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章 危在旦夕
云狐跟在蘇長禮身后,聽他沒完沒了的嘮叨:“有些人熬了多少年也沒能混到御前當差,你這是走了什么狗屎運呢,才來第一天而已,臉蛋好看?茶水房的小連子臉蛋也好看,我也不是沒提拔他,可皇上不中意,無奈還得回去燒爐子,而你,才來第一天……”
云狐不得不提醒:“蘇公公,我治好了皇上的病。”
蘇長禮猛回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陰笑著:“別打個給皇上治病的幌子,雜家瞧皇上臉色依舊很差,等你真正治好了皇上的病,到那時雜家愿把這總領(lǐng)的位置讓給你,可你若治不好皇上的病,莫說皇上不會饒恕你,雜家亦會將你千刀萬剮。”
云狐使勁一抽,抽回自己的手,慢慢摸向腰間,那里藏著秦謐賜給她的金令牌,當時秦謐有言:此令牌唯有三枚,純金打造,御筆親書,憑此令牌,暢通無阻,到了民間,關(guān)鍵時刻亮出來,上可以斬官,下可以治民,所以你要收好,不能給任何人看。
云狐很想將金令牌摔到這閹人臉上,然后將他千刀萬剮,可秦謐說她對外的名分是御前太監(jiān),那個風光無限的御前一品侍衛(wèi),是她用以查案的名分,不得外露。
忍他一時又何妨,云狐討好的笑了笑:“公公放心,若治不好皇上的病,我愿意自裁以謝罪。”
蘇長禮撇撇嘴,因涂了胭脂膏子,配以極度慘白的一張臉,真真見鬼似的,他眼光犀利,狠狠道:“你一條賤命,還自裁謝罪,你還是用心為皇上治病吧,不過,皇上有旨,你明面是御前一名小宦官,給皇上治病的事不得外傳。”
查案不得外傳,治病不得外傳,云狐只感這深宮大內(nèi)壓抑,還不如諜門一個江湖宗派過的輕松自在。
蘇長禮見她黯然無語,拔高了聲調(diào)道:“你可記住雜家的話?”
云狐忙點頭,連說是是。
蘇長禮忽然又想起一事,特別交代:“回頭有人問起你的身世,你就說是雜家一個遠房表弟,是雜家把你帶進宮凈身為宦官的?!?p> 云狐看看他干癟的臉上滿是褶子,有點懷疑:“以公公的年紀和我的年紀,咱們好像做表兄弟不合適?!?p> 蘇長禮唰的撂下臉來:“先皇兄弟十幾個,大皇子二十幾歲時小皇子不過嬰孩,咱們怎么就……”
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該跟天家之人做比較,急剎車,忙住口,用眼睛使勁剜了下云狐:“總之雜家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
云狐默然。
他又道:“還有,以后說話不能總是以我自稱,特別是皇上跟前,你要稱奴婢。”
云狐默然。
他終于嘮叨完,轉(zhuǎn)身繼續(xù)走,不多時來到一處類如庫房之地,門口有個執(zhí)事的小太監(jiān),見了他便點頭哈腰,諂媚至極,說話更是柔聲細氣:“大總領(lǐng)怎么來了呢?”
蘇長禮也不回頭,用麈尾指了指身后,陰陽怪氣道:“這不,來了個新人,你進去拿身衣裳出來?!?p> 小太監(jiān)領(lǐng)命,開啟庫門而入,須臾便抱了身衣裳出來,雙手捧著遞給蘇長禮。
蘇長禮看了不覺皺眉,那衣裳只有四成新,邊角已經(jīng)破損,且臟兮兮的,蘇長禮用麈尾拍了下小太監(jiān)的腦袋瓜子:“混蛋,這種衣服如何在御前行走?!?p> 小太監(jiān)縮著腦袋看向他身后的云狐,心道方才你也沒說此人日后在御前行走啊,有委屈也不敢表露,陪著笑臉重去取了身衣裳來。
蘇長禮看了眼,簇新,干凈,滿意,點了下頭,道:“穿上吧。”
云狐曉得是說她呢,忙越過去,接過衣裳就往身上套。
蘇長禮又不高興了,嘖嘖道:“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哪有這樣穿衣服的呢,把你那件脫下?!?p> 云狐應了聲,當場脫下自己雪白的長衫,經(jīng)常男扮女裝,也就經(jīng)常束胸,大大方方的換了衣裳,毫無破綻。
蘇長禮沒有好眼色的看著她,只不過普通的宦官服飾,穿在她身上,別有一種風味,蘇長禮心里感嘆,這種絕色,當個太監(jiān)真是委屈了,感嘆完,吩咐道:“走吧?!?p> 重又回到頤壽宮,秦謐于書案前批閱奏折呢,蘇長禮近前復命。
秦謐正看得專注,隨意的揮揮手示意他退下,忽然想起什么,抬起頭,越過蘇長禮看向后面的云狐,換了身裝束,沒有了先前的翩翩佳公子之氣,倒顯得俏皮可愛,秦謐執(zhí)筆在奏折上寫著什么,一壁吩咐:“蘇長禮,朕想吃天南街曹家的黃金糕,你叫這個歐陽翠花去買?!?p> 云狐曉得秦謐派她出宮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可蘇長禮不知,忙說:“皇上,這種差事還是叫御膳房的人好,或者奴才親自去,這個小翠子才進宮,當不得重任?!?p> 小翠子?云狐眼珠子咕嚕來咕嚕去。
秦謐將筆擱在那個九龍戲珠的翡翠筆架上:“蘇長禮,你長進不少啊,可以替朕當家做主了?!?p> 蘇長禮駭然變色,忙跪地:“奴才不敢,奴才這就讓小翠子出宮?!?p> 秦謐無言,繼續(xù)批閱奏折,突然眼前一黑,忙將手按住書案,強撐著自己的身子不倒。
跪在地上的蘇長禮完全沒有看見,倒是云狐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猜測大概是那毒發(fā)作了,雖然不致命,時不時的發(fā)作,宿主其實是很痛苦的,可見秦謐面色如常,轉(zhuǎn)瞬即挺直了身軀,云狐小聲道:“皇上,草民知道一味藥可以讓人舒緩筋骨,防止操勞過度。”
蘇長禮突然開口:“大膽,皇上沒叫你開口,你膽敢說話!”
云狐默然。
秦謐明白她這一味藥大概是緩解自己病情的,無心理會蘇長禮,對云狐頷首:“好,你除了給朕買黃金糕,再買這味藥回來,朕最近奏折看多了。”
云狐垂頭領(lǐng)命。
蘇長禮卻使勁一拽她的袖子:“御駕跟前領(lǐng)旨,你該跪下。”
云狐給拽倒在地,撞痛了膝蓋,伏下身子領(lǐng)了旨意,以她現(xiàn)在的角度,忽然發(fā)現(xiàn)秦謐的雙腿微微的抖動,她知道,那毒雖是慢性,終究中毒時日過長,此時那毒已經(jīng)在秦謐身體內(nèi)游走,假如自己找不到救治的方子,秦謐,最多還有半月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