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并沒有到此結束。
堂哥張政過了兩天又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出現(xiàn)在了張銘門前。
按門鈴,張銘聽見聲音到門前,湊近貓眼,看見自己的堂哥。
張政站在門外,眼睛出神地看著門板,從目光的高度來看,張銘感覺堂哥好像能夠看穿門板,能夠看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與自己對視。
那雙眼睛一如既往掛著那晦暗眼神,與那雙眼睛對視給人的感覺就像被逼著吞下去一只活蹦亂跳、滿身黏液的青蛙。
除此之外,張政沒有端著什么東西,應該不是家長叫他過來的。
從貓眼上下來,張銘手掌扶在門框上心里有些發(fā)虛。
之前那次他提前回家堂哥的反應似乎是有些不快,現(xiàn)在他又這樣突然到自己家門口,到底是什么意思?
腦中的幻想與猜測不斷奔逸的同時,門鈴再一次響起,
叮咚。
“小銘?!?p> 對方喊他名字的方式透著一種冰冷的肯定語氣,張銘感覺他一定是已經(jīng)看到自己了,自己一定是已經(jīng)無處可逃了。
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打開房門,兩人對視,沉默了幾秒之后,張銘才慌慌忙忙地找借口,
“政哥哥好,我剛剛,是,在——”
“你家里又沒人啊?!?p> 張政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根本連屋里都沒看,這家的情況這段時間他已經(jīng)一清二楚了。
從口袋里掏出來兩顆大白兔遞給小銘,他緊接著問道,
“去小公園嗎?我?guī)阃谙x子喂魚。”
“真的嗎?”
小張銘有些驚訝,他原本以為張政會生氣什么的,但現(xiàn)在卻完全看不出來。
“這天氣不是快下雨了嗎?土松,應該蟲子很多,魚也都在水面上?!?p> “嗯……”
張銘想去,但天氣不好,下雨淋濕了衣服肯定會被媽媽發(fā)現(xiàn)。
他想了一小會,說道,
“我只能去一小會?!?p> “嗯。”
兩人下樓,進公園,找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張政蹲下來說要挖,小銘還在好奇他要拿什么挖的時候,他掏褲兜拿出來一個袋子,套在手上,直接伸進了土里,掏一陣之后撈出來,
“就這樣,”
張政用拇指撥弄著手里的松土,里面很快露出來一只蚯蚓,
“手伸下去,摸到蟲子,手上會有感覺的。”
“哇!好利害!”
張銘見著了活物,立刻興奮起來。
兩人掏了一會蚯蚓,裝在一個塑料袋子里,來到湖邊。
小張銘拿起一條蟲就要往水里扔,張政立刻制止了他,拿過他手里的小蟲,捏住,像撕紙一樣掰成了好幾片。
被撕開的蟲子發(fā)出了嘎嘎的聲音,他不以為意地完成了自己的動作,開始一片片地把蟲子的碎片丟進水里,
“要像這樣。”
他慢吞吞一片片把蟲子扔進水里,看著水面上,很快,他扔蟲子的地方開始一點點聚集魚群。
“懂了沒?”
他看向張銘,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微笑,但消瘦的面頰,縮皺的鼻梁,單薄的嘴唇,著諸多的生理限制扭曲他的表情,到了最后張銘一絲笑意也沒有感覺到。
張銘拿出來一條蟲,放在手里,擺弄一陣,不敢下手撕,張政見了,拿過他手里的蟲子,三兩下活生生撕開,放回小張銘的手里,
“還會動,你別這么放著,抓緊喂。”
“好?!?p> 張銘那天傍晚,到了分手時候也一條蟲都沒能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