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長得很快,轉眼就會爬了,小牙齒長起來了,可以咿咿呀呀的對話了,偶爾還能踉蹌著站起來,有了兩個小家伙,家里的歡聲笑語多了很多。
又一年的秋季來了,樹葉漸漸發(fā)黃,一陣風吹來,簌簌的掉下來,像是下了一陣黃色的雨一般。氣溫還沒有很低,只要穿一件薄外套就可以,陽光很溫暖,照在人的身上,很舒服。
暮云帆推著一雙嬰兒車,安心挽著他的胳膊,一起走在公墓的小路上。
林婉如的墓碑就在不遠處,是暮云帆找人重新買的,還在旁邊栽了兩顆小樹,墓碑周圍放著鮮花,被打掃的很干凈。
安心走過去,摸了摸墓碑上林婉如的照片,依然是十年前溫婉的樣子,淡淡的笑容里,有淡淡的憂傷,眼神中卻有幾分堅韌。她想,也許媽媽那個時候離開,也并沒有什么不好,不然也許會更傷心。
“媽媽,我和暮云帆結婚了,我們還有了孩子,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p> 暮云帆把孩子們抱出來,放在安心的身邊。安心蹲下來,一左一右把孩子們攬在懷里,“媽媽,您看,這是您的外孫,他們可愛吧?男孩叫暮朝,女孩叫暮暮,暮云帆說,朝朝暮暮,暮暮朝朝,我們一家人,都要在一起。您覺得名字好聽嗎?”
暮云帆在她身邊蹲下,把她攬在懷里,“媽媽說當然好聽啊,我們云帆起的名字,怎么會不好聽。”
安心輕笑道,“你這是在自戀吧?”
“當然,我可是岳母欽點的女婿,你忘了,媽媽可是一早就把你交給我了?!?p> “暮云帆,我現(xiàn)在好像真的不會悲傷了,即使是此刻,也一樣覺得很幸福?!?p> “你要幸福,媽媽才會安心啊。”
“沒錯,你說的對,我要幸福?!?p> 起風了,微微有些涼。暮云帆把孩子們抱回嬰兒車,攬著安心走下了墓地,走了幾步,暮云帆頓了頓,說道,“顧長卿也葬在這里,你要不要去看看?”
安心回頭看了看暮云帆,低頭思忖了一會兒,“就去一次吧,我與他之間,做個最后的告別吧。”
暮云帆點點頭,帶著安心去了顧長卿的墓碑前。墓地看起來很久沒有人來過了,旁邊雜草重生。安心走過去,將墓碑上的塵土撣了撣,發(fā)現(xiàn)沒什么用,也就沒再繼續(xù)。
“爸爸,我想,這是我唯一一次來看你,雖然不知道你從前為什么不喜歡我,但是我,是曾經(jīng)真的很期待過你的愛,也真的,很真心的愛過你。只是后來……也許我們的父女緣分沒有那么深吧。我知道,有些時候,你也有不得已的時候,我可以理解。如果說曾經(jīng)很恨你的話,如今,我已經(jīng)不恨你,也不怨你了。如果人生真的可以再一次,希望你可以過得很好,我們就此別過吧。父女一場,緣盡于此?!?p> 安心是真的放下來,她也不確定,從什么時候開始就不再恨顧長卿了,也沒有那么多的怨恨,只是把他當做一個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她生命里的過客,僅此而已。
出來的時候,半道上遇到了姚翠芝,她老了很多,妝容也不再像從前那么精致,神情間甚至有些木訥,看到安心的時候,嘴唇一張一翕,有些顫抖,卻說不出話來。
安心看著她,本打算側身走過,卻聽到了姚翠芝的聲音,“曉涵,奶奶……奶奶錯了……”
姚翠芝的聲音并不高,還有些沙啞,安心卻是聽的真切,她在原地轉身,看著姚翠芝,“姚女士,過去的是非,就讓他過去吧,我不想再去想,我只希望,我們可以各自安好。”
“各自……安好……”姚翠芝重復著安心的話,喃喃說道,“這樣就好了,我也沒臉奢求你的原諒。”姚翠芝說著,向前離開了。
安心看著她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曾經(jīng)張揚跋扈的姚翠芝,如今居然成了這個樣子,顧家的其他人,怕是已經(jīng)各自享受去了,誰都顧不上他了吧。她好像隱約聽過,顧柘城把顧氏買了,攜款出國了。不過,都與她無關了,只是有些唏噓。
“云帆……”安心下意識的叫了一聲,卻又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么。
暮云帆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已經(jīng)為姚老太太安排了一家設施完善的養(yǎng)老院,雖然不像從前那么風光,但是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顧?!?p> 安心掀眸,“你……”
“我知道你還是不忍心趕盡殺絕的,況且,如今只有姚老太太一個人,也掀不起什么風浪,給她一個安靜的晚年,算是你對她曾經(jīng)對你有過的一絲情誼的回饋吧?!?p> “謝謝,老公?!卑残恼f著,伸手摟住了暮云帆的腰身。
“嗯~謝謝的話,是不是得有些實際行動?”
“什么實際行動?”
“先回家,回去你就知道了?!?p> “啊~暮云帆……”安心紅著臉,嬌嗔著,暮云帆卻是心滿意足,拉著她,推著一雙兒女,一起走出了墓園。
回到家,自然是少不了一番酣暢淋漓,安心趴在床上,早已經(jīng)睡著了,暮云帆伸手理了理她的頭發(fā),撫上她的臉頰,喃喃說道,“一切都過去了?!?p> 是的,一切都過去了。
作為毒害林婉茹的始作俑者于曼文被送進了監(jiān)獄,余生怕是再難出來了。暮云帆曾有一番唏噓,對于豪門宅斗,他雖然沒有經(jīng)歷過,但也有所目睹,可是就在證據(jù)確鑿的時候,他的心里還是生出了一些悲涼,不過是為了表面上的富足,一個女人,居然處心積慮的,毒害了另外一個人。
他曾經(jīng)有些猶豫,不知道顧長卿有沒有參與其中,還好,即使是姚翠芝,對當年的事情,也并不知情。只是這件事,他還是選擇了對安心隱瞞,他寧愿讓她一輩子都認為,林婉茹是死于疾病,這樣,她的內心會更容易接受一些。
暮云帆低頭在安心的額頭上留下一吻,起身去了兒童房,兩個孩子咿咿呀呀的叫著,張媽和兩個小傭人在逗著他們??吹桨职謥砹耍瑑蓚€孩子抬起頭,圓圓的大眼睛咕嚕咕嚕的轉著,一起看向暮云帆。
暮云帆走過去,一左一右把兩個人抱起來,“跟爸爸下樓去玩兒好不好?”說著,抱著孩子走出了嬰兒房,路過臥室門的時候,轉頭看了一眼,“噓——媽媽還在睡覺,我們自己下去好不好?”
兩個孩子搖頭晃腦,像是在回復暮云帆一般,暮云帆臉上爬滿了笑容,抱著孩子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