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俊文母親大口地喘著氣:“我還死不了,你再努努力就把我氣死了!”
葉俊文父親說:“俊文媽,你先別生氣了,一生氣血壓又上來了,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
俊文母親抽泣著說:“我是恨鐵不成鋼,爛泥糊不上墻!”
俊文小聲地抵抗了一句:“我怎么了?我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和選擇,我看你們這一輩子也沒煉成鋼……”
俊文的話還沒說完,俊文的母親一邊哭一邊用手用力捶打著床,大聲喊:“俊文你給我滾!我沒有你這么個兒子!”
俊文從臥室出來,氣的喘著粗氣,點燃一顆煙椅坐在沙發(fā)上,他剛抽了幾口煙,又聽見母親喊:“我上輩子是做了什么孽??!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這才剛談個對象,就變成了白眼狼!”
俊文越聽越氣,索性把煙捻滅在煙灰缸內(nèi),一把拿起外衣,大步流星地開門走了出去,門被砰地關(guān)上一刻,他母親的罵聲又追了出來:“你滾吧!滾了就再也不要回來!”
一連一個星期,葉俊文都沒回家,天天住在單位的沙發(fā)上,沒法洗澡,也沒有換洗的衣服,俊文感覺自己快要餿了,但是他堵著氣又不愿意回家。
又是早上,伍靜思早早地來到單位,看見了躺在沙發(fā)上睡夢正香的葉俊文。
伍靜思關(guān)心地問:“喂??∥?,我問你一件事情哦,你好像好幾天沒有回家了吧?”
葉俊文翻了一個身說:“這才幾點呀你就來了?你知不知道打擾別人休息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
伍靜思:“還幾點了?還有不到半個小時就上班了哦,我給你帶了奶茶茶和面包包。”
葉俊文聽見有吃的,立馬就坐了起來,雞窩式的頭發(fā)赫然盤在頭上,唇上顎下的胡子渣耀武揚威。葉靜思看了不禁笑了起來:“可憐的文文,你是不是被家里遺棄了呀?”
“我又不是貓咪,誰能遺棄我?我不過是遇到點麻煩,不過就像《列寧在1918年》里說的那樣——面包會有的,牛奶會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老林發(fā)現(xiàn)了葉俊文最近幾天很不對勁,又把他叫到了吸煙室,兩個人聊了一根煙的功夫。
老林問:“怎么樣?你父母肯定不同意你辭職吧?”
葉俊文點點頭:“是呀。我媽跟我急了,我跟我媽都鬧翻了。其實我打小從來不敢跟我媽頂嘴,可是這次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總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老林皺了一下眉頭:“一家人過日子其實沒有什么絕對的對與錯,你應(yīng)該好好跟父母談?wù)?,他們?nèi)绻悬c過激的反應(yīng)也是正常的。吵來吵去還不是為了你。我年輕時候,其實比你鬧騰多了,經(jīng)常在外面鬼混,幾天不回家都是常事。我媽一直替我擔心,一心想讓我找個老婆早點踏實的過日子,可我那時候根本聽不進去,為此也跟我媽吵了好幾次。
最嚴重地一次,吵完架我有近半年時間都沒回家,這也是我最后悔的事情,再見到我媽的時候她已患了腦溢血,躺在搶救室的床上。見到我她笑了,心里明白,可是嘴上卻說不出話來,沒過幾分鐘人就不行了。我勸你趁早明白這個道理,千萬不要把男人的那股倔勁耍在自己的父母身上,好好想一想,回家跟你媽道個歉,回家去住。”
葉俊文聽了老林的話很感觸,當天下午下班,他跑去了手機店,花了兩千多元給母親買了一部手機,懷著有些忐忑的心回了家。
到了家門口,葉俊文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帶鑰匙了,他伸出手想敲門,可是又把手縮了回來,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緊張,可是轉(zhuǎn)念一想這可是自己的家啊,于是做了一個深呼吸,輕輕地敲了敲門。
父親開了門,見到葉俊文說:“到底還沒忘了回家,快進來吧。”
俊文母親看見俊文進來,假裝沒看見他,繼續(xù)看電視。葉俊文走到母親面前怯怯地說:“媽,你還生氣嗎?我知道錯了,專程回來給您老道歉了。”
母親抬頭看了他一眼說:“我生什么氣???氣死也不算工傷。古詩說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我也明白了,天下做母親的都是一個命?!?p> 葉俊文看著母親的眼睛說:“媽,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這些年你和我爸都挺不容易的。也知道你要強,把一輩子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我自己也知道應(yīng)該奮斗,可是你兒子畢竟是個凡人,也過不去兒女情長這個坎兒。我覺得自己認準了一個人,就再也看不上別人了?!?p> 俊文母親:“我可沒不讓你談戀愛,我也一心想讓你找一個合適的對象。談戀愛的人多了,可是有幾個像你這樣的,為了談戀愛就要把工作辭了。”
俊文的父親笑了,轉(zhuǎn)過身對俊文說:“我倒是覺得俊文挺像當年的我,我跟你媽當年談戀愛的時候也很浪漫呢,我們最初是筆友,交筆友是我們那個年代比較流行的事情,類似你們這個年代的網(wǎng)友吧。我十九歲就在廠子工作了,覺得每天的工作又累又枯燥,沒有一點精神寄托。那時我的一個工友經(jīng)常給筆友寫信,后來他跟我說這個筆友還有一個好閨蜜呢,這個閨蜜也就是你媽。
于是我讓他幫忙,讓他的筆友把你媽介紹給我,于是我跟你媽也成了筆友。我們一連寫了三年的信,寫了一百多封信也沒見過面,后來我也是一股勁地從老家辭了職,跑了一千多里路到青城市,跟你媽進了同一個廠子,最后我們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p> 俊文母親一撇嘴:“我年輕那時候太單純,不像現(xiàn)在的女孩那樣物質(zhì),現(xiàn)在想想就是傻,你那時候長得不帥也沒有錢,真不知道那時候我自己是咋想的?!?p> 俊文父親笑了:“長得不帥還把你迷得五迷三道呢,我要是長得帥還能輪到你手里?我兒子比我長得帥,追求女孩肯定沒問題?!?p> 俊文母親白了一眼老喬:“有其父必有其子,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看來你們喬家不要臉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后繼有人了?!?p> 老喬一臉得意:“那是啊,我兒子是青出于藍而紅于綠,肯定比我強。在俊文去青城市這件事上,我投一票贊成票?!?p> 俊文母親瞪了一眼老喬:“到底你們是父子啊,折騰吧,趁著年輕就折騰吧,我看我是再也管不了了。這幾天我跟你爸也談了很多,也想明白了。你現(xiàn)在長大了,有些事情讓你做主也好,我們以后也省的落埋怨?!?p> 俊文眼里閃著淚光,緊緊地握著媽媽的手:“親媽,這么說你答應(yīng)讓我去青城市了?謝老媽,謝老爸,等我把你們的準兒媳領(lǐng)回來,你們一定會喜歡她的。”
俊文母親嘆了一口氣:“哎呀!親兒子你輕點握我的手,不答應(yīng)你你還能聽我的啊?真讓我為難,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跟你大姨說你辭職這事?!?p> 俊文中午吃過飯,下午就去單位辦理辭職手續(xù)了。老林執(zhí)意要和幾個同事一起請葉俊文吃飯,葉俊文委婉拒絕了,他不喜歡這種離別傷感的飯局,跟同事們寒暄一陣后,便抱著收納箱走了。
幾個同事把他送到公司的大樓門口,老林說:“你小子什么時候有時間回來,可別忘了你師傅和同事們,到時候一定要帶著你女朋友啊,讓我們見識見識,一睹芳容?!?p> 伍靜思又使出了她的撒嬌大法,用一只手捂著嘴作傷感狀,嬌滴滴地說:“說走就走了,人家還沒跟你玩夠呢!”
葉俊文跟同事們擺擺手,對伍靜思說到:“我走后,就沒人跟你搶東西吃了,你一定要少吃點,爭取早日把自己嫁出去。”
伍靜思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哎呀,臨走你還要挖苦姐姐,你真煩煩,你走了沒有人跟我搶面包包和奶茶茶了,我更瘦不下來了?!?p> 一天晚上,陳詩妍正在收拾家務(wù),隱約聽見客廳里發(fā)生了令人不快的爭吵,而這一切的起因她都聽到了。
艾琳的家教老師孟老師在輔導完艾琳的英語后,面帶愧色地對鄧澤濤和韓冰說:“真抱歉,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給艾琳輔導英語了,今天早上我在醫(yī)院檢查出已經(jīng)懷孕了,為了保胎,我不能再做家教了?!?p> 鄧澤濤皺了皺眉頭說:“孟老師,你也知道,我們一心想讓艾琳去美國讀大學,現(xiàn)在還有兩個月艾琳就要參加托福和SAT考試了,你已經(jīng)輔導了艾琳兩年的英語課程了,她很習慣你的教學方式,你看能不能再堅持兩個月?”
孟老師說:“我也知道在這個時候跟你們提出來,肯定會給你們帶來麻煩。但是我跟我愛人已經(jīng)商量過了,他堅決不同意我再來做家教,其實我之前已經(jīng)有過兩次流產(chǎn)的經(jīng)歷,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三十五歲了,這個孩子對于我和我愛人來說實在太難得了,所以還請你們理解我。”
韓冰微笑著說:“孟老師,我們理解你,你看能不能暫停你白天的工作,每天只需晚上來我家兩個小時,我們可以把你白天的工資補給你?!?p> 孟老師一臉的難為情:“實在不好意思,真的不行,鄧太太您也知道,懷孕后的前幾個月保胎是最重要的——”
孟老師的話還沒說完,韓冰臉上的微笑立馬就變成了霜花:“孟老師,你的苦衷我們知道,但是我家艾琳考試前的最后兩個月也是最重要的呀。這樣吧?我們之前每個月給你兩萬元,現(xiàn)在我給你翻一倍,每個月給你四萬怎么樣?”
孟老師眼里噙著淚水說:“鄧太太,鄧先生,真的不是錢的事情,我也從來沒想過以艾琳考試為機會,向你們提薪水方面的要求。其實我非常喜歡艾琳這個孩子,我可以現(xiàn)在就幫你們再聯(lián)系一下其他的老師,你們看怎么樣?”
孟老師是青城市最好中學里的一名英語特級教師,她一連打了幾個電話,聯(lián)系了幾名教英語的同事,可是這幾名同事都委婉拒絕了。
孟老師難為情地說:“鄧先生、鄧太太,實在不好意思,最近是學生出國參加托福和SAT考試的前夕,青城市的頂級教師基本都有各自的任務(wù)。如果找一般的老師,確實怕影響艾琳的成績,實在不行,可不可以讓艾琳去參加集中輔導?”
韓冰冷眼看向孟老師:“也就是讓我們艾琳參加一個老師輔導幾十名甚至上百名學生的輔導班?那可不行!我們不差錢,我們要找青城市最好的教師,一對一輔導艾琳?!?p> 孟老師急的都快哭出來了:“鄧太太,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我知道事出突然,短時間內(nèi)肯定很難聯(lián)系到合適的老師,但是我已經(jīng)盡力了,希望你們理解我。”
韓冰坐在沙發(fā)上冷笑了一聲:“好。孟老師,我們理解你。既然你執(zhí)意要走,我們也不會刻意強求,不過咱們可要公事公辦,我們可是簽了合同的,如果我沒記錯,現(xiàn)在距離合同上的輔導截止日期還差兩個多月吧?你這樣做好像應(yīng)該算是違約啊?還有啊,現(xiàn)在教育部門早已明令禁止教師在校外進行有償補課,你們教師掙外快也算是違規(guī)行為吧?”
孟老師一聽韓冰這么說,直接哭出了聲:“鄧先生、鄧太太,對不起,請你們千萬別走法律程序,不要揭發(fā)我補課的事情。我跟我愛人掙得都不多,又剛剛買了房子,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懷孕了,如果我丟掉了工作,我的整個家庭將陷入困境?!?p> 韓冰喝了一口咖啡,慢條斯理地說:“那我家艾琳輔導英語的事情怎么辦?我們找誰去?”
正當孟老師為難萬分的時候,她的身后傳來了一個聲音:“鄧太太,我想試試,我覺得我可以輔導艾琳英語。”
孟老師、鄧澤濤和韓冰齊刷刷地轉(zhuǎn)過頭,看向手里正拿著拖布的保姆陳詩妍,三個人眼中充滿了驚異,似乎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