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證據(jù)?”
“要不然呢?”雯雯鄙棄和得意兼而有之的神情,儼然她就是那如來佛,一切在她的掌控之中。
“什么證據(jù)?”我這么問僅僅出于好奇。
雯雯似乎并不想在這上面多說,把頭轉(zhuǎn)向窗外,淡淡地說:“必要的時候我自然會拿出來的?!?p> ======
完全是一種眾叛親離的感受。
妻子的魂影沒有下落,曉萌悄然消失了,馨雅嚴(yán)重懷疑我的為人,雯雯眼里的我顯然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值得她守望的人。
老張跟我共事多年,也是過來人,相比那幾個女孩子,閱歷深得多。
我想找老張喝兩杯,嘮嘮嗑,雖然有些東西沒法跟他明說,相信他是聰明人,天天在辦公室,有些事情瞞不過他的眼睛和耳朵。
真到坐在老張的對面以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無話可說。
我下去找妻子亡魂的事斷然不能跟他講,派出所找我的那些事本來就理不清楚。說馨雅和雯雯對我有意見疏遠(yuǎn)我?若老張問個“為什么”,我該怎么解釋?
“你是在玩兒火呢還是在玩兒心跳啊?”終于還是老張能讀懂我,打破了沉默。
“我哪有什么心思玩兒?你跟我共事這么久,你最了解我的為人,我是那么花的人嗎?”
“DUANG!”老張舉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你的為人我當(dāng)然知道,問題是你心腸太軟,脾氣太好,在有些方面處事不夠果決,對女人下不了狠手。”
我沒明白老張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心里叫苦:我還沒下手就一團(tuán)糟,下了狠手還不把我剁了。
我望著沒敢接話。
“我知道你一直惦念著你的妻子,也許正是因為你始終對死去的妻子抱有愧疚的心理,你現(xiàn)在都不肯對身邊的女人說‘NO’,怕她們傷心難過,但你也同樣沒有做好說‘YES’的心理準(zhǔn)備??山Y(jié)果怎么樣?你心里好受還是她們感到快樂?”
老張不愧為老張,一下子就戳中了要害。
“DUANG!”我連忙端杯跟老張重重碰了一下:“你可是火眼金睛??!”
老張往嘴里塞進(jìn)一顆花生米,慢條斯理:“你當(dāng)初要是心狠一點,把那個馨雅給拒了,別留下她,是不是會少了很多麻煩?你說現(xiàn)在這種情形,不了解情況的,誰會認(rèn)為你是單身,哪個女的敢靠近呢?”
“老張你可能誤會我了,我并沒覺得馨雅在身邊礙事。”
“你聽我把話說完?!?p> 老張端起酒杯沖我比劃了一下:“我知道你妻子還占據(jù)著你的心,你沒有去想別的女人。雯雯的心思你肯定清楚,這么多年你們也知根知底了,如果哪天你能放下妻子想成個家了,雯雯是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無論生活上工作上你們都有過這么多年的磨合?!?p> 我認(rèn)可地點點頭,聽老張繼續(xù)說:“雯雯也是個不錯的女孩吧,你放不下妻子,她就那么安安靜靜踏踏實實地工作,比別人都認(rèn)真努力地工作,沒去纏著你吧?”
老張說的沒錯。
“可是馨雅來了就不一樣了,馨雅的地位蹭蹭往上升,無論在公司里還是在你個人生活中,我們旁觀者有時都看不過去,你想雯雯能好受嗎?你別看她們兩個表面上客客氣氣,暗地里誰服過誰,誰不把對方當(dāng)假想敵?”
“不會吧?”我只好裝糊涂。
雯雯對馨雅很抵觸,我是清楚的,也相對比較公開。馨雅對雯雯的態(tài)度,以我的觀察是深藏著的,我以為只有跟馨雅近距離接觸的我才能覺察得到,沒想到老張也洞察入微。
“本來發(fā)現(xiàn)你跟馨雅似乎也不是真要往男女關(guān)系上去發(fā)展后,事情慢慢平靜下來,你這家伙又莫名其妙弄進(jìn)一個桂梅進(jìn)來,你說你是不是沒事找事?”
“你誤會了,老張!桂梅根本不是我要招進(jìn)來的,那完全是馨雅為她說情才留下她的?!?p> 老張摸出煙來,環(huán)顧一下四周,又揣回兜里:“桂梅年輕現(xiàn)代,別看樣子很文靜秀氣,骨子里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這下壞事了,馨雅一定覺得自己引狼入室,雯雯當(dāng)然對你很失望。至于派出所找你的那些事情,究竟怎么回事,真的假的,我們都搞不清楚,也不好說什么?!?p> 我心想:謝天謝地,老張觀察這么仔細(xì),好在他還只是從男女感情的角度去理解的?;蛟S其他事情他也知道一些,礙于我的面子,裝作不清楚而已。
老張沒有再往細(xì)說的意思,我也擔(dān)心再說下去好多事情就沒法自圓其說了。
我給老張的酒杯倒?jié)M酒:“老張你可真是老江湖哈,對女孩子了解這么透,不會是在外面升著彩旗吧?”
“廢話!干杯!”
我以為這個話題可以就此打住了。哪知道老張放下酒杯,借著往嘴里夾菜沉寂了幾十秒,抬起頭盯著我的眼睛:“你跟我說實話,雯雯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讓不讓人活了?
越是心虛越要鎮(zhèn)定。
“老張,你怎么能這么想!雯雯都說了試管嬰兒。”
老張緊追不放:“雯雯說了只代表雯雯,你說了才代表你?!?p> “不是,絕對不是。我跟雯雯之間沒有過任何親密舉動?!?p> “真的?”老張瞇著眼審視我。
“絕對真的。不光跟雯雯沒有親密關(guān)系,馨雅住在我那里,我都從來沒有越雷池半步?!?p> “了不起!”老張伸起大拇指,我不知道是真的夸我還是挖苦嘲笑我。
“那當(dāng)然。說好的兄妹關(guān)系!”
老張自顧自地抿了一口酒:“現(xiàn)在流行老牛吃嫩草,你想好了嗎?”
“老張你什么意思?你知道我心里放不下妻子,我吃什么嫩草???”
“我知道知道。”老張欲言又止,停頓一會兒還是又開口了:“桂梅跟馨雅可不一樣,年輕現(xiàn)代,看準(zhǔn)了就要,不會含糊。我看她對你的熱情都冒煙了?!?p> “別逗了,老張。她冒煙不假,我不燃燒就是了。你要相信老同志的定力還是很強(qiáng)的?!?p> “那就好。還是那句老話,你多背幾遍: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p> 跟老張分手了,我越想越覺得不寒而栗。老張這家伙平時不愛多嘴,可啥都看得明明白白,何像潛伏在身邊的一只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