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月祭!在人間第一束陽光穿透云層的時候,這昏暗的日子便悄悄地到來了。
清晨,穆深坐在鏡子前發(fā)著杵,若不是仙樂提醒她,興許一坐便是大半天。
“深深!該換衣服了!”仙樂抱來一身亮麗的紗裙遞到穆深眼前。
穆深沒有理會,自尋到衣柜中挑了件深色的衣裳?;蛟S在別人眼里,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她,這番打扮會多了幾分英氣。但對她來說,在這沒有黑色的天界里,唯有這沉沉的衣服才能表達她的沉重。
“仙樂,我們走吧!”
仙樂默默地點頭,隨著她走出了望月臺。
而御塵,著了一身簡潔的黑紅色衣服,袖口被黑色的絲繩緊束著,腰間的黑色腰帶飄飄然,那頭長發(fā)被一根深色的發(fā)帶高高挽起垂在腦后。好是颯爽!
“你怎么穿了身男兒裝?”沐衡卿打量著御塵的衣服以及腳上那雙黑色的靴子。雖不習(xí)慣她這模樣,倒也好看!
“什么叫男兒裝?我這叫便于行動!”御塵瞅了她一眼,做了幾個動作,“呶!你看!是不是輕便非常!”
沐衡卿撇了撇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袖口簡潔小巧,裙擺及腳踝。又不是廣袖華衣,長及曳地!不也挺輕便的?
“等等我!”擺弄著動作之時,御塵早已走遠了。沐衡卿叫著喊著追趕著步下生風(fēng)的御塵,可把她給跑壞了~
終于到達了獵場!這里,大概是天帝唐煌模仿著凡間的樣子而造出來的吧?御塵讀過書中寫得那些凡間帝王的獵場,比起唐煌的獵場,分明少了些氣魄。
大概是因為沒有仙氣吧?
“據(jù)說這片獵場,在慎月公主逝世前是沒有的,是新造的。”她不知從哪里聽得一耳朵。
想著,御塵望向坐在正座上,扮得威風(fēng)凜凜的唐煌,想到消失的御堯,一股難以抑制的怒意由心而來。
此時此刻,坐在一旁的穆深是否也在壓抑著?
“那個位置,只有娘親才有資格坐的位置上!以前是慎月!現(xiàn)在是月深!”帝允有些黯淡,他走到御塵邊上,碎念了幾句,又問她,為何不入座?
御塵淡淡一笑,便跟隨著帝允入了座。
才到的沐北看著御塵和帝允又是談笑風(fēng)生,又是挨得緊緊,瞅著關(guān)系“奇特”的兩人,心中頓生不悅。于是他便拉著沐衡卿坐在兩人的對面,時不時地望著御塵和帝允。
獵場祭即將開始!
天帝唐煌命人拿來了弓箭,對著列座的仙神說道,“依如往常,每個家族派一員參加狩獵,待香爐焚盡,獵得的獵物最多者獲勝!”
唐煌又看向御塵,問著,“冷冽上神、沐神王,你們蓬萊可以第一次參加狩獵,不知是否有興趣一戰(zhàn)獵場?”
御塵微笑著,看著幾大家族所派出的代表紛紛背上了不同的弓箭?!拔疫€是坐著觀戰(zhàn)好了!”沐北也持著同樣的態(tài)度。
帝允不由得看向御塵,對于那些從牢籠中被釋放出來的狼人,以及圍場里騎在天馬上的各個代表!他們背箭握弓,將那群狼人團團圍??;他們拉弓,他們射箭…那群稍弱的狼人們,紛紛倒在血海之中。
如此,她為何沒有絲毫感覺?御塵的臉上露著淡笑,平靜非常地喝著杯中的果酒,絲毫沒有痛心或是目怒的痕跡。
是她佯裝得好呢?還是她的心是冷的!帝允撇過頭去,灌了杯生酒,辣得喉嚨刺痛。
御塵瞥了帝允一眼,笑意更濃了幾分。
那日,跟隨穆深和唐俊棠來到晨暄宮,離開之后,她又深深思慮了一番。姜晏煉的藥還未用盡,在狩獵場牢籠里困著的狼人,明明有機會可以救的,為什么“不得不放棄”?
轉(zhuǎn)念,她立刻下界,召喚出魆樵,支會了他與他的骷髏軍隊盡最大得力量搜羅更多的害人之妖。
“桃灼,我們還得在來一次!利用你的結(jié)魄珠偷梁換柱!”
一縷桃色煙霧從結(jié)魄珠中飄出,慢慢四散,形成了濃濃的大霧,將那些施了藥的,控魂了的妖精收入珠中。
獵月祭前日,御塵又來到了獵場,在寂靜非常的深夜,她冒險吹響了情音笛,暫時控制了那些守衛(wèi)的天兵天將。
牢籠里的狼人們,看著那黑臉小子吹著水晶短笛慢慢出現(xiàn)在他們的視野中,他們看著她,狼眼閃爍著希望的幽光,她的身上攜帶著熟悉的穆王族的味道,盡管細微。
他們看著她慢慢放下了手,只聽她輕聲道,“我是御塵!”
便如此,她成功地偷梁換柱了!她將結(jié)魄珠交給了其中較強壯的狼人,并囑咐了一番。
“記著,找到千悲嶺石云窟,將族人從結(jié)魄中釋放,你只有兩個時辰!如若不然,他們便會永入結(jié)魄,成為幽魂!桃灼巫女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那狼人變回真身,結(jié)魄珠穗子掛在他的脖子上,那縷桃色細煙圍繞著巨狼?!靶〉钕?,你一個人在天宮,自行保重!”
獵月祭,盡管那些替身死得悲慘,也許御塵會有些惻隱,不過皆是該死之徒。御塵放下手中的杯子,重重地一記,驚了帝允一跳。
帝允細審著她的顏色,盡管沒有多大起伏,但他還是覺得,她心中還是介意的!至少,他自己現(xiàn)在是萬分的自責(zé)內(nèi)疚。
上座的穆深瞧著自己的族人死的死,傷的傷,她的雙手不由得顫抖起來,她緊緊攥著衣服,也許是隱忍太久,她的臉煞白煞白,額上還冒著岑岑冷汗。
“深兒,可是不適?”天帝唐煌似乎注意到了穆深的異樣,忙詢問。
仙樂瞧了穆深一眼,又看看坐隔不遠的椰欏,心領(lǐng)會意,“回天帝,公主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大概是害怕了?!?p> “害怕了?”唐煌俊眉一挑,伸手摸摸穆深冰涼的手,又看看這臉色不好的可憐兒,不由心疼起來,“如此,深兒,你先回去歇息歇息吧!”
“是…”穆深在仙樂的攙扶下離開了狩獵場。
“她這是怎么了?”御塵明知故問。
帝允搖了搖頭,顯然不知。
列座的俊棠執(zhí)了杯烈酒,猛地灌入喉中。他的眼睛似星眸閃爍著,隱隱間,竟泛著絲絲淡藍之光。
“小叔,這未免太殘忍了!我也瞧不下去了!”沐衡卿泛起了同情之心,她開始厭惡起天帝,又看向從未有過那樣冷漠神情的御塵,心起了擔憂。“小叔,我不看了!”
“你先回客殿去,我也不好冒冒然離席了,何況小冽還在這兒?!北M管沐北也見過殘忍血腥的戰(zhàn)場,卻遠遠及不上這狩獵場令人排斥。他們這些天宮仙神,以獵月祭作樂,與魔放有何不同?
“嗯!”沐衡卿看了眼御塵,沒打聲招呼便偷偷離場了。她漸漸走遠了狩獵場,看著周圍沒有什么仙官仙女路過,于是便轉(zhuǎn)身朝望月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