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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黑甲云逸

第七十七章 半途遇險

盛世黑甲云逸 小山包兒 3090 2020-06-21 17:29:44

  “咔嚓!”刀刃砍入木箱邊緣,木屑橫飛。

  “?。 卑橹宦曋赡鄣捏@呼,所有人目瞪口呆:大箱子內竟然坐著一個熟人,背著藥箱的陳香君。

  好半晌陳滿方才回過神來,指著女兒破口大罵,大意就是一個女孩子家不在家中等待卻跑來添亂云云……

  差不多一炷香后,灰棚外的甲板上六個大男人圍著一個十一歲小姑娘大眼瞪小眼,都沒了繼續(xù)責罵的心思,櫓船已經(jīng)駛入大河,現(xiàn)下把她送回去根本不現(xiàn)實。

  “嗯……那個爹……長樂叔,各位哥哥,人家只是想……想幫忙,你們看,我?guī)Я怂幭?,多個人照顧大家……不是更好?”陳香君囁嚅道。

  “有你長樂叔在,還用你背個藥箱來湊熱鬧?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女娃在外面行走有多危險?”陳滿怒氣未消。

  “長樂叔還得顧著收魚苗的大事不是?再說……你看我這樣子,誰能看出是個……女兒家……”香君眉目算得上清秀,但并不出眾,嘴唇比正常人厚一些,加上年少尚未發(fā)育,不細看與十歲左右的男娃并無二至。

  陳長樂長嘆一聲,向陳滿道:“既來之則安之……”見陳滿一愣,趕緊解釋道:“來就來吧,反正送不回去,多個藥箱也多份牢靠不是?”

  陳滿無奈地抱住腦袋,最后只能點頭應下:“唉……就是怕要擔心死你娘!”

  香君聞言原本就白皙的小臉更加蒼白,眼淚奪眶而出,常勝等人趕緊上前安慰。

  小香君偷偷上船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眾人重新將精力放收魚苗上,可惜,連續(xù)四天,一無所獲。

  船上存糧所剩無幾,寬闊的河面上連一艘往來船只都沒有遇到,只有他們一艘小舟隨波逐流,顯然印證了之前因戰(zhàn)事封河的傳言,形勢不容樂觀,眾人著急上火卻無可奈何。

  哪想到,否極泰來,第五天早上,隨意一網(wǎng)竟然截住一大群易水白鯉。

  這群鯉魚不知什么原因,圍在一處趕都趕不走。

  陳長樂帶著幾個后生連下四網(wǎng),網(wǎng)網(wǎng)爆滿,最后整個魚倉都載不下,幾人不得已把座艙也改成了臨時魚倉。

  正常情況下,鯉魚春季開始產(chǎn)卵,到了夏末,還帶子的白鯉應該不多,哪成想,上網(wǎng)的魚群里有小一半大著肚子,顯然帶卵,直喜得幾個人手舞足蹈,猛勁兒趴在甲板上向大河磕頭,將河神、龍王、土地、諸天神祗都謝了一遍方才罷休。

  吃食有了,魚苗也有了,而且遠遠超出之前預期。

  原本準備來回折騰三五趟,如今只要能順利帶回這一船魚苗,把帶卵鯉魚分散到各個魚塘,明年開春一放水,全村便可得救。

  但是,櫓船載重有限,此刻吃水已到臨界狀態(tài),裝滿河水和鯉魚后最多只能兩人操船,不然根本回不去。

  大家商議了半天,舍不得魚苗,只能有人下船。

  這時候上岸十分危險,若非一直有霧,沒準此時一船人已成尸體或壯丁。

  但時間不準許猶豫,如果鯉魚在船上產(chǎn)仔,那所有魚苗都會被大魚吃掉,一倉成魚還不夠全村人吃三天,河神的恩賜將被徹底浪費掉。

  再三推讓之后,陳滿爺四個和三娃子上了岸。

  兩個人把櫓船從大河上駛回田澤也不是件輕松事,船上需要一個經(jīng)驗豐富且精熟水性的舵手,還需要一個體能足夠的后生搖櫓。

  陳滿父子四人誰都不肯撇下家人,三娃子性格暴躁,所以最后只得由長樂叔和年輕人中最沉穩(wěn)的陳良將船駛回去。

  老村長把幾人送到岸邊,鄭重道別,與陳良兩人強忍著淚將船開走。

  望著消失在霧中的櫓船,陳滿長嘆一聲道:“希望他們能夠平安抵達?!?p>  原地等待櫓船回來也是選擇之一,但考慮到一旦霧散,大河兩岸特別不容易藏身,所以最后眾人決定櫓船不再回頭,陳滿帶著四個后輩趁霧由陸路回返。

  從云臺到下河北之間有很多丘陵土坡,東一堆西一處的小樹林可以提供掩護。

  兗州、冀州東南部始終在恒安軍控制之下,自從新鄭王姬良繼位之后,便不再強制征兵,他將“兵”定為“五業(yè)”之一,軍戶變成與農(nóng)夫、樵夫、漁夫一樣的職業(yè),祖祖輩輩都是士卒,一般百姓只要交了兵役租都可以不上戰(zhàn)場。

  所以,只要他們能夠逃過下河北一線回到郡內,順利回家的機會就非常大。

  一連行出五天,幾人平安渡過陰溝,再有三十多里地就到上河郡,年輕人都松了口氣,陳滿的臉色反而越來越陰沉。

  左眼下的疤時不時地抽動,顯現(xiàn)出他此時心情緊張。

  “爹,馬上就過關了,您緊張什么呢?”小香君問道。

  “小娘皮懂個屁,越到前線越是緊張,防衛(wèi)越嚴密,從河岸到這里地界模糊,雖然是上河郡地界,但兩邊都不怎么管。

  再往前邊走,就到你長樂叔臨行前仔細叮囑的拜火教叛軍和官軍實際分界線,能不能回去,分曉就在今、明兩天?!?p>  陳滿對小女兒擅自跑出來的事情尚未釋懷,怒氣沖沖地嘟嘟囔囔,眼睛卻始終死死盯著前方。

  聽到老爹的話,其余四人也緊張起來,不約而同加快步伐,緊緊跟在他身后。

  當晚,眾人找到一片小樹林休息。

  連日行路累得渾身酸痛,好在有小香君配置的草藥貼,貼到腳心可以大幅度緩解疲勞。

  夏季氣溫高,不怕著涼,幾人癱在地上,點起一小撮艾草驅蚊驅蟲,很快進入夢鄉(xiāng)。

  …………

  全家人圍在院子里,大兄、二兄都回到童年,小弟常達卻已長大,四個年齡相仿的孩子在院中來回追打嬉戲。

  娘端來一大碗水引,小香君著實餓得急,一邊佯做謙讓,一邊沒命地把面條往嘴里送。

  小女娃平常飯量不寬,吃一大碗就差不多,誰知道今天一連十幾碗下肚還是沒有吃飽的跡象,好在家里不知道從哪弄來的糧食,娘不斷的把水引端上來,小香君也不顧什么女娃的矜持,呼嚕嚕的往嘴里送,樂得心花怒放。

  正高興間,忽然耳邊傳來一陣吵雜,十幾個兇神惡煞的差官沖進門來,嚷著要抓什么兇犯。

  老爹二話不說,提著他那把環(huán)首刀就沖了上去……

  …………

  香君被一陣喝罵聲驚醒,一睜眼就看見一支冰冷的長矛正指著自己,矛鋒近在咫尺,幾乎可以聞到上面殘留血跡散發(fā)出的腥臭。

  心跳加速,恐懼直貫頭頂,精力仿佛徹底被抽干,半點力氣都沒有。

  好一陣,長矛似乎沒有扎下來的意思,女娃定神細看,發(fā)現(xiàn)長矛的另一端握在一個破衣爛衫的士兵手中,那人似乎與她年紀相仿,眼中神色復雜,似乎也很緊張。

  視線微調,香君確認距離她不到三寸的矛尖在不停顫抖,緊張的情緒略微緩解。

  少頃,她偷眼向周圍觀望,發(fā)現(xiàn)老爹躺在地上,就在那小兵背后不遠處,左手受傷,環(huán)首刀帶著血跡丟在地上,難辨生死。

  一股熱氣升騰,直貫胸口,鼻子一酸,眼淚模糊了香君的視線。

  鼓起勇氣,她左手猛一劃拉,長矛無力偏出,小姑娘就勢前沖。

  那小兵猝不及防被帶得向外倒去,小香君一把拾起身旁藥箱,兩步就越過他向前突進。

  老爹就躺在她身前十步遠的地方,身后傳來了一陣吆喝、打斗的聲音響起,顯然三娃子和兩位哥哥正在反抗。

  目的地尚未到達,幾個人影便圍了上來,四五只矛桿同時招呼在女娃身上,毫不憐惜。

  被打倒在地,縮成一團的不只小香君一個,常勝等人的境遇更糟糕,老爹學的功夫沒有派上任何用場,胸、腹、腰、背、胳膊和腿,密集的打擊遍布全身,至少有十幾人正在圍毆他們。

  一陣毒打之后,三個倔強少年同時被幾只粗糙大手將臉強行按進土里。

  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道:“別動,在動老子把那小的砍成肉泥,扔到河里喂魚!”

  周遭慢慢平靜下來,身材瘦弱的小香君成為人質,打人者、被打者都停在原地劇烈喘息。

  一嘴泥,香君想找辦法將它們吐出去,卻又不敢動作太大,以免引起背上那雙手的誤會。

  自三四歲懂事以來,還從沒跟男子有如此親密的接觸,憑著之前那一眼的印象,背上那雙大手一定也是骯臟、邋遢,這讓小姑娘覺得渾身上下不自在。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聲輕咦:“這個小孩兒有藥囊,莫不是個郎中?”

  “放屁,你看他一個八九歲孩子,還郎中?郎中個鬼,我看你是失心瘋?!绷硪粋€聲音道。

  “哎呀,這不是太缺人著急么!”之前那聲音回道。

  聽到二人對話,原本有些絕望的小香君胸中燃起希望,強忍著疼痛,偷眼向周圍看:老爹沒死,撲在地上輕聲呻吟,顯然剛才是佯做昏迷想趁亂突圍,只是無奈人數(shù)相差太多。

  大哥常勝等人都倒在地上,每人都有三四個兵照顧,胸口一起一伏,雖然鼻青臉腫,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一個身披甲胄的人蹲在外圍,手捂肩膀,指縫間仍有鮮血溢出,顯然是被老爹砍傷,此刻正黑著臉瞪視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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