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
“我想上廁所?!?p> 閆可新小心地把他扶起來,燕冰臉色不好看,但還是過來攙住他。
“不用跟過來,不方便?!庇诟枞悸冻鲆粋€微笑,朝閆可新擺擺手。
也許是他的肌肉太過僵硬,閆可新只感覺他在強顏歡笑,忍不住喊道:“他要是故意整你,你就喊我!”
于歌燃腳下踉蹌,還好燕冰及時扶住了他。
“她是你女朋友?”
于歌燃背對著燕冰放水:“如果她是,你就不用扶我進來了。”
“女人緣挺好。”
“我家和她家熟悉罷了?!?p> “不只是這個?!?p> 那還有哪個?篤定自己是個潔身自好的優(yōu)秀單身青年,于歌燃沒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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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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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哥你醒了!”這天下午,得知他醒的消息,學校組織了三批探病,第一批里就有消息販子林大洋。
林大洋在別人那里賣消息,在于歌燃面前卻是話多。他特意留到這一批最后:“燃哥,你不知道,你真是太有女人緣了!”
“什么鬼?”于歌燃笑罵。
“嗨,我跟你講,你昏迷的這三天,全校女生搞了一個請愿書,請求重判持刀傷人者。”
“明明是殺人未遂,謝謝。”
“哎呀,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全校女生啊!全校女生!”
于歌燃沉默了一下,揚眉打量林大洋。
“這么看我干嘛?懷疑我說的有假?”
“有假不至于,但你多半夸大了吧?”
“怎么說呢?說全部好像是有點夸大,但說一半,那是絕對少了。”
于歌燃深吸一口氣:“這怎么可能?我都不認識她們?!?p> 他說完,眨眨眼,又笑:“原來我這么受歡迎的嗎?嘖嘖嘖?!?p> “嘖什么?得意了是吧?”
“是呀,還不允許我得意一下嗎?”他笑著笑著,臉色驟變,捂住腹部。
“怎么啦?不會傷口崩了吧?”林大洋被他嚇了一跳,靠過去就要看他的傷口。
“我的錯我的錯,該提醒你不要笑,你,你要喊醫(yī)生嗎?”
于歌燃松開手,輕輕推開靠過來的林大洋:“你有什么錯?別攬責任,我沒事,會小心的?!?p> “真沒事?”
“沒事,快走快走,探望我的還在外面排隊呢?!?p> “嘿,說你受歡迎你還喘上了是吧?”
于歌燃笑著擺手送他。
等林大洋走了,于歌燃才抹了把臉,想著失之交臂的一萬米冠軍,和那比一千米冠軍高不少的獎金,憂愁地掰著手指算生活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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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沒大人,事情都是學校在幫著搞。
于歌燃乖乖地躺在醫(yī)院里,一邊備戰(zhàn)月考一邊等消息。
聽說那持刀者是閆可新的愛慕者,同時又是一個精神病患者,以為他倆是一對,就對于歌燃痛下殺手了。
又聽說閆可新否認她認識這個人,對此行為懷疑是持刀者甩鍋求同情。
于歌燃對此表示贊同,畢竟他常常和閆可新一起上下學,也知道閆可新平日還要照顧弟弟,根本沒時間讓這個辣雞認識。
根本沒時間。
北羽族高三的生活就是這么充實而可怕。
運動會剛結束,他們就進入了白熱化的考試階段。每一周,每一門都能考一次,周末卷子更是不少。于歌燃跟著閆可新和隔壁班的燕冰一起瘋狂刷題,不懂就問他們。
真的,和燕冰接觸之后,于歌燃就覺得這個人真是太好了,當初舍得用那么貴的相機砸人救他,現(xiàn)在舍得花自己的時間教他。要是不那么好面子,更真誠一點,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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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得怎么樣?”
“比上次有進步?!?p> “哦,好。”
“冰冰,多虧你教我,你真是太好了!”
“滾!”燕冰喊著滾,卻是自己走開了。
于歌燃心情非常好地坐在床上,然后就迎來了閆可新的咆哮:“老娘沒有教你嗎?老娘對你不好嗎?就知道夸他!”
“哈哈哈!你怎么吃了火藥似的?”
“還不是作業(yè)那么多!考試那么多!我弟又不讓我省心,”閆可新扶額崩潰道,“你敢信嗎,我月考前一天晚上只睡了三小時!”
“不行了不行了,我今天先走了,要好好補覺?!?p> 閆可新剛拉開門,就撞在了燕冰胸膛上。
“抱歉抱歉?!彼矝]看清人,雙手合十,宛若祈禱,隨便鞠躬兩下就出去了。
燕冰以為她是為之前質疑自己故意不救人的誤解道歉,瞬間心情大好。
“你怎么回來了?”相處一個月,于歌燃已然能從那種臉上看出愉悅。
真是奇怪的人啊,叫他冰冰他居然出去偷著樂?于歌燃被自己的腦補驚到了。
“冰冰?”他試探著喊了一聲。
燕冰瞬間收斂掉喜悅:“有個事要告訴你,今年不遷徙?!?p> “哦?!?p> 居然不生氣?故作平靜?
“好好準備,明年很可能就是大冬季了,”沒有更多的話可說,燕冰轉身離開,拉開門又道,“我可不希望認識的人死在遷徙中?!?p> 于歌燃聞言同樣認真起來:“我也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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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進步巨大的喜悅很快就被沖淡了。
周六,醫(yī)院,班主任坐在他對面客套半天終于轉到正題:“今年不是大冬季,你知道吧?”
“冰冰跟我說了?!?p> “冰冰?”
“就是隔壁班的燕冰,他高興我這么叫他?!?p> “哦,哦,”老師喝了口水,“你們關系好挺好的?!?p> 于歌燃微笑著等他平靜。
“明年很可能是大冬季,我們要南遷,今年市里會進行比賽,選出一批領飛者,”他撓撓頭,“本來你肯定要去的,考慮到你現(xiàn)在傷還沒好全,所以就沒給你報名?!?p> “當然,你想報名也可以,下周一才到截止日期?!?p> 于歌燃點點頭:“老師,你怎么看?”
“我?我肯定是希望你好好養(yǎng)傷,再多放點心在學習上。你之前的成績勉強一本院校,這次月考進步很大,要是能穩(wěn)一穩(wěn)就好了?!?p> “而且明年三四月還會有一次競賽,你可以到時候再參加?!?p> “那老師,這個競賽有獎金嗎?”
“有是有,怎么?你要為獎金而參賽?我跟你說這個想法得不償失。你意外受傷,保險賠的錢夠多了,要是你強撐著去參加競賽,落下病根就不是錢能治好的了。更何況明年很可能是大冬季,要是你傷口沒養(yǎng)好,遷徙是很危險的......”
于歌燃耐心地聽他說完:“所以老師,獎金是多少?”
這個滔滔不絕的中年男人沉默了,半晌才說:“冠軍的獎金是這次校運動會的十倍?!?p> 于歌燃聽到了自己心臟滴血的聲音。
“你要是真的缺錢,我可以借給你?!?p> 于歌燃看了看那略顯禿頭的班主任,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喜歡賺錢,不喜歡借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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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年回到家,拿出試卷批改。
當高三班的班主任著實累人,不過送走一批批學生讓他很有成就感,也就服從學校安排干了下來。
今天是周六,他抽空探望了一下那個意外受傷的學生。
說來慚愧,那學生爸媽都去南方了,一個人住在醫(yī)院里,他算上這次,只去了三次。
第一次是意外發(fā)生當天,第二次是學校安排的,直到第二次月考結束了,他才去探望第三次。
還好那孩子人緣不錯,一直有學生主動帶作業(yè)過去,躺了那么久,成績反而進步了,真是讓人省心。
“爸爸,吃飯了!”
“哦,我馬上就來,你和你媽先吃!”
“好吧?!?p> 李明年的女兒今年剛入高中,周一到周五住校,只有雙休日在家。
盡管在同一所學校,鑒于李明年不帶高一,他們平時見面并不多。
“你爸在批作業(yè)?”
“嗯,他讓我們先吃?!?p> 客廳的方向傳來她們的聲音,李明年捏捏后脖頸,批完這份作業(yè),寫上寄語,伸了個懶腰走出去。
母女倆正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飯,李明年并不贊同這種做法,在他看來,吃飯還是要一心一意的好。
剛想開口,妻子剜了他一眼。一下子,他就沒話了。
誰叫他總在吃飯的時間批作業(yè)呢?
“媽媽,你看明天又降溫了?!?p> “嗯,最近降溫挺快的。之前給你帶了幾件衣服去學校,夠穿嗎?”
“再帶件外套吧,我睡覺的時候壓在被子上?!?p> “睡覺冷?那該帶床棉絮。”
“沒事,不用擔心,很快就十二月了,學校會開空調的,”李明年說完,奇怪道,“你們看我干嘛?”
渾然不知他破壞了母女倆親熱的氣氛。
“不過這個降溫也太恐怖了吧?”李明年看完天氣預報,沒忍住去手機上搜了一下,發(fā)現(xiàn)早在前幾天,溫度就跟跳崖了一樣往下降。
小姑娘邊嚼飯菜邊說:“我們地理書上有,這是寒潮。”
其實課程還沒有教到那里,她自學的,現(xiàn)在說出來可得意了。
可惜沒等她高興兩秒,就樂極生悲了:“?。 ?p> “怎么了?”
“咬到嘴巴了?!?p> “叫你不要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p> “爸爸!你自己都做不到?!?p> “好了好了,快吃,不然就冷了。”
李明年看過去,發(fā)現(xiàn)妻子竟然吃完了。
“看什么看,叫你吃飯不來吃,現(xiàn)在落在后面了吧?一會兒你洗碗?!?p> 李明年看著妻子施施然走過的身影,扒了兩口飯才想起來,本就是他負責洗碗。
然后又傻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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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狒鳥
感謝代凹凸園_子的一張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