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匆匆又是一月,這一個月來,發(fā)生了許多事情,譬如“婉貴人”徹底打開了國外市場;大坑山項目通過審核,開始投入建設;文婉發(fā)現(xiàn)她有了近兩個月的身孕,以及黃平錚被匿名舉報貪污受賄……
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都不算小事,但文婉最為關注與擔心的還是自己懷孕,以及黃平錚被舉報受賄的事。
當初在三亞時,文婉的身體就已發(fā)出預兆,只她自己從未往這方面去想過。甚至離開三亞,去到大坑鄉(xiāng)探望黃粱時,兩人還過了幾個沒羞沒臊的夜晚,導致某個晚上睡覺時,文婉腦海里有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告誡她,他們若是再不收斂,她也沒辦法再幫她撐下去了!
當晚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文婉還以為自己又要無預兆地昏迷幾天,心下焦急,掙扎著要醒來,但除了整個人虛弱地不行,卻沒感到一絲不能醒來的阻力。
想起之前黃粱說過,如果她身體再次出現(xiàn)異常,一定要及時告知他,也免得大家有如無頭蒼蠅般提心吊膽地守著她昏迷不醒的身體。
文婉的意識非常清醒,但身體卻像脫離了意識般無法動彈,她只能用微不可聞的聲音一遍遍喊著還在睡夢中的黃粱。
黃粱在睡夢中被喊醒,原本還迷糊著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可一聽到文婉喵叫似的聲音,瞌睡一下子跑得沒影:“文婉!婉婉,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剛剛叫了黃粱許久,文婉感覺自己精力越來越少,只能言簡意賅地說了自己的情況:“我可能又得睡幾天了,但你放心,我沒事?!?p> 話落,文婉終于安心睡了過去,被子蓋住的身體全成了透明。只是這會兒黃粱還在反應文婉的話,沒注意到被子底下的異常。
意識到文婉失去了動靜,黃粱打開房間的燈看到她的臉色,已經熟悉她這種狀態(tài)的黃粱,不知道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對他來說是慶幸還是棘手。
毫無睡意,發(fā)了一會兒呆,確認文婉真的陷入昏迷后,黃粱給她掖了掖被角,自己卻坐了起來。沒穿睡衣的胸膛在房間燈光的照射下愈顯慘敗,就像他主人的臉色一樣不好。
他擼了自己頭發(fā)一把,還算平順的頭發(fā)瞬間變得雜亂,黃粱低聲罵了一句,但即使這樣也難以疏散他心里的懊惱。
他明明有過猜測的,如果自己和文婉過多親密,就可能導致文婉的昏迷,他為什么還要這么把持不住自己。
低垂眉眼看向一邊的文婉,黃粱又嘆了一口氣:明天,不是,現(xiàn)在已經是凌晨一點了,等早上起來,他要怎么跟兩位媽媽交代啊。
獨自坐到天亮,五點黃粱便起身了,他想出去走走,出去冷靜一下再看該怎么和她們交代這件事。
黃粱剛出去沒多久,李素芹因為惦記著昨天聽村里老人說的日出,也趁著天色還不大亮就起了。開開門,梁琴也正好從另一個房間出來,兩人打過招呼,李素芹說她去喊文婉,梁琴表示自己去廚房看看。
走到兩人房間門口,李素芹抬手敲門:“大碗,你醒了嗎?昨天說好今早看日出的。”房內沒有動靜,李素芹再敲了幾下。
按說她的動靜,兩人總有一個該醒了,可她沒有聽到應答,想了想,便伸手推門。門沒有從里面鎖上,李素芹便放心地走了進去。
果然,床上只有一個人躺著了,視線所及處長發(fā)鋪滿了枕頭。她還犯嘀咕黃粱怎么起這么早,就更大咧咧走了過去,確認躺著的是文婉,就掀了她的被子。
被子在被掀開的同時,透明的身體隨著被子的移開一點點恢復它本來的樣子,文婉竟也被這股動靜給弄醒了。
迷迷糊糊間好像看到了她媽,文婉粗啞著嗓音喊了一聲:“媽?”
昨晚兩人沒鬧太久,事后黃粱也收拾過兩人,因而文婉還是穿著睡衣的。
李素芹一邊疊被子,一邊叨叨:“不是說好今天早起看日出的嗎,還睡不醒,你再晚點,太陽都要曬屁股了?!?p> “趕緊,起來了!你梁姨已經去做早飯了,我得去看著點,你自己抓緊?!?p> 扔下一句話,疊好被子又匆匆出去了,留下一個沒弄清楚情況的文婉,直愣愣躺著發(fā)蒙。
她竟然醒了,她怎么會醒過來?難道是她自己想多了嗎?
還愣神間,外間又是一陣響動,很快,房門再次被推開,文婉轉頭看去,正好對上黃粱有些焦急的眼神,兩個人都是一愣。
原來,黃粱走出去之后被清晨的冷風一吹,突然意識到,自己早上不在房里,媽媽們醒的又早,如果她們喊文婉喊不醒,那不就直接暴露了。想明白這一點,黃粱連忙往回跑,都顧不上還沒想出要怎么跟媽媽們解釋文婉的情況。
當他跑進院子的時候,正好梁琴從廚房出來想要尋求幫助,拉著黃粱道:“誒你來的正好,你來幫我看看煮粥放這么多水夠嗎?”
“媽你做早飯嗎,只有你起了?”黃粱沒抓到梁琴問的重點。
“我做早飯怎么了,她們都起了早上也是我掌勺!”
“那您做,我去看看婉婉?!甭犓麐尩囊馑?,至少李阿姨是起了,但現(xiàn)在沒看到人,黃粱就想趕緊去房間看看,梁琴在后面喊都喊不住。
還沒進門,李素芹從他們的房間出來,黃粱心虛地嚇在原地:“阿……阿姨,早啊,婉婉……”
李素芹以為他是來阻止她喊文婉起床的,不在意地沖他笑:“文婉已經起了,我們說好今天要起早看日出的。你去催一下她?!?p> 什……什么?是他聽錯了嗎?
黃粱原本要說的話一下子被堵在了喉嚨,僵硬地笑著目送李素芹進了廚房,卡頓兩秒,干脆直接推門進去,對上了文婉的目光。
“文……文婉?你醒了?”黃粱率先打破兩人相顧無言的沉默。
文婉不說話,只慢條斯理地坐了起來,用行動告訴他,她不僅醒了,似乎狀態(tài)也不錯。
經過被她媽的一嚇,再加上兩人對視停頓的那幾秒,文婉已經反應過來當下的情況了,倒是比黃粱接受良好。
慢慢走上前,黃粱都不敢伸手去碰文婉,還有些暈乎地打量她:“什么情況,難道是我晚上做了個夢?”說著,使勁掐了一下自己大腿。
“嗷!”疼痛感很清晰,“好像不是做夢啊?!?p> “你傻不傻,”文婉被他逗笑了,“我沒事你還不高興嗎?”
黃粱剛想開口說什么,院子里又傳來李素芹的聲音:“文婉,還沒起嗎?”
“起了,馬上!”文婉揚聲沖門外答道,又扒拉兩下下床,對黃粱說,“大概是我判斷失誤吧。我先換衣服,你要上班的話也先去上班吧,晚上回來咱們再細聊?!币贿呎f著,一邊把黃粱推出房間。
直到被推出門,黃粱才算有了真實的感覺,剛好梁琴看到他便招呼:“來吧,你先吃早飯,吃完給我們溫著,我們回來再吃。”
黃粱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抬腳走向餐桌。
桌上已經擺了幾碟小菜,黃粱剛坐到桌前,就被端饅頭出來的梁琴叫?。骸皠e坐著呀,去廚房看火,粥還在熬,素芹也還在炸油條,你去幫幫忙?!?p> 黃粱依言起身,但還是笑話他媽:“媽你不是說早上你掌勺嗎?”
“掌你個頭的勺,還埋汰你媽,我做的你愿意吃嗎?”
“那肯定要吃?。 ?p> “行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進去幫忙。”梁琴懶得和他掰扯,只一個勁兒把他往廚房推,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了,還是真的急著讓他去幫忙。
把人推進廚房,梁琴回頭就看見文婉向他們走來,她又熱情地招呼文婉:“婉婉來,先吃個饅頭墊墊肚子,阿姨剛蒸的?!?p> 黃粱進廚房后,李素芹很快走了出來,抬頭望了望出現(xiàn)光暈的天邊,趕緊向門外走去:“走走走,天都要亮了,這邊的天怎么亮的這么早?!?p> 梁琴一瞧,還真是,也拉著文婉就往外走。
文婉手被拉著,腳步邁出去前還不忘再順兩個饅頭揣懷里。
看日出的地點在后山,但不在施工范圍內,是隱在竹林后的另一個小山頭。
三人緊趕慢趕趕到山頂,氣都還沒喘勻,已經冒出腦袋的太陽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大放異彩,天空暈染的范圍逐漸擴大,那黃澄澄的顏色讓人看了都能暖到心底。時不時有鳥飛過,啾啾的叫聲打破了這樣壯闊的景象,但又增添幾分了幾分農趣,好似在提醒人們別看呆了。
太陽已經升起大半,迎著獵獵晨風,文婉趕到心頭的寧靜,深吸一口微涼的空氣,挽住身邊母親的手臂,將腦袋靠在她肩頭。
“你手怎么這么冰,冷嗎?要不咱們下山吧?!北凰熳〉睦钏佚R感到她手的冰冷,用自己的手包住她的。
“我不冷,這里空氣好,景色好,再待一會兒沒事?!?p> “不冷手還這么冰,前陣子剛痛經你忘了,走吧走吧,已經看過了。”
梁琴也附和:“婉婉別逞強,要是看不夠,咱們明天穿多點再來?!?p> 文婉拗不過她們,只能被帶著往山下走。但其實,她站在山頭真的不冷,還覺得渾身舒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