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說,她其實不是特別理解男人和女人為什么要在一起。
只不過大家都這樣做,是一種人間法則。
“我不愿陷入麻煩。”蘋果的神情永遠都有一種從底子里透出來的平靜。她接著道:“若有可托付之人,就可以履行妻妾的責任。至于書中情愛,不欲招惹?!?p> 我托腮望著她,感覺一個人的幸運體質并不是來的毫無緣由。她清楚自己要什么,或者自己不要什么。
內(nèi)心豐盈的人,不需要過度用外物來妝點自己。
送走了蘋果,也知曉了她最近的生活還算安穩(wěn)。
轉頭回來,睡了一整天的周可愛終于起了。她命人上了酒菜,拖著我們開喝。
未飲人先醉,貴妃已經(jīng)嘚瑟起來了,“我一個南疆百越長成的女子,如今卻也覺得北地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是真來勁!!”
酒樽已全部換成大酒碗,周貴妃揚頸灌下一碗,大口吞咽嗆的她咳嗽,咳完了還豎起大拇指笑稱痛快。
氛圍一下子烘上來了,我們紛紛舉杯。
人一喝高便愛胡謅海侃。聊到今日我為何飛風似得回來,我便把遇蛇一事講了。
嬴牙幽幽的說道:“這寒冬臘月的,蛇蟲不都冬眠了。”
我已經(jīng)喝的半醉,“誒?對啊,是該冬眠的呀,看來這條蛇不是一般的蛇,是柳仙!”
她們興奮的拍著桌子:“柳仙柳仙!要它是假柳仙,咱們就抓過來吃蛇肉?!?p> 貴妃眼冒精光:“好久沒吃過蛇了,小菟前頭帶路?!?p> “好勒!”
我等一群醉醺醺站起身,說走便走。黑黢黢的路上,五個人勾肩搭背,不理會身份之別。
周貴妃和柳阿嬤唱起百越小曲,別是一番風味。
云露在一旁伴舞。嬴牙亦有才,用口技模仿出樂器的聲音,作為伴奏。
后宮民樂團就這樣吹吹打打,來到大梨樹下。
我一指:“喏!看見沒,土里頭有個洞!”
她們紛紛探頭過來,就著燈籠亮光,適才發(fā)現(xiàn)這泥土新翻過一遍。
嬴牙撿了樹枝往洞里捅,過會子覺得不夠來勁兒,所幸下手。
“哎喲?!辟览浜袅艘宦?。
“怎么啦怎么啦?”
“這里頭有個硬東西,差點劃傷了我的手?!?p> 跟著把土一點點的掃開,挖出來幾個玻璃片。也可能是琉璃。
把碎片一拼,竟是個雙耳酒甕。
柳阿嬤嘆道:“是誰如此奢靡,把如此昂貴的琉璃甕打碎,還偷埋于此?!?p> 我瞧了瞧酒甕,抬手一指,“這里離熏風殿最近了。”
我們達成共識,將此物帶回了青鸞宮。把它用膠水黏上,擦干凈后,當真是好看。色如寒冰。
底部刻有印記,是匠人的標記。
甕中酒香未散。
此時我們還不知,這酒甕之前裝著個胎兒。
轉天,三皇子在佛光寺設了靈堂。
我前去吊唁。
燒紙的時候,有人拍我肩膀。
我抬頭一看,又是李成蘊。
小動作是他的專屬符號。
他倒大方,還帶來些金紙銀紙糊的元寶與器玩,與我一并于三皇子燒了。
瞧著他來來回回翻著火盆中的冥物,不由得奚落他:“嘿,玩火尿褲子?!?p> 他撲哧一笑道:“你可不懂了,這冥幣一類,定要燒的徹底完整。要不然人在底下,拿到的銀錢是缺損的?!?p> 我不屑,“嗯,李公子果然是人精?!?p> 他蹲在地上,轉著眼珠瞧我:“我發(fā)現(xiàn)了,你對我頗有意見。”
我站起身:“怎么會。此處敘話不妥,我在外頭亭子等你,有事相商。”
我與柳阿嬤兵分兩路,叫她前往熏風殿看看許昭儀的情況。
李成蘊來的時候古靈精笑著,整個人洋洋灑灑的模樣。
我突然有些嫉妒他。
有的人,好似生來就是天之驕子,就這么大搖大擺在你的面前,光芒萬丈。
“小菟姑娘約我至此,可有什么賞心樂事?”
我安靜說道:“三皇子過身蹊蹺,另有原因。”
他眉毛一提:“那你說說,有什么蹊蹺?!?p> 我說:“他死前喊著見過大型的蛤蟆,昨晚上我們在樹下挖出了一個剛打破的酒甕。而且這許昭儀最愛泡酒。所以我懷疑,是她的藥酒打碎了,露出了里頭的奇怪東西,嚇壞了三皇子?!?p> 李成蘊嗤的一笑,“你瞧你,這么用心幫貴妃做事。不會是怕自己沾染上罪責吧。吃頓蛤蟆嚇死個人?到底令人捧腹。誰要是拿這個借題發(fā)揮,我明兒就在京里大擺蛤蟆宴,瞧瞧能嚇死幾個!”
這氣派話惹的人一笑。若有仰仗,誰愿意這么謹小慎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