)。

  平時回家媽媽會跟朋友去玩什么的,很晚才到出租房,今天回來早了。

  “你去哪里,這么晚回來!”媽媽對她也是沒有耐心,經(jīng)常吼她。

  “關(guān)你什么事!”回應(yīng)就是摔門。

  媽媽在門外氣急敗壞罵人。

  今晚她輾轉(zhuǎn)難眠,她的睡眠一直很好,睡不著就開始胡思亂想,越想越精神。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心里滋生開。她想跑,離開這座令她傷心的城市。這個想法一直埋在心底某一個角落。生活這么累,學(xué)習(xí)又不行,又不討人喜歡,她要堅持不下去了。離開這里吧,離開這里吧。

  第二天也是一個大晴天,多么令人溫暖的天氣,由花伸出手去感受陽光的溫度,熾熱的太陽卻照射不到她千瘡百孔的心。

  “眷聞,你希望以后在什么樣的城市生活?”

  眷聞很訝異,由花給他的氣息不像是對生活有期望,他們都是。

  不過他還是細(xì)細(xì)想了會兒說“彌漫在空氣中雨的味道,憂傷的味道?!?p>  由花喃喃自語“下雨的城市嗎?”

  眷聞看到她垂眼的模樣,泛起絲絲心疼。由花長的很好看,你單看她模樣絕對想不到她的經(jīng)歷,眷聞也是,他們都是被上帝拋棄的人。

  “給你。”從抽屜里拿零食。

  “謝謝?!?p>  第二天由花沒來上學(xué),第三天由花沒來,第四天,第五天。

  班里的人才紛紛猜測由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然后眷聞也消失了,這對同桌對上了愛情劇里私奔的男女主角。

  由花去了下雨的城市,她身上帶的錢不多,很快見了底,期間眷聞給她打了電話。

  當(dāng)眷聞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時候,由花說不清是什么感覺,大概是這個世界沒有人在意她,拋棄她的時候,她在黑暗中看到了光。

  “你怎么來了?”由花的嘴在輕輕顫抖。

  “我?!本炻劜豢奢p聞的誰出一個字,由花就哭了,還是那樣無聲的哭泣,眷聞的心一緊。

  當(dāng)晚他們睡在一張床上,什么事都沒干,用彼此的溫暖頭抵著頭,緊握著手。

  第二早,他們心情相當(dāng)好去逛街。

  雙方母親都報了警,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不管不顧是不可能的。

  “大哥,兩個小孩在東街?!本旄鶕?jù)手機定位很快找到了兩人。

  “走吧。”大哥扔掉煙頭,用腳捻了捻。

  悄悄靠近二人。

  “由花,眷聞,我們是警察,你們媽媽報了警,跟我們回去吧?!贝蟾绯鍪揪C明自己的身份。

  由花搖搖頭,她不想回去,回去要面對什么,她害怕了。

  眷聞一聲不吭拉起由花跑。

  “喂,你們站住?!贝蟾缭谏砗蠛?。

  他們跑過一個又一個街角,體力漸漸不支。

  “眷聞?!庇苫ù瓪饨械?。

  “我們跑過前面那個拐角躲進超市里。”

  “好?!?p>  但是猝不及防從拐角行駛出一輛貨車。

  耳邊盡赤滴滴滴的喇叭聲,由花沒反應(yīng)過被一股力推到了一邊。等回過神,眷聞倒在了地上。

  “眷聞!眷聞!”由花連走帶爬到眷聞身邊,不敢觸碰他。

  由花大喊“叔叔,打120?。。 ?p>  “哦!哦!”司機慌了神,手機都抓不緊。

  “由花,別哭了?!本炻勢p輕說到,他全身都好痛,使不上一點力氣去擦拭由花的眼淚。他不想看到由花哭,她哭他心痛。

  后面追上來的警察看到眷聞車禍,瞳孔急劇縮小。

  “趕緊叫救護車?。?!”

  另一個警察維護現(xiàn)場秩序,救護車很快到現(xiàn)場。

  最終眷聞失血過多死亡。

  后面怎么樣了,由花不記得了,她腦海里眷聞推入太平間的模樣揮之不去。

  有人哭喊,有人打她。她都不記得了。

  現(xiàn)在她又只有一個人了。

  渾渾噩噩過了幾年,她畢業(yè)了,她工作了,她沒有結(jié)婚,到了50歲她在常年下雨的小鎮(zhèn)買了一棟小房子。

  她媽媽在后幾年遇上了一個叔叔,這個叔叔倒真的對她好。眷聞媽媽大受打擊,抑郁寡歡,撐不過幾年也去了。剩下的每一年忌日她都去眷聞的碑前仔細(xì)打掃,經(jīng)常一坐就是一天。

  地球不會因為失去一個人就不轉(zhuǎn)動,剩下的人還活著。

  70歲她真的老了,最近眼睛都看不清了。

  “奶奶,請問這里太陽旅館怎么走?”一個撐著傘的小年輕看到屋前坐著一個老太太,便詢問到。

  “前面走右拐?!庇苫ú[起眼睛看小年輕,小年輕的臉龐和遙遠(yuǎn)的那個人一點一點吻合

  “眷聞。”由花輕嘆。

  “奶奶,我叫落云,那奶奶,我走了,拜拜?!?p>  由花不在意小年輕的話,眼前的雨不知何時聽了,天邊的太陽灑落,由花好似又看到那張她日思夜想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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