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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三年等雨也等你

民國三年等雨也等你

錢塘聞堰 著

  •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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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4-07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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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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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娃娃親

民國三年等雨也等你 錢塘聞堰 2591 2020-04-07 13:54:03

  “月下獨(dú)飲離人愁,心如寒星夜如霜。沈翎霜,我怎么可以忘記你?”

  趁著月色,微醺的霍翊龍緊緊握著酒杯,獨(dú)自坐在院中,默默念道,想起自己平日里的冷言冷語,他的心沉到了無盡的深淵。

  此次,他從徽州來杭出差,原本計劃還能趕上大年三十與家人一起過年,誰知崇德錢莊突然走火,那時他正在開會議事。后及時送至醫(yī)院,昏迷期間記起不少關(guān)于民國三年的事,他的心中不由多了一份愁緒,他眼前浮現(xiàn)的人正是這些年來,一直被他冷漠對待的沈翎霜。

  霍翊龍回想起民國三年,他和沈翎霜一起在杭州生活,若不是彼此真心相愛,何故今日想來心痛如絞。

  “阿爹!”突然耳邊傳來一聲童聲。

  “原來是翱兒??!”霍翊龍?zhí)ь^一看,迷迷糊糊,遠(yuǎn)處站著一個男孩,可愛至極,胖乎乎的小手朝著他揮了揮。

  他陷入了深深地疑惑和擔(dān)心中……

  ……

  從南宋開始一直延續(xù)至清朝,江浙一帶貿(mào)易頻繁、經(jīng)濟(jì)繁榮,很多寧紹地區(qū)的商人來到杭州開錢莊,主要面向來自浙北、AH、江西等地的業(yè)務(wù)。清末沈家在杭州開設(shè)了鼎鼎有名的崇德錢莊,經(jīng)營存款、放款、兌換、貼現(xiàn)業(yè)務(wù),沈崇又陸續(xù)涉及絲綢、茶葉、火柴、米等其他行業(yè),杭州成了各大產(chǎn)品進(jìn)出口的集散地,而當(dāng)時與之媲美的只有徽州霍氏木材行。

  為了擴(kuò)大產(chǎn)業(yè),加快資金流通,商戶大多習(xí)慣于用銀兩而非銀元,靠信譽(yù)與錢莊來往兌換而非抵押,當(dāng)時銀行不可介入,商人們紛紛前來杭州尋找金融大佬。據(jù)統(tǒng)計,到了民國三年,杭州有崇德、開泰、恒盛等14家錢莊,出現(xiàn)了中國經(jīng)濟(jì)史上規(guī)模最大的金融圈。

  說起父親曾給自己訂過一樁娃娃親,霍翊龍嘴角微微上揚(yáng)。

  一年之計在于春,新春暖陽,沈家迎來了新客,那是他們初識見面。

  那年,沈府一派喜慶,人群往來,時常有來拜訪做生意的,有來求助幫忙的,更有上門提親的,聽說沈崇不僅事業(yè)成功還有一對寶貝兒女,誰不想高攀這位霸居杭城首富的親家呢!

  沈崇白手起家,經(jīng)商多年,殺伐果斷,看得自然多,明白那些所謂的富家兄弟的品行,實在不適合做自己的親家。

  沈府大院內(nèi),一個約莫十歲的小男孩站在假山下,一直抬著頭,表情很詫異。

  一顆、兩顆、三顆……奇怪,從假山的頂部怎么會有山楂籽蹦出來,落入綠油油的草叢中。

  突然,一個小腦袋探了出來,往下面瞧了瞧,然后準(zhǔn)備起跳的動作。

  “你是?”小男孩指了指正要往下跳的女孩,問道。

  “沈翎霜!”砰一聲,一個瘦小的身影落地,聲音倒是蠻洪亮的。

  一個短發(fā)、齊劉海,一副大大的眼鏡遮住了大半張臉的小女孩,站在他的面前,不仔細(xì)看,確實有點丑,嘴角還殘留著一些糖絲,手里握著一串吃剩下的糖葫蘆。

  “不吃了!”沈翎霜順手將手中未吃完的那串糖葫蘆塞進(jìn)了小男孩的手里。

  男孩望著糖葫蘆,心里數(shù)了數(shù),剛好剩下三顆。

  “你叫什么?”沈翎霜指著男孩,問道,為什么來我家?“”

  沈翎霜朝著小男孩仔細(xì)地打量了一番,記得阿爹說過要送給她七歲的生日禮物是幫她訂了一門娃娃親,愣是和父親冷戰(zhàn)了大半年,算算時間,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難不成眼前的小子就是阿爹口中的“好孩子”。

  這大半年來,好說歹說,快要開學(xué)了,沈崇才找了個借口將女兒從西湖邊的“勿忘我”別墅接回家,現(xiàn)在看到家里來了新客,怕是又要鬧些大小姐脾氣了。

  “我叫霍翊龍,跟著我爹從徽州來到杭州,見一位重要的朋友?!毙∧泻⒌故抢侠蠈崒嵳f了話。

  “誰讓你們來我家定親的?贏過我,再看本小姐愿不愿意!”沈翎霜慢慢撂起袖子,似乎早就猜到眼前闖入沈府的這個男孩,正是霍家的少爺。

  “你想干什么?”這個斯斯文文的少爺,有點招架不住。

  別看沈翎霜模樣乖巧伶俐,又上了學(xué)堂,性子可烈得很,面對來杭的霍氏父子,兩個孩子私下竟然杠了起來。

  “霍翊龍,打一架吧?”沈翎霜擺出一副打架的態(tài)勢,前不久剛從師父那學(xué)了幾招,準(zhǔn)備拉人練練手。

  “沈翎霜,別以為你是女孩,我就不敢!”眼前的男孩,白白嫩嫩,一副少爺模樣,握著雙拳,嘟著小嘴。

  這時,沈翎霜只是輕輕邁出了一小步。

  “我可是你府上的貴客,我若傷了,你爹不會饒過你的?!被赳待堬@然還抱著一種僥幸的心理。

  “誰怕誰?”沈翎霜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怒視著他,緊緊握著雙拳,向他沖了過去。

  “爹……”只見一聲長長的拖音,霍翊龍轉(zhuǎn)身不見了。

  “站?。 毕胨Φ羯虼笮〗?,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這是霍翊龍第一次打架,竟輸給了一個女孩子,回想起那一幕,心里仿佛多了一絲暖意。

  沈翎霜曾經(jīng)告訴過他,關(guān)于三顆山楂的故事。

  小時候,剩下的三顆山楂代表著,一顆留給父親,一顆留給母親,還有一顆留給將來的另一半,因為有余,才會有緣。

  霍翊龍嘴角微微上揚(yáng),想不到第一次見面,她毫不吝嗇地將糖葫蘆給了他。

  可接下來的一幕,又使他陷入了無限的悲痛中,想到那日與父親一別竟成了永別!

  “承蒙沈兄多年來對我的照應(yīng),才有如此成就。若日后愛女婚配我兒,親上加親,真是雙喜臨門哪!”霍啟明正與沈崇寒暄著,氣氛很和諧。

  “老爺,老爺,不好了!”突然,霍啟明府上的張主事匆忙跑進(jìn)大廳來,在他耳邊竊竊私語。

  “霍兄,怎么了?”沈崇和霍啟明結(jié)交多年,見他面有難色,關(guān)切道。

  霍啟明起身向沈崇道出原委:“張主事差人前來,說在徽州的鋪子出了點問題,需要我即刻回程處理?!?p>  沈崇立刻說道:“既然如此,聯(lián)姻的事容后再議?!?p>  霍啟明雙手抱拳,不好意思說道:“杭州之行匆忙,聘禮只到了一半,還請沈兄關(guān)照犬子一些時日,等我返回,繼續(xù)商討?!?p>  這時,一手捂著右眼,一邊向霍啟明跑過來一男孩,嚷道:“爹,我和你一起回家吧?這沈大小姐也太頑劣了。”

  “龍龍,在你沈世伯面前不可無禮,霜霜可是你未來的媳婦。爹將你留下,正是希望你們能多多相處。”霍啟明望著懷中依依不舍的兒子,勸道。

  沈崇走到霍翊龍面前,摸摸他的腦袋,說道:“你安心在沈府住下,等你爹處理完,就來杭州主持你們的定親禮,這些天,我保證不讓霜霜欺負(fù)你?!?p>  霍翊龍?zhí)痤^,用孩子那雙最純凈的大眼睛望著沈崇,說道:“沈世伯,你可得說到做到哦!”

  霍啟明指著自己兒子,小聲責(zé)問道:“你這孩子,你沈世伯怎么會騙你?!?p>  “沈兄,我一定在月底之前趕回杭州,你大可放心操辦,一切拜托了!”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都是一家人嘛!”沈崇拍了拍霍啟明的肩膀,說道。

  霍啟明將兒子暫時托付給了沈崇,自己匆匆離開了杭州。

  不久,從徽州傳來了噩耗。

  沈崇見到王管家急著稟報,問道:“管家,徽州那邊情況如何?”

  王管家回應(yīng)道:“不好了,老爺,書信上說霍氏木材行失火,霍老爺葬身火海。”

  沈崇先是楞了一會,緩過神來后,對王管家說道:“先別告訴霍少爺,你是府上的老管家,你做事我放心,明早去一趟徽州,了解一下情況,看看能幫上什么。還有吩咐下去,為了防止霍家產(chǎn)業(yè)動蕩,沈霍兩家聯(lián)姻勢在必行,不會取消。請大家繼續(xù)相信和支持霍氏木材行。”

  這一個月內(nèi),沈崇好不容易穩(wěn)住了各位大佬,有了崇德錢莊背后的支持,將徽州霍氏木材行的生意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世上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很快,霍翊龍就知道了真相。起初,他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無論丫鬟怎么勸,都沒有聽進(jìn)去半句。后來,人就跑出了沈府,著實嚇到了沈崇,四處找人,直到浙皖分界處尋了回來。

  那日,沈府的晚餐十分豐盛,餐桌上只有沈家三人。

  “爹,我吃完了,先去書房?!鄙蚣掖笊贍斏蛟品f道。

  “去吧!”沈崇點了點頭,應(yīng)道。

  “阿爹,你為什么不開心?”沈翎霜的眼神先是目送哥哥離席,后又盯著一臉愁云的父親。

  “霍家小少爺實在是太可憐了,你能幫幫阿爹嗎?”女兒是父親貼心的小棉襖,沈崇的心事一下子就被發(fā)現(xiàn)了,他撂下筷子,長嘆一聲。

  “當(dāng)然可以!可怎么幫阿爹呢?”沈翎霜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鏡,問道。

  “你要多多傾聽他說的話,你要點點頭認(rèn)可他,順著他,他就會成為你的好朋友,他多一個朋友就會開心,他開心了,阿爹也就開心了!”沈崇覺得小孩子之間是最容易溝通的,讓女兒出馬安慰霍家小少爺,也許是最好最快的辦法。

  沈翎霜點點頭,爽快地答應(yīng)了:“霜霜一定幫阿爹,因為阿爹開心,霜霜也會開心!”

  飯后,沈崇帶著女兒去了別苑,他輕輕推開霍翊龍的房門,將手中的一碗片兒川遞給女兒,指著坐在床上抱膝沉默的男孩,使了個眼色。沈崇的意思是讓女兒勸勸他,畢竟兩人年齡相仿,一定有共同語言。

  “給!爹說,你有好多天沒有吃東西了!”沈翎霜伸出雙手,將片兒川呈在霍翊龍面前。

  “我不餓!”一抬頭,霍翊龍滿眼淚水,他看了她一眼,轉(zhuǎn)過頭去,倔強(qiáng)地說道。

  “你怎么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上次打架你輸了都沒有哭?!鄙螋崴畔峦肟辏瑥男淇谥腥〕鲆环嚼C帕,擦去他眼角的淚水。

  “那怎么一樣,我沒有爹了!”終于,霍翊龍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沈翎霜先是吃了一驚,原來他已經(jīng)知道了,然后悄悄坐到了他的身邊:“你都知道了?你可比我堅強(qiáng)多了?!?p>  霍翊龍氣呼呼地說道:“你爹還好好的,你怎么能體會到我的感受?我自小沒了娘親,現(xiàn)在爹走了,我成了孤兒。”

  面對霍翊龍的小脾氣,沈翎霜并沒有生氣,反而和他說起了自己的故事:“我娘親走的時候,我病得可重了,阿爹在醫(yī)院守了大半年,才把我拉回來。醫(yī)生說,我的腦里長了顆東西,還嚴(yán)重影響我的視力,若再動手術(shù),我可能誰都不記得了。我如此任性,就是因為有爹爹撐腰,也許他害怕有一天會失去我吧!”

  霍翊龍突然抬起頭仔細(xì)望著她,怪不得她一直戴著一副眼鏡,原先覺得女孩子戴眼鏡一點都不漂亮,但現(xiàn)在知道了原因他再也不這么認(rèn)為了,同情地說道:“所以你爹爹希望找個人照顧你一生一世?!?p>  “那你愿意做那個照顧我的人嗎?”沈翎霜對著他甜甜一笑。

  霍翊龍擦干眼淚,端起碗筷,看了看碗中的片兒川,說道:“等我有了力氣,就保護(hù)你!”

  “好吃嗎?”

  “嗯!”霍翊龍大口大口的吃著面,看來真的是餓壞了。

  “那我天天給你送片兒川,這可是咱們杭州有名的小吃。”

  “要用大碗哦!”霍翊龍笑著要求道。

  當(dāng)年沈崇日夜忙于工作,顧不及她們母女,直到發(fā)生車禍,沈夫人昏迷不醒,沈翎霜重傷,他才追悔莫及,心中始終有一份虧欠。

  霍翊龍吃著吃著,又想到了自己的父親,以前他不愛吃飯,阿爹也是想盡辦法哄他。

  “為什么我們的親人都好脆弱?”

  “他們不是脆弱,他們?yōu)榱宋覀兒軋詮?qiáng)。你先別難過,雖然你失去了爹爹,但你有我們?!鄙螋崴钢缸约?,雪亮的大眼睛朝著他眨巴眨巴,她愿意成為霍翊龍新的親人。

  “你真的不嫌棄我是個孤兒?”

  沈翎霜伸出右手小拇指,沖著霍翊龍微笑:“拉鉤鉤,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好朋友?!?p>  “那好我們先做好朋友,等我們長大了,我就娶你當(dāng)媳婦?!?p>  “大哥說,我接了你家的聘禮,我就是霍家的人?!闭f著,沈翎霜低下頭顧慮道,“可是……”

  “你不想?”霍翊龍看到她不開心,問道。

  “白日學(xué)堂里,同學(xué)都嘲笑我,不要跟有婚約的人一起玩了?!鄙螋崴€是低著頭不開心。原來沈翎霜不喜歡和霍翊龍一起玩,是因為這個。

  “你有沒有討厭過我?”霍翊龍又問道。

  “我從來不討厭你!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

  “你這話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霍翊龍又問道,這么江湖味的話,一個大小姐怎么會呢。

  “師父那!”沈翎霜得意地回答道。

  霍翊龍一機(jī)靈,問道:“你剛剛說的可算數(shù)?”

  “嗯!”沈翎霜點點頭。

  霍翊龍摸了摸沈翎霜的腦袋,安慰道:“既然你是我的家人,別擔(dān)心,明日我去和他們講道理?!?p>  “好!”沈翎霜還是點點頭。

  果然,女兒出馬,馬到成功。

  沈崇見霍翊龍恢復(fù)的不錯,就聯(lián)系當(dāng)?shù)氐膶W(xué)堂,讓霜霜和他一起上學(xué)。

  春來暑往,四季更迭,霍翊龍努力適應(yīng)著在杭州沈家為他制定的生活。

  可好景不長,霍翊龍竟惹了大麻煩回來。

  “荒唐!怎可將陳家小兒打傷送醫(yī)?”大廳上,沈崇正在教訓(xùn)兩個孩子。

  “爹,是陳鵬欺負(fù)我在先,他們以多欺少,翊龍是為了保護(hù)我才還手的?!鄙螋崴獢r在霍翊龍面前,說道。

  “王管家,將小姐帶下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zhǔn)她出房門。”沈崇氣呼呼地吩咐下去。

  “爹,你不可以把霍翊龍交給他們,不可以的?!辈还芡豕芗以趺醋В螋崴褪遣浑x開。

  “你的心思倒是向著他了,你們做錯了事,還要狡辯嗎?”沈崇看著她們兩小無猜的樣子,又惱又氣。

  “阿爹,你不可糊涂??!”沈翎霜義正言辭,又一次擋在霍翊龍面前。

  沈崇給他們分析了如今的局勢,軍閥陳大雷的主力駐扎在杭州,嘆息道:“陳家少爺,也是你們能得罪的人嗎?要是陳督軍問責(zé),怕是沈府都會跟著遭殃?!?p>  “那小少爺欺人太甚,不僅嘲笑我,還經(jīng)常捉弄霍翊龍,我們實在忍不住才還手了一下。最后是他自己不小心才掉進(jìn)去的……”

  “霜霜,你聽話,先回屋去?!被赳待堃娚螋崴宦爠?,說道。

  “從今往后你不再是一個人,有我在別怕。我也相信我爹會有辦法的?!?p>  “王管家,還站著干嘛?帶下去?!鄙虺绱叽俚?,他揮揮手,趕緊讓管家?guī)氯ァ?p>  “是,小姐快些跟我走吧!”王管家拽著沈翎霜往外走,勸她不要理會,老爺自會解決。

  大廳只剩下沈崇和霍翊龍,無論對錯,既然傷了人家,決定明日登門道歉。

  “我不會連累沈府,前因后果,我自然會說個明白?!被赳待埫靼资虑檩p重,回應(yīng)道。

  “沈世伯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敢于承擔(dān)責(zé)任。你也別過于擔(dān)心,其他的事我來處理。”

  第二天清晨,從陳府傳來噩耗。

  沈崇得知消息后,默默地坐在書房中,對王管家說道:“陳督軍死了唯一的兒子,這兩家的梁子怕是結(jié)下了?!?p>  王管家也犯愁道:“老爺,那可怎么辦?”

  “一定要保住霍翊龍的性命,這可是霍家唯一的血脈了,他若出事,我怎么對得起死去的霍啟明!”

  沈崇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帶霍翊龍去陳府道歉,希望督軍能大人有大量,饒過他。

  沒料到,小小年紀(jì)的沈翎霜躲在窗外,聽到了兩人的談話,先行一步,偷跑出來,將霍翊龍放走了。

  兩人拉著手,一路狂奔,直到身處郊區(qū)人跡罕至的草地,才敢停下來休息。

  “你不怕嗎?”霍翊龍望著氣喘吁吁的沈翎霜,“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p>  “沒關(guān)系,我們說好要一起面對的?!鄙螋崴獡u搖頭說道,“若不是那陳鵬欺人太甚,你也不會……”

  “我不能讓沈家為難,要不我們回去吧?”霍翊龍思前想后,覺得一走了之不是好的辦法。

  沈翎霜立刻否決了他的提議:“不行,你快走!離開杭州,我有阿爹在,不會有事的?!?p>  “那你阿爹怎么向督軍交代?陳鵬是他唯一的兒子啊!”霍翊龍擔(dān)心道,要是自己不負(fù)責(zé)任就這么走了,會連累沈家。

  “別管那么多,我爹神通廣大,整個杭城都有他的人脈,一定能想到好辦法?!鄙螋崴浪念檻],但她聽說陳督軍是個兇神惡煞的屠夫,連小孩都不放過,就想一定要保護(hù)他,因為霍家就剩下他一個孩子。

  沈翎霜向霍翊龍揮了揮手,讓他趕緊離去。

  “你放心,等你長大了,我一定會回來?!被赳待堖呑撸吇仡^喊道。

  “好!我等你!打勾勾?!鄙螋崴沂肿龀雠=鞘謩?,答應(yīng)道。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騙,騙人是小狗?!蓖蝗?,霍翊龍回身又跑了回來。

  沈翎霜先是一愣,后朝著他開心地喊道:“我才不是,將來不回杭城找我的才是,哈哈哈……”

  霍翊龍跑到沈翎霜面前,從口袋中掏出一件物品,說道:“給!這是我從小帶身上的懷表,爹說有了它,萬事順心?!?p>  “好,我先替你保管著,等你回來還給你!”沈翎霜接過懷表,藏進(jìn)了衣袖,“霍翊龍,你聽好了,我只等你十年,若你不回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霍翊龍抿著嘴巴,強(qiáng)行轉(zhuǎn)身,不讓別人看到他有多傷心、多委屈。

  沈翎霜望著霍翊龍遠(yuǎn)去的背影,心里默默念道:一定要平安、快樂!

  夕陽西下,杭城逐漸進(jìn)入迷人的夜色,沈府大門口出現(xiàn)一孩童的身影,沈翎霜原本想偷偷進(jìn)府。

  “站?。∷?,你出去干什么了?”沈翎霜剛跨進(jìn)大門,沈崇便叫住了她。

  “大哥帶我去郊外捉蝴蝶?!鄙螋崴`機(jī)一動,將自己的兄長搬了出來,可她哪知,沈云帆放了學(xué)一直在沈崇身邊打算盤仔。

  “還要說謊,霍翊龍人呢?”沈崇怒火中燒,想不到自己的女兒小小年紀(jì),竟然學(xué)會了撒謊騙人,這平日里學(xué)堂都白去了。

  沈翎霜見父親拆穿了自己,依舊挺直腰板,義正嚴(yán)辭地說道:“我命人送他出城去了,眼下怕是已經(jīng)離開了杭州。”

  “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女兒?”沈崇突然頭犯暈,天要塌下來了,這霍家少爺要是跑了,那帶誰去督軍府賠罪呢。

  “爹,眼下您就不要計較那么多,還是趕緊想辦法給督軍一個交代吧?”沈翎霜趕緊上前扶住沈崇,安慰道。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沈崇難道不知道最終得給陳督軍一個滿意的答復(fù),可眼下就算動用整個杭州的勢力,也怕是難消那喪子之痛啊。

  第二天清晨,沈翎霜正準(zhǔn)備去學(xué)堂。

  王管家就從外面跑進(jìn)來,說道:“老爺不好了!”

  “又怎么了?”書房中的沈崇正在翻閱年末的賬目,看看能不能動用自己的財力,去局里疏通疏通關(guān)系。

  “督軍派人來請小姐,說……”王管家吞吞吐吐,不敢往下說。

  “說什么?”這可急壞了沈崇,關(guān)于女兒的一切,他猶如驚弓之鳥,不可有半點差池。

  “說讓老爺自己選,留兒子還是留女兒?他要抓小姐當(dāng)兒媳婦……”王管家的聲音越來越低,他看到老爺?shù)哪樕絹碓角唷?p>  “快!去阻止他們,別讓他們看到霜霜……”沈崇趕緊吩咐下人去穩(wěn)住陳督軍的人馬,讓霜霜不要出門去學(xué)堂了。

  “爹……救我?!?p>  突然,門外一聲慘叫,沈崇意識到女兒有危險,他急急跑出大廳,大門口看見霜霜被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緊緊抓著,看來比他晚了一步。

  “你們要干什么?快放了我女兒。”沈崇踏出門檻,指著那個軍人,怒喝道。

  “沈老爺,督軍請您這位親家過府一聚,小姐我就先帶走了!”副官單手?jǐn)r腰一把抓緊沈翎霜,打開車門往里一丟,又重重地關(guān)上車門,回頭朝著沈崇高聲喊話。

  還沒等沈崇反應(yīng)過來,油門一踩,連車影子都不見了。

  “老爺,這可怎么辦?”王管家急著在一旁跺腳,“小姐她不會出事吧?”

  沈崇聽了副官的話,頓時冷靜下來,看來陳督軍是沖著自己來的,他若不出現(xiàn),霜霜暫時是安全的。

  “小姐她住不慣外面,怕是又要想起夫人了?!蓖豕芗姨嵝阎虺纾螋崴嚨?zhǔn)軅笠恢庇行睦黻幱?,除了沈府和勿忘我別墅,她重來沒有在外留宿過。

  沈崇點點頭,說道:“不慌!你先去局里一趟,幫我查個事情,督軍府這一趟看來是躲不掉了?!?p>  沈崇先是回了書房安排好各種事情,到了傍晚,他不緊不慢出了門。

  原想著定下這樁娃娃親,沈崇也算是安心不少,誰料到還鬧出了人命。那死者,不偏不倚,還是駐扎在杭州軍閥頭子的兒子,矛和盾的較量,誰輸誰贏,不知分曉。

  關(guān)于西湖邊那座“勿忘我”別墅,環(huán)境清幽,典型的帶院子三層西式小洋樓,隔著馬路就能看見西湖美景,簡直就是人間天堂。那是沈夫人懷沈翎霜時,高價競拍下送給夫人讓她坐月子的。每逢假日,一家人就在那小住,后來,沈夫人過世了,沈崇就把別墅關(guān)了,直到父女倆因為娃娃親的事鬧脾氣,才吩咐王管家?guī)еツ切∽∷歼^。

錢塘聞堰

作者有私心,民國小說,得找一個神形俱像的小生,突然心里想起青年優(yōu)秀演員朱一龍,很符合筆下的霍翊龍的形象。女主還沒找到合適的,不知道讀者可以推薦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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