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重生
初冬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如流水一般,將三個姑娘身影拉得老長。
中間的姑娘個子高挑,身著大氅,雖行色匆匆,卻仍難掩其婀娜之態(tài)。
另兩個衣飾打扮都很簡單,一個扶著中間的姑娘,一個背著個包袱。
一眼看上去就能猜出,又是哪家不守規(guī)矩的貴女帶著丫頭要與人私奔了。
因著怕被人追趕,三人行色匆匆,一不小心,中間的姑娘一個踉蹌摔了一跤。
“小姐……”
“小姐,您沒事吧~”
兩個丫頭不約而同將自家主子攙扶起來。
“小姐,我們回去吧?”
清歌一臉祈求的看著自家主子,淚眼欲滴。
“你說什么?”
齊鈺揉了揉有些疼的頭,一臉茫然的看著面前的人。
腦中經(jīng)典三問。
她不是死了嗎?這是哪兒?她怎么會在這里?
晚歌瞧著不太對頭,有些擔心的開口,“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p> 腦中多了一連串不屬于自己的記憶,齊鈺轉(zhuǎn)頭看向先前說話的丫頭,夜幕沉沉卻遮掩不了她臉上的驚詫。
“你剛剛說什么再說一遍。”
齊鈺,哦不對,現(xiàn)在她應(yīng)該是秦珠珠。
齊鈺黑沉的眸子定在清歌的身上,等著她的回答。
清歌不似晚歌沉穩(wěn),聽到齊鈺的話,幾乎沒有多想,便忙不跌的開口。
“小姐,您真的不能走,那表公子對您根本不是真心的,要不然早在您嫁進寧國公府前就帶您走了,何必非等到您都拜堂成親了,才說這話?!?p> 清歌說完便垂著頭,等著齊鈺責(zé)罵,以往只要她說表公子一句不是,小姐一定會訓(xùn)斥她。
意料中的呵斥聲沒有響起,清歌悄悄抬頭偷看,便見齊鈺一臉沉思狀。
清歌沒見過她這個樣子,不自覺得看向晚歌求助。
晚歌也是一臉焦急!
齊鈺突然開口,十分認真的道,“你說的對,的確不能走?!?p> 上輩子的秦珠珠就是這樣一走了之,可最后換來的是什么。
不是傾心相待的愛人,而是背叛。
她那表哥根本就不是真心愛慕,接近她并一再的慫恿她離開寧家,不過是為了方便他行事罷了。
也只有原主傻,才會信了那人的甜言蜜語。
“表妹,你相信我,我會愛你一輩子,一心一意只陪在你身邊,絕對不會讓你再受寧國公府中的那般屈辱?!?p> 言猶在耳,可事實呢,不過是想借她之手將寧國公通敵的假證放進寧家。
導(dǎo)致寧家男兒盡皆戰(zhàn)亡之后,還得背上通敵賣國的污名。
重頭再來,她已不是原來的那個戀愛腦秦珠珠,她是齊鈺。
與公雞拜堂又如何?
雖然遺憾,但她是寧家婦,他的丈夫為國捐軀,為了保護大晉的百姓戰(zhàn)死沙場,她該為他驕傲而不該是怨憤。
“那么我們回去吧?!?p> 兩個丫頭相互看了一眼,沒想到居然這么容易就將小姐給勸住了,都有些不敢相信。
“既然小姐已經(jīng)決定了,那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币购L(fēng)涼吹得清歌直打哆嗦,生怕這個時候那個表公子來了,小姐又改了主意,顫著身子急急的開口。
“不急?!?p> 齊鈺攏了攏身上的大氅,唇邊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
清歌不明白她這是什么意思,急得直抓耳撓腮,幾次看向晚歌,卻見她仍是冷著一張臉,沒有什么表示。
“晚歌,今天什么日子?”
“天亮便是十一月十三?!?p> 晚歌言簡意駭,除了回答齊鈺的問題絕不會多話,與呱噪的清歌簡直就是正反兩個立面。
可也正因為是這樣,前世她才能在最后留下一條殘命為秦珠珠收尸。
想到上輩子秦珠珠的下場,被人千刀萬剮,曝尸城上,齊鈺只覺得唏噓,卻升不起半絲同情。
所有人都得為自己犯過的錯付出代價,哪怕她一開始并不知情,但造成的傷害卻是不可逆轉(zhuǎn)的。
齊鈺眼中陡然一寒,又很快淹沒在黑暗之中,快得讓人很難發(fā)現(xiàn)。
清歌還要出再催齊鈺回去,卻被晚歌眼神勸阻,小聲說道:“小姐向來說一不二,她既然說了不會走,便是不會走。”
其實她說這話也沒什么底氣,不過是用話相激,將小姐的退路斬斷,不好再反悔。
既然來了,小姐不見到表公子是不會死心的。
清歌一向以晚歌馬首是瞻,雖然心里急,但卻沒有再開口。
馬蹄聲‘嗒嗒’而來,齊鈺仔細辨別著馬匹來自何方。
倏爾,揚起唇面上笑容如花,眼底卻猶如一方寒潭。
月黑風(fēng)高殺人夜,甚好、甚好!
突然一陣寒意襲來,清歌抖得更厲害了。
齊鈺向她倆招招手,示意她們附耳過來。
低聲吩咐了兩句。
清歌一臉驚詫,晚歌也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她好幾眼。
如果不是后頸處那豌豆大的印記還在,不是一路從家里出來沒有在她眼皮子下消失過,她都要懷疑自家小姐是不是被人給換了。
齊鈺見她們二人明白自己的意思,便揮手將人打發(fā)下去。
“吁~”
疾馳而來的馬陡然被勒停,高高的揚起前踢。
秦珠珠就立在馬前,從背后看上去似是隨時都要被踏在馬蹄下。
便是這般情境,她臉上的笑容仍然不減半分,反而愈趨濃烈。
“表哥,你來啦?!?p> 少女特有的清甜的爽音,帶著微微的沙啞。
似是寒風(fēng)中等得久了,染上了些許寒氣,讓人心生憐惜。
來人面容雖勉強算得上五官端正,但離清俊還有段距離,齊鈺不知道秦珠珠怎么就眼瞎看上了他。
都成親了還能不管不顧的與他私奔。
來人眼中的不耐煩一閃而過,隨后換上一幅溫柔且深情的模樣。
若不是齊鈺一直在留意他,只怕會就此錯過。
“表妹,等了很久了吧?”
“嗯,是挺久的?!?p> 齊鈺比他還不耐,前世男扮女裝那么多年,演戲什么的,根本難不到她。
來人似乎意識到有些不對,按著以往秦珠珠的性子,應(yīng)該會說,“等表哥,再久我也樂意。”
也正是因為秦珠珠總是這樣上趕著送上門,才讓他瞧不上她。
齊鈺知道自己不該這么說,不過,她并不打算與他虛以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