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你是我的竹馬，我已不是你的青梅

　　軍訓(xùn)過后，一切步入正軌，大概是因為課程不同，520號寢室的四個姑娘，除了厲安安和楚詡會一起上下課外，如果不是“大型”寢室聚餐，四個人基本上湊不到一起去。

　　冉夢云高考是z市的文科狀元，選擇中文系也是因為受到，當初去過她高中學(xué)校里講談的張教授的邀請。

　　張教授年過半百，卻能和當時初出毛犢不怕虎的冉夢云談天說地，曾經(jīng)問到過冉夢云大學(xué)想去哪里，冉夢云說想去北方。他這些年很難得這么一個能和他志趣相投的學(xué)生，頓時覺得這么好的苗子自己不爭取又實在可惜。一番好壞利誘后，終于把決心去北方的冉夢云哄到了s市的江大，張教授為此十分得意。

　　冉夢云有時候總覺得，她能遇上張教授這樣的恩師，也算得上是她這一生里不錯的運氣。對比家里的烏煙瘴氣和壓抑，張教授的存在反而讓她覺得舒服自在。

　　其次，讓她心安的還有莊明潞，他們是鄰居，從小到大，在莊明潞沒有來s市時，兩人就是心照不宣的。大概是因為冉家和莊家有些合作，所以在她和莊明潞來往這件事上，冉家的人沒有一個是反對的，反而樂見其成。

　　大一的一整年里，他們在江大里也算是光明正大的處著，莊明潞依舊照顧她，她也會依賴他。仿佛這段感情就這樣的水到渠成了。冉夢云平時有些忙，莊明潞也理解她，冉夢云不約他，他就不會過來打擾，偶爾也有幾次過來陪著冉夢云上課，后來大概是看出來了張教授的不歡迎，也就漸漸的不怎么過來了。

　　冉夢云最近被張教授給她的課業(yè)搞的思維不清，有時候更是頭昏腦脹到懷疑人生，好不容易搞定了這次的課業(yè)，她都記不清有多久沒有和莊明潞聯(lián)系了。

　　她想著難得張教授給自己放了一個假，可不能就這么白白的浪費掉了，她決定要去給莊明潞一個驚喜，上周錯過了莊明潞的生日，她一度覺得自己這個女朋友做的很不稱職。

　　“你這是在干嘛？”楚詡從外面回來，一開門就看到冉夢云在鏡子前提著衣服比劃來比劃去，好奇的問道。

　　“放假了，我想去找莊明潞，和他去逛逛街什么的?！比綁粼篇氉哉罩R子，心情愉悅的樣子讓楚詡欲言又止。

　　“難得你那張教授網(wǎng)開一面，給你放了個假。”楚詡頓了一會又說道，“不如你和我去逛街好了，男人哪有女人更懂女人??！”

　　“你這話說的，有些東西男人能給女人的，女人就不能給女人?。　比綁粼瓢琢顺傄谎?，那一眼里有嬌嗔，有埋怨。

　　楚詡張了張嘴，最終沒說出想說的話來，只能看著冉夢云興致勃勃的樣子，暗自著急。

　　冉夢云換好了衣服，化好了妝，在楚詡面前轉(zhuǎn)了一圈問道：“怎么樣？好看嗎？”

　　楚詡中肯地答道：“好看?！?p>　　“那我走了，晚上回來給你帶吃的?！闭f著就要往門口走。

　　“夢云……”楚詡突然開口喊道。

　　“怎么了？”冉夢云站在門口回身看著楚詡，不明所以。

　　“無論你遇到了什么，記得不要哭，你今天的妝很漂亮，哭花了不好看?！背偪粗J真的說道。

　　“什么亂七八糟的??！”冉夢云皺眉看著楚詡，覺得這人今天有些奇怪。

　　“沒什么，你去吧！”楚詡勉強的笑了笑，然后轉(zhuǎn)身去了洗手間。

　　冉夢云不明所以，但這個小插曲一點也不妨礙她要去見莊明潞的好心情。

　　在去找莊明潞的路上，她想過各種莊明潞突然見到自己的樣子，心里各種暗暗歡喜，她甚至覺得今天迎面的風(fēng)吹過來都是甜的。

　　這種歡喜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就蕩然無存，因為在半道上她就看見了莊明潞，當然還有和莊明潞在一起緊挨著的女生，假如她站在側(cè)面，或許她可以告訴自己，只是角度問題，莊明潞和那個女生看起來像抱在了一起。

　　可她站在那兩人的正后方，看著他們從緊挨著坐在一起，到最后抱在了一起，那女生去親莊明潞，而莊明潞還扣著女生的頭，兩人吻得難舍難分。

　　冉夢云說不清楚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她甚至不清楚自己該難過到放聲大哭，還是該轉(zhuǎn)身離開。

　　她其實也在心里不斷地安慰過自己，也許他們只是同學(xué)，關(guān)系好一點的那種。

　　可她又覺得，關(guān)系再好，難道就不能保持距離嗎？他們倆從小到大，哪怕最親密的時候，也只是拉拉手，而他們……

　　冉夢云看著那兩人旁若無人的吻得難舍難分，后知后覺的一步一步后退著離開。

　　她只覺得腦子里一片亂麻，怎么理也理不清，她不明白她和莊明潞哪里出了問題，甚至不明白莊明潞為什么要這么對她。

　　坐在綠蔭下，冉夢云都還在感覺大腦里一片恍恍惚惚，從他們倆認識回憶到莊明潞第一次幫她寫作業(yè)的樣子，到她被冉媽破口大罵的時候，他恰好經(jīng)過的帶自己去他家里的樣子，到每次奶奶罵自己賠錢貨的時候，他義正言辭的和奶奶對罵的樣子，自己被弟弟拿玩具砸，作業(yè)本被弟弟撕毀，所有人都在維護弟弟的時候，都是他義無反顧的站在自己面前，維護自己，保護自己……

　　莊明潞是她在并不幸福的世界里唯一的光，可是現(xiàn)在這道光滅了，只留下她茫然無措。冉夢云不知道自己這是小時候哭的多了，還是因為什么，她從剛才到現(xiàn)在，竟然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下過。

　　手機在包里不停的震動，讓她短暫的回神，看到屏幕上顯示著“楚詡詡”的時候，她突然明白了今天楚詡見到自己的時候，為什么總是欲言又止了。

　　也許是她早就知道了，楚詡和莊明潞是一個系的，上下課會遇到也正常。之前自己只顧著忙自己的學(xué)業(yè)，有好幾次楚詡喊住她，總是欲言又止，她還覺得楚詡最近神神叨叨的厲害。

　　其實人家早就想告訴自己了，只是自己蠢，還覺得人楚詡莫名其妙。

　　手機還在震動，她趕緊擦了擦臉接了起來，恍惚間看著自己的手，都沒有流淚，為什么要去擦臉呢？

　　聽筒里傳來楚詡?cè)魺o其事的聲音，“夢云，你到了嗎？”

　　“嗯……”冉夢云不知道要怎么說，話題卡到了這里。

　　停頓了一會，那邊楚詡好似吸了口氣才問道：“你……看到了嗎？”

　　冉夢云突然就無聲的笑了，這個時候，還有人能關(guān)注到自己難不難過這樣的事，真的少見??！

　　“嗯……”

　　“你這段時間很忙，我和安安也不知道你們私底下多久沒見面，但是他和那個女生從去年就開始來往密切了?！背偟坏卣f道，“我們并不是不告訴你，只是你一心撲在學(xué)業(yè)上，我們也怕你聽了不信?！?p>　　“我知道。我并沒有要怪你和安安的意思，我只是想不明白我和他哪里出了問題……明明之前都好好的，如果他喜歡上了別人，和我說一聲，我又不會纏著他……”說著說著，冉夢云想起了曾經(jīng)那些被莊明潞保護的畫面，一度聲音哽咽到快說不出話來。

　　“你來江大這一年多，他有介紹你給他同學(xué)朋友認識嗎？”楚詡問道。

　　“有……”

　　“那是怎么介紹的？說你是他女朋友嗎？還是說……你只是他的鄰居？”

　　冉夢云一時無語，是?。∏f明潞從來沒有給她正過名份，他一直跟他朋友介紹的都是“這是我鄰居家的小妹妹”。

　　“哈！”冉夢云突然就覺得這個文科高考狀元貌似也不怎么聰明，竟然輸在了這些字眼上?？涩F(xiàn)在揪著這些字眼又有什么用？

　　“他從來沒有想過承認你和他的關(guān)系，只是讓你心甘情愿的以他給你的位置自處，對那些追求他的女生來者不拒……”楚詡又停頓了一會才又說道，“夢云，和他這么親密的女生不止一個了，也許你不知道，他這樣的男生，到處散發(fā)著溫暖人心的模樣，總給女生一種水到聚成的感覺，如果哪一天他換了一個女生親密接觸，被傷害的女生就算找他要說法，他也只會說一句，我一直拿你當朋友，我沒想過你會這么想我們的關(guān)系?！?p>　　冉夢云如遭雷擊，她很想否認，可自己和莊明潞水到渠成的在一起這件事上，她想安慰自己莊明潞不是這樣的人都做不到。

　　的確，莊明潞曾經(jīng)對她或許是真的好過，甚至讓自己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那些糟心的家人以外，只有莊明潞明確的對她好過，他曾經(jīng)溫暖了她的童年和歲月。

　　在她懵懂無知的歲月里，教她學(xué)會保護自己，教她很多人生哲理，甚至承諾她將來他們會在一起，永遠永遠的在一起，他會帶她離開她那個糟心的家庭，讓她安心的去做她喜歡的事。

　　然而到現(xiàn)在看來，那些甜到心里發(fā)顫的話，大概只是一場鏡花水月了。

　　冉夢云不得不否認的就是，楚詡說的都是真的，或許在她看不到的時候，莊明潞就已經(jīng)以暖男的形象溫暖了很多女生，讓這些女生像自己一樣，心甘情愿的處在他給自己的定位上，如果哪一天他換了人，自己想討個說法都沒有。

　　畢竟在莊明潞心里，她就只是一個從重男輕女的家庭里出來的女生，說白了就算將來兩人真到結(jié)婚那一步，冉家也不會給自己太多的嫁妝，自然就不會給莊家什么別的幫助。

　　冉夢云知道莊爸是個極其要面子的人，所以他怎么可能讓自己進他家的門。

　　這么仔細想來，自己和莊明潞會分開也是遲早的事罷了。只是現(xiàn)在莊明潞把這件事提前了而已。

　　“夢云，你在聽嗎？”楚詡等了許久，沒聽到她的聲音，有些擔(dān)心的問道。

　　“我在聽，想起一些事，入神了。”冉夢云說道。

　　“那你打算怎么辦？”

　　冉夢云抬頭看著天，晴空萬里，以前寫作文，寫到心情不好的時候天總會下雨，以此來印證老天都看不下去自己有多傷心，跟著一起流淚。可她現(xiàn)在心情也不是很好，確是這樣大好的天氣。

　　“最近我家里出了些事……”冉夢云說到。

　　“嗯？”楚詡有些摸不清頭腦，這話題好似跨越度有些大?。?p>　　“我爸讓我和莊明潞抓緊關(guān)系，以此來讓莊家拿出足夠的資源來幫幫助他的事業(yè)度過這次難關(guān)。”

　　楚詡呆愣在原地，她以為自己被定娃娃親已經(jīng)算是他們這個圈子里夠驚世脫俗的事情了，沒想到冉夢云的爸爸更加讓人不忍直視。

　　“我奶奶前天吧好像，還打電話讓我和莊明潞發(fā)生點別的關(guān)系，讓我把莊明潞牢牢的抓住……”冉夢云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詡詡你看，這個時候，倒是顯得我這個女兒本事多大了，用我去換我家的生死存亡了。呵呵呵…”

　　“……夢云，你別難過了?！背傄粫r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我沒難過，如果我今天沒遇到莊明潞和別的女生在一起，我覺得我興許就真的把自己交給他了，不過也幸好我今天遇到了，那接下來我要做的事就好辦多了?！比綁粼普f道。

　　“那你……”

　　“前些天張教授找我商量過，說他要去國外傳授華夏文化，可能是幾年，可能是十幾年，他想帶我去……”冉夢云停頓了一會，才有繼續(xù)說到，“我本來沒打算去的，現(xiàn)在想去了?！?p>　　楚詡被驚到，忙問：“那你家里人怎么辦？他們會同意你走？而且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p>　　“我從小就不受待見，我走不走的又有什么關(guān)系，而且我為什么要為他們的事擦屁股。我雖然不懂的經(jīng)商，可我在家的時候，看到我媽總是和我爸合作伙伴的夫人們吹噓我們家有多厲害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家要垮掉是遲早的事?！?p>　　“我媽那人這輩子難得這么風(fēng)光，到哪都把我家年收入多少透露出去，引來眼紅的人不少，那想分一杯羹的人就不少，我爸要面子，不管是投資的還是借錢的都來者不拒，所以現(xiàn)在資金鏈出了問題也正常?！?p>　　“以前他們總是耳提面命的告訴我，將來家里的財產(chǎn)我一分也沒有，全是我弟弟的。我爸常和我說他只供到我十八歲，之后不再管我，他說他養(yǎng)我到十八歲仁至義盡。”

　　“當初在我答應(yīng)張教授會來江大讀書的時候，我就和他說過，如果可以能不能把我的入學(xué)費用免掉，張教授答應(yīng)了。所以嚴格上說起來，我從進入江大開始，就沒再用過他們一分錢，我爸覺得他撫養(yǎng)我到十八歲算是他們對生了我這個多余的人的全部責(zé)任，那么，我十八歲以前在家受過的委屈，挨過的打，遭過的白眼也算是還了他們這些年的恩情了。”

　　“我走不走的，也就和他們沒什么關(guān)系了?！?p>　　冉夢云說完嘆了口氣，仿佛這么多年的這口氣終于卸下了。聽不到楚詡的回應(yīng)，她才又開口問道。

　　“詡詡，你會不會覺得我沒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