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和碰撞聲,脫軌的列車斷成了好幾截。
沒有遭到“瓦斯罐”直接攻擊的幾節(jié)車廂在地面犁出一道道溝壑,最后一頭撞上兩邊的山崖才紛紛停下來。
喧囂過后,山谷內出現(xiàn)了短暫的平靜。直到某個幸存下來的士兵爆發(fā)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在他的帶領之下,支離破碎的事故現(xiàn)場很快就被恐懼和悲鳴聲淹沒了。
這時,翻倒在鐵路旁的最后一節(jié)車廂內突然拋出一個黑乎乎、圓滾滾的東西。
等它在砂石地上翻滾著停下來,這才能看清,原來那是一顆皮膚黑如焦炭的頭顱。
隨著頭顱上三個彈珠大小的圓孔一陣蠕動,三只撲騰著翅膀的“工蜂”從里面鉆了出來。
呲啦——
一陣薄鐵皮被撕裂的聲音過后,車廂后部又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第一個從豁口擠出來的是已經(jīng)“鋼戰(zhàn)士”化,身軀像小山一樣的伐木工。他剛一現(xiàn)身,就朝那些趴在散落的車廂上、還在釋放著毒氣的“瓦斯罐”撲了過去。
緊隨其后,同樣已經(jīng)轉化為“鋼戰(zhàn)士”的夜梟和養(yǎng)蜂人相互攙扶著走了出來。說來也怪,身高一米多點的養(yǎng)蜂人,“鋼戰(zhàn)士”形態(tài)竟然只比夜梟矮了半個頭。
這哥倆大概是在剛才的襲擊中受了點輕傷,不過看起來并無大礙。
最后是伍迪少校,只見他一只手拖著沒有腦袋的掘地鬼尸體,而另一條胳膊只有一半轉換成了金屬。剩下的半條左臂就像肉鋪里掛著的羊腿一樣,靠著幾根堅韌的肌腱、毫無生機地聳拉在手肘上。
“可惡的畜生,竟然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醒了過來!”伍迪少校說著一腳踏爛了掘地鬼的胸口,然后又把那半條對他已經(jīng)毫無幫助的胳膊扯了下來。
見到這一幕,養(yǎng)蜂人顯得非常自責:
“頭兒!要不是為了救我們倆,您也不能……”
一旁的夜梟也想跟著說幾句表示愧疚的話,不過吱吱嗚嗚了半天,他最后還是覺得難為情、沒能說出口。
可伍迪少校根本不在乎這些,他覺得能用自己的半條胳膊換回部下的兩條命,這筆“買賣”實在是太值了。
“少廢話!這點傷對‘鋼戰(zhàn)士’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回去申請一支‘基因修補藥劑’,就憑我的資歷,最多三、五個月就能批下來!”
安慰了夜梟和養(yǎng)蜂人幾句,伍迪少校又轉過頭、在山谷內扯著嗓子喊道:
“牛仔!你要是還沒死的話,就給我弄出點動靜來!”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廢墟中猛地探出一條金屬胳膊。緊接著就見“鋼戰(zhàn)士”化的牛仔穿過破碎的車窗、爬上車廂殘骸,然后扛著一個人跳了下來。
牛仔邁開雙腿、三竄兩跳就來到了伍迪少校面前:
“老爹,實在對不?。∥乙呀?jīng)盡力了,可惜還是沒保住這家伙的小命!”
說話的工夫,牛仔已經(jīng)把他從殘骸中救出的人輕輕放在了地上。夜梟和養(yǎng)蜂人圍過來一看,正是這次運送新兵任務的指揮官——紐曼上尉。
此時紐曼的半張臉已經(jīng)血肉模糊,表面還滲出一層細碎的黃色氣泡。他的雙腿和一條胳膊只剩下森森白骨,透過腹部猙獰的傷口,可以看見混雜著毒素的血液正在侵蝕他的內臟。
可是即便如此,紐曼上尉并沒有立刻死去。無論從科學還是神學的角度來講,他現(xiàn)在哪怕多喘一口氣都是奇跡。
“老……老爹!”
紐曼上尉使出全身的力氣,用那條還算完整的手臂緊緊抓住了一名“鋼戰(zhàn)士”的腳腕。由于他這時已經(jīng)有些神志不清,因此嘴上喊著伍迪少校,可實際上抓住的卻是夜梟少尉。
被一名上尉像這樣抓著,夜梟的心里別提有多別扭,不過他最終還是忍住了掙脫開的沖動。
這時,就聽徘徊在生死線上的紐曼用顫抖的聲音、說出了他這輩子的最后一個請求:
“孩……孩子,救……救救他們!”
說完,這位上尉的眼神就凝固在了那一瞬間。連同臨終前的期盼,離他變得冰冷的身軀逐漸遠去。
十年來,紐曼上尉一直負責將“杜鵑窩”的新兵運送至“布雷斯塔”。這是他唯一一次沒有完成任務,當然也是最后一次。
……
……
……
即使周圍的懸崖上正掛著十幾頭、或許更多的“吊索怪”在虎視眈眈,四位“鋼戰(zhàn)士”還是站在那里,為死去的紐曼上尉默哀了一分鐘。
接下來,伍迪少校先是朝車頭的方向望了幾眼。
這會工夫,伐木工已經(jīng)將落在車廂上的“瓦斯罐”消滅得七七八八。此時他正擰下一個“胖子”的肉瘤腦袋,然后一甩手,又把那堆惡心的東西狠狠摔在了巖壁上。
消滅了源頭,包裹在車廂上的毒氣這才開始逐漸消散。
雖說對那幾節(jié)遭到“瓦斯罐”攻擊的車廂沒抱太大希望,不過伍迪少校還是沖身旁的牛仔吩咐了一句:
“你和伐木工負責救援車廂內的幸存者,把他們集中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隨后又對另外兩名部下說道:
“這些‘深淵體’不可能憑空出現(xiàn)!養(yǎng)蜂人,你馬上放出‘工蜂’、搜尋石柱的位置!”
“夜梟跟我走!咱們倆去對付山崖上那些‘吊索怪’!”
接到伍迪少校的命令,T小隊的幾名“鋼戰(zhàn)士”開始分頭行動。
可是夜梟剛剛將自己的右臂拉長變形、轉換成一支帶瞄準鏡的狙擊步槍,還沒等老爹下令開火,半空中的“吊索怪”便鉆進巖壁上裂開的縫隙、躲了起來
“怕死的‘深淵體’?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伍迪少校納悶地嘟囔了一句。
接下來老爹正準備帶著夜梟攀上山崖、去追擊那些“吊索怪”,卻被養(yǎng)蜂人的一句話給攔住了:
“隊長!上面有情況!”
養(yǎng)蜂人說著指了指山谷上方的天空,雖說已經(jīng)高到看不見,但是那里的確有一只正在執(zhí)行偵察任務的“工蜂”。
“怎么?發(fā)現(xiàn)石柱了?”伍迪少校立刻問了一句。
“那倒沒有,不過……”養(yǎng)蜂人的口氣聽起來既有些驚喜、又有些焦急?!安贿^我找到了大胡子,還有那個叫扎克的小鬼!可是……他們現(xiàn)在的情況好像有點不太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