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馨雅姐說,最近有人老騷擾你,那個人是誰呀?”坐在餐桌邊,我問桂梅。
“沒事,都過去了?!惫鹈份p描淡寫,不知道真過去了,還是不愿意說。
“有男孩子追你了吧?這是好事啊,怎么,沒看上眼?”
桂梅看看我,看看馨雅:“什么呀,誰跟你們說的?沒有的事兒!”
“桂梅你有什么難處盡管說出來,前幾天你不是說有人老糾纏你的嗎,怎么現(xiàn)在不愿意承認(rèn)了?”大概是見桂梅否認(rèn)得太直接了,馨雅搬出了她們之間談話的內(nèi)容。
“我只是隨便一說,真沒人糾纏我?!?p> “可是你最近看上去有些憔悴,精神狀態(tài)明顯不好,究竟為什么?不會是有太多男孩追你無法抉擇吧?”我不想氣氛搞得太壓抑。
桂梅臉紅一陣,堅(jiān)決否認(rèn):“去去去,哪跟哪兒的事啊,腦袋讓隕石砸破了吧?”
“好吧,既然你嫌我腦洞開得太大,我也不多問了。但是你記住,有什么事,遇到什么困難,你一定要及時說出來,不要憋在心里,也不要一個人硬抗,我們一起來想辦法?!?p> 桂梅沉默少許,然后羞澀地笑,先看一眼馨雅,然后轉(zhuǎn)向我,故意扮出幾分女孩子的痞相:“你這么關(guān)心我,不怕我晚上睡不好覺更憔悴嗎?”
我見馨雅沒有接桂梅話的意思,只好繼續(xù)說:“你是公司的員工,在這個城市又沒有親人,我和馨雅關(guān)心你也是應(yīng)該的?!?p> 桂梅抹了抹眼角:“是遇到點(diǎn)小麻煩,不過我想已經(jīng)解決了,需要你們幫忙的話我會告訴你們的。”
看著桂梅說話的神態(tài)和語氣,似乎真的輕松了很多,我想既然她不愿意說,也就不要勉強(qiáng),只要她真的沒事就好。
馨雅恰到好處地插話說:“有事就說出來,別悶在心里。你以后也別客氣,想過來就過來?!?p> 但是馨雅話的內(nèi)容我聽起來有失水準(zhǔn)。平時我跟馨雅兩個人在這個屋子,說什么都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現(xiàn)在當(dāng)著桂梅,馨雅儼然自己就是這個屋子的女主人了,我不知道馨雅是故意還是下意識的行為。
果然,桂梅敏感的神經(jīng)受到刺激,像是玩笑又好像在玩笑里面埋了一根刺:“馨雅姐,你看我是不是應(yīng)該改口叫你嫂子???”
馨雅的臉上泛起一朵紅云,我趕緊打圓場:“真要是那樣的話,沖我這年紀(jì),你怎么也得喊她阿姨才對。”
桂梅對我翻了個白眼:“我才不會叫你叔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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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梅說的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似乎是真的。她很快就從憔悴中恢復(fù)到昔日的水靈鮮嫩,精神狀態(tài)也煥然一新,雖然神情中時不時還會泛起幾分憂郁。她也吵吵過幾次說要去家里玩兒,但是馨雅自那次以后就沒再說過邀請桂梅的話。
我感覺這兩個女人之間似乎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樣前嫌盡釋。
沒想到我的這種感覺很快就得到公開的驗(yàn)證。
那天我出去辦事,馨雅不知道是嘴饞了還是怎么了,讓我給她帶零食。給馨雅送吃的時候,聽見桂梅在馨雅的辦公室跟她大聲嚷嚷。我小人一回,在馨雅辦公司門外偷聽了一會兒。
桂梅的意思是說,馨雅要是喜歡我的話,就趕緊跟我結(jié)婚,結(jié)不了婚就別站著茅坑不拉屎,都一個老姑娘了還一點(diǎn)不著急的樣子,怎么不怕人笑話。
桂梅用了一些詞雖然很讓人受刺激,但是跟有些為女兒終身大事急瘋了的母親罵自己的閨女相比,也沒有更加尖酸刻薄多少。
馨雅開始還懟了桂梅幾句,說我們的事沒她說話的份,即使沒有她馨雅,也輪不到桂梅,讓她趁早斷了這個念想。
桂梅后來老實(shí)下來,嘟噥著出來了,滿臉沮喪。
因?yàn)檐把磐{說,桂梅如果再對馨雅和我之間的事說三道四,那就只好辭退她。
我進(jìn)去的時候,馨雅還在偷偷抹著眼淚。
“不就給你買了點(diǎn)吃的嗎,至于感動成這樣!”我裝作什么也沒聽見過。
馨雅像沒聽見我說話一樣:“這個桂梅簡直氣死人了!”
“我說呢,原來是讓桂梅給氣的。桂梅怎么能這么不懂事!”
“你別像沒事人一樣,禍?zhǔn)悄闳堑?,你好意思假裝是個吃瓜的。”不知道馨雅是從我說話的方式和口氣判斷我聽到她們談話的內(nèi)容,還是從百葉窗簾外的影子早就知道我曾經(jīng)偷聽。
再裝下去就沒意思了,那就只好哄她:“既然桂梅這么氣你,那就把她辭退好了。”
馨雅狠狠瞪了我一眼,從我手中把吃的東西奪走:“真是看熱鬧不怕事大?!?p> 我“呵呵”兩聲后,回自己的辦公室。
讓我驚訝的是桂梅一直在馨雅辦公室門外站著并沒有走遠(yuǎn)。
“你-----”我不確定桂梅是在偷聽還是在等我。
桂梅沒說話,先邁開了腿往我辦公室的方向走,我想她是有事要跟我說。
我當(dāng)時能想到她急于找我的只有剛才馨雅說要辭退她的事。
“害怕了?”我反手推上門后問她。
一向我行我素的桂梅有點(diǎn)扭扭捏捏,顯得有幾分緊張,擔(dān)心她要說跟剛才她在馨雅辦公室爭執(zhí)的情呀愛的什么有關(guān),我連忙搶先開口順著我的第一個猜測安慰道:
“你放心好了,馨雅什么人你還不知道嗎,她也就是過過嘴癮說說氣話,無論如何都不會開除你的?!?p> 桂梅根本沒接我這個話茬。
“你還…還在…等你妻子吧?”
我心臟有點(diǎn)驟停的感覺,呆看著桂梅。
誰都知道妻子死了很多年,桂梅也不列外,她到公司時間有限,怎么會問這樣的問題?
“我是說你…你一直很想你妻子?!?p> 看來又是虛驚一場。
“對呀,很想。你從哪兒看出來的?”心情放松下來,我說話也不打磕巴。
“上次去你家吃飯上二樓看見的呀?!?p> “我想我妻子你也能看見?”我笑了笑,心想你那天目光幾乎沒有在屋里停留過,摘下門上掛著的那把木劍就下樓了。
桂梅終于露出幾絲調(diào)皮的笑容,讓氣憤徹底緩和下來,說:“我會猜呀!”
“沒別的事吧?”
“你不用著急趕我,我會走的?!惫鹈飞允峦nD接著說:“有些事不能急,不到時候急也是干著急。如果想你妻子,就多看看她照片,別老去做夢了?!惫鹈氛f完了,也不看我什么反應(yīng),轉(zhuǎn)身就出了我辦公室。
這說的什么呀?到底還是年紀(jì)小,安慰人的話都不太會說。
細(xì)一琢磨,又覺得不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