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干嘛！你們走開，快走開！”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虎威將軍的女兒！將軍府的二小姐！走開，你們這些豬狗不如的東西！”
“?。∧銈儾灰鑫?！求求你們不要碰我！”
鳳若曦渾身都是塵土，絲毫看不出身上破舊的衣物竟是蜀錦所制，幾日流落街頭，連臉上都是臟兮兮的。
那群衣衫襤褸的登徒子皆是一陣大笑，眼里的貪婪之色盡顯。
“哈哈，這娘兒們說她是將軍府的小姐，哥幾個信嗎？”
“我看不是將軍府的小姐，倒像是怡香苑的小姐吧?！?p> “哎呀，這小娘子細(xì)看好俊俏啊，怕是誰家姨太太偷人被趕出來了吧?！?p> “小娘子莫怕，我們哥幾個好好照看你啊?！?p> 鳳若曦看到這些臟兮兮的手摸上自己的腰肢，嚇得花容失色，滿臉都是驚懼，不停地哭喊著。
這些酒色之徒聽得她的哭喊更覺得興奮，其中一個面色焌黑的壯漢，一手扯住她的腳踝拖下，急吼吼地就將她壓在身下，見她還在掙扎，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又往她小腹上重重掄了一拳。
鳳若曦從未受過這樣的暴行，一下子被打蒙了，聽見羅裙被撕裂的聲音，才復(fù)又哭喊起來。
“差不多了，去吧。”
上官華年倚在高樓欄桿之上，神色冷淡，波瀾不驚。
“放肆，你們在干嗎！”
“御街之上，竟敢奸污婦女！通通帶回衙門。”
鳳若曦于絕望之際得救，半晌緩不過神，等到回過神官差們早就走遠(yuǎn)了，她爬起來將碎裂的羅裙撿了撿，正要放聲大哭，卻聽見一聲嬌滴滴的聲音。
“高門貴女，落得這個境地，倒也實(shí)屬罕見。”說話的是個穿煙紫挑線紗裙的美嬌娥，看著二十幾許，雖看著年長她不少，卻很是俏麗嫵媚，舉手投足間都是一種媚態(tài)，連聲音里都含著媚意。顯然是歡場女子。
“姐姐，姐姐救我。”鳳若曦顛沛流離多日，饑腸轆轆，也顧不上對方是不是風(fēng)塵女子，上去抓著她的裙尾就要央求。
“哎呀，臟兮兮的，不要抓人家的裙子啦?！蹦侨藚s一把打掉她的手。“行了，長得這般可人，還怕沒有一碗飯吃嗎？跟我回去吧?！?p> 鳳若曦清楚自己這一去，就是要流落風(fēng)塵，在沒有什么臉面前程可言了。但她沒有勇氣放棄，沒有勇氣去死，只能忍著萬般酸楚，跟著去了。
月冷星暗的深夜，樂坊卻是燈火通明，楚幽閣的匾額上花團(tuán)錦簇，歡聲笑語不斷，與街道的冷清格格不入。
紫裙美嬌娘將她從后院帶進(jìn)去：“俏兒，給這姑娘拿身紗裙，領(lǐng)她去洗個澡?！?p> 一個粗布丫頭聽見連忙過來給她帶下去了。
樂坊的洗澡間甚是簡陋，地上有些凹凸不平，四周都是木墻，透著冷風(fēng)，照明的火把倒是很亮堂，破落的景象一覽無余。
那個叫俏兒的丫頭倒是很和善：“姐姐，你就在這里先洗洗，我再去多給你燒些熱水。”
看她面色有異，知道她肯定是嫌棄這里，又跟她說：“這里是簡陋了下，不過只要你能做上樂師或者舞娘，就能分得一間廂房，可以在廂房里沐浴了呢?！?p> 見鳳若曦不說話，以為她擔(dān)心在樂坊的前程，又安慰她：“姐姐生得這么好看，晴娘一定會看重姐姐的，姐姐莫要擔(dān)心。”
鳳若曦想到自己以后就要以色侍人、倚樓賣笑，心里委屈極了，滿心憤恨，一忽兒又想到搶了自己位置的鳳若瑤，一忽兒又想到絕情的上官朗，只恨不能將他們都從高位拉下來，狠狠踐踏。
聽見俏兒又在喊自己，怕被看出心思，連忙收起來眼淚，認(rèn)真答話。
“剛剛帶我來的，就是晴娘嗎？她是這里的老板？”
“不是的，晴娘是這里的管事，我們都?xì)w她管，前面的姑娘們也歸她管。她自己原來也是樂師，舞技也是極好的，常常給姑娘們上課，自己卻不上臺。我們這里沒人見過老板，只有晴娘知道誰是老板?！?p> “嗯?！?p> “姐姐你趕緊洗好出去吧，別讓晴娘等急了，只要討了晴娘喜歡，姐姐以后的前程就不用愁啦。”
鳳若曦聽到俏兒這么說，趕緊收拾妥當(dāng)，前去見晴娘。
畢竟鳳若曦相貌姣好，又是大家閨秀出聲，打扮得宜出去還是很能見人的。晴娘扶著細(xì)腰看了她一會兒，也不住點(diǎn)頭。
“資質(zhì)倒是不錯，可擅絲竹歌舞？”
“古箏、琵琶都會，霓裳羽衣舞，飛天舞，都會一些?！兵P若曦有些緊張，手心都是汗，畏畏縮縮地說道。
“那倒是不錯，你大方點(diǎn)，既然來了我們這里，就收起女兒家矜持那一套，來這兒的人就是圖個快活，你機(jī)靈點(diǎn)?！?p> “你運(yùn)氣倒是不錯，我們這兒不比別家樂坊，不做那些腌臜事，就是賣個藝賣個笑的，你放心，這兒的客人，不敢放肆。”
“不過嘛，你要是自己動了心思，我是不管的。橫豎你是我撿來的，不是買來的，賣身契沒簽，你若愿意跟誰走，那是你的事。只一條，你若是去了，楚幽閣的門，便再也不能入了。男子多薄幸，你可把眼睛擦亮了?！?p> 鳳若曦連忙道：“姐姐領(lǐng)我回來，給我口飯吃，我絕對不會忘恩負(fù)義，一定會好好留在這里的。”
晴姐笑得輕挑：“行了，來這兒的，誰沒點(diǎn)不得已啊。別說什么報恩不報恩的，若是有好的前程你便只管放心去，若是沒有，只要你自己不走，便是人老珠黃了，樂坊也不會趕你?！?p> “謝謝晴姐?！?p> “行了，明天開始就先做樂師吧，去俏兒那兒領(lǐng)點(diǎn)頭飾，領(lǐng)把琵琶，好好練練。我們這兒有個規(guī)矩，第一年上臺不露臉，萬一反悔了，自可清白的走。你上臺前可得把面紗系好了?！?p> “是，若曦知道了?！?p> “這名字也得換個，若曦........就叫倩兮吧，巧笑倩兮，不錯。”說罷自顧自笑著走了。
后院門外一片漆黑，晴娘悄悄走到邊上的巷口，福了一福：‘“煩請這位爺稟報主家，這姑娘我已安置妥當(dāng)。”
黑暗中有人應(yīng)了一聲，就消散在了夜色里，晴娘方才回了楚幽閣。
倩兮隨著俏兒回了屋子，這廂房頗為清雅，雖然不能跟將軍府相比，但對比這幾日流落街頭，已經(jīng)是很好了。
燭火閃閃，倩兮想起自己幾日前還是尊貴的高門貴女，錦衣玉食，出入都有仆從隨侍，從不知金錢為何物。
可是自打自己被趕出了家門，父親甚至命人將自己身上值錢的首飾都收回去，要自己身無分文地離開。
為了活下去，不得不沿街乞討，受盡冷眼還有那些浪蕩子的輕薄，甚至還受到了一些店家的大罵驅(qū)趕。
一子錯，滿盤皆落索。她這才深刻的悔恨起來。
天色微亮。
“找到那孽障了嗎？”鳳駿焦急地在大堂來回踱步，見到管家進(jìn)來，急吼吼地問。
“小的無能，派出全府家丁搜尋了一夜也未能找到，只是派去官府查探的下人回來說，說?！?p> “你快說??！難道是那孽障出事了？！”
“昨夜有幾個下九流的登徒子，不知怎么混過了守衛(wèi)，進(jìn)了御街。見，見二小姐花容月貌，竟然想要意圖不軌！”
鳳駿驚駭?shù)搅藰O點(diǎn)，連聲音都打著顫兒：“她，她被奸污了？！”
“那倒沒有，官差及時趕到，救下了二小姐。只是官差忙著將歹徒帶回去，沒有注意二小姐的去留。但可以確定的是，這幾個歹徒?jīng)]有成事?！?p> “那就好，那就好。哼！這幾個狗膽包天的連我鳳駿的女兒也敢動！你去同府尹打個招呼，監(jiān)獄內(nèi)暴徒多，若是看管不利，起了沖突，死個個把囚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的明白，小的這就去?！?p> “繼續(xù)派人私下尋找二小姐。這孽障，我本想著讓她在御街上流浪幾天，讓大家都知道我將她逐出了家門，再將她接回送到北邊去，給她置辦個殷實(shí)的嫁妝，好好嫁了。”
“巧蝶我護(hù)不住，親手喂了鴆酒，連尸首都送到孫尚書家中，好讓孫貴妃和太后寬心，現(xiàn)在連她同我唯一的女兒，我都要護(hù)不住嗎？”
鳳駿想起寵妾慘死，女兒失蹤，傷心得老淚縱橫。那日他在孫尚書家看到那孫瀟瀟，只恨不能一刀將她斬于劍下，卻還得強(qiáng)顏歡笑，心頭悲恨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