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千山想了想道:“這樣吧!我這里有二百兩銀子,雖不多,但也是我全部的家當了!就用它買下這個茶樓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可以!”老板已不想繼續(xù)在這里待下去了,方才的道歉已讓他精疲力盡,而且兩百兩銀子買下這家店早已綽綽有余,而且他除了丟些面子,也并沒有損失什么,相反還未他籌集了一筆錢,雖然不多。
“不過,我還想問最后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你是不是知道我急需用銀子,也知曉我有賣掉這家店的打算?”
“大約兩個月之前你的一位好友帶你走進了萬貴賭坊,起初你是百般拒絕的,可是你經常出入萬物坊早已對賭博有了深深的好奇,在好友幾次三番的勸解之下你終于沒忍住賭上了,剛開始你確實贏了些錢,也因此一發(fā)不可收拾,輸的越來越多,后來不竟輸光了所有家底,還欠下一千兩銀子的巨債,你不敢向萬物坊提起,怕失去他們幫助。因為欠錢,你的脾氣越發(fā)暴躁起來,趕走了你的表弟,后來欠債期限將至,鄭越找上門來,你猶豫幾番便答應了鄭越的要求,前提是讓他幫你還清賭債。誰料昨日又被凌其壞了你的好事,禍不單行萬物坊昨夜知曉從此不愿對你提供幫助,出了賣店你還有其他籌錢的方式嗎?我可有一點遺漏之處?”
“一點也沒有!”
“你以前也是一個樂善好施之人,只是一步錯步步錯,這兩個月來你因為你暴躁的脾氣得罪了無數人,才導致你走到了現(xiàn)在的地步!”
老板道:“樂善好施?是??!我曾經也是一個樂善好施的人!可是呢?有什么用!我急需用錢時,找他們借錢,可是沒有一個人借給我!那些平時你圍在你身邊的人聽到‘借錢’之時恨不得一下跳離我八丈之遠,我?guī)椭^的人又有什么用,不過都是些街頭小子貧窮百姓誰能在我需要幫忙時給予我?guī)椭?!人,我這一輩子做盡了好事可換來的是什么?不過是人人喊打罷了!”
這樣的話讓凌其愣在了原地,在他一個多月的記憶之中,老板一直是個鉛酸刻薄黑心腸之人,他從沒想過老板也曾是個樂善好施做了無數好事的人,眼神看見剛剛喝過的那杯茶心中頓時五味雜陳,不知如何言語。
“說到底終究是你錯了!若你抵擋住了誘惑,后來的種種又怎會發(fā)生,你還是這皓月茶樓的老板,你還是那個默默幫助窮困百姓的言辭!”
言辭,有多久沒有人稱呼過這個名字了!
“言辭?你是言辭?”
老板道:“是??!我是言辭!”
言辭是誰?怕是整個太平鎮(zhèn)沒人不知曉這個名字!
言辭是個被太平鎮(zhèn)稱為活菩薩的人,他是會在半夜在乞丐街放吃食的人、他是會在發(fā)旱災之時給每家每戶放糧食的人、他是個會在有人幫助之時就出現(xiàn)的人……,他是一個戴著一個金色面具的人,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容。
凌其來太平鎮(zhèn)一個多月言辭的大名他聽過無數次,也是他最想見的人之一,可是人們說言辭已經長達兩個月沒有出現(xiàn)過了,李芹也曾在他身邊念叨過若是言辭出現(xiàn)好了,那么她母親的病就有救了,可是言辭沒有,人們紛紛猜想言辭去哪里了!可是無論人們怎么猜想言辭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般再也沒有人見過那個戴著金色面具的人。
凌其今日已不知該怎么形容自己的內心了,今日短短的一個時辰已經顛覆了他的三觀。看這眼前的老板,他怎么也不能將他和言辭聯(lián)系起來。
“我終究回不去了!言辭也回不去了!從今往后就讓世人忘記言辭這個人吧!”
玄千山道:“我想你是恨萬物坊的吧!”
“恨嗎?也許吧!”言辭這樣想著。
“好聽一點萬物坊是你背后的靠山,其實你從未以萬物坊之名做過任何事情,相反還幫了萬物坊無數忙,可是就是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萬物坊卻拋棄了你!一千兩銀子對于萬物坊就是九牛一毛,可是他們不愿意幫助你!你恨對嗎?”
“我不該恨嗎?”
“不該!你最沒有資格!”
“為什么?只要她借錢給我,我還了錢,我還是言辭!可是她沒有!”
“她沒有!你告訴她了嗎?這兩個月你告訴她了嗎?若不是她昨日意外知曉你要瞞她到幾時?你怨別人不幫你!可是你給她幫你的機會了嗎?你委屈,難道她不委屈嗎?整整兩個月你但凡有一刻有想過告訴她,事情就不至于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難道她昨晚不該和你斷絕關系嗎?”
言辭道:“我,我只是,怕他看不起我,所以……”
玄千山道:“言辭!我看不起你!真的!你配不上她!”
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言辭早已是淚眼婆娑,“她,應該恨我吧!”
“言辭,但凡你有點良心,就不該問出這個問題!昨夜你走后,她哭了,她說‘我恨他,也恨我自己!’恨你為什么不告訴她真相,恨自己為什么沒有早日發(fā)現(xiàn)你的異常,若是早日發(fā)現(xiàn)也不至于讓你變成如今的模樣!”
“我……”
“你什么?什么都是你以為!你以為她會看不起你?你以為她不喜歡你!這都是你以為!你又問過她的想法嗎?”
“對不起!”
“我早就說過,你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你該說對不起的人也不是我!言辭,你要好好想清楚。人不可能一直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沒有偏差,可是卻不能在錯誤的道路上越來越遠。我想她應該在等你!”
玄千山看著樓下的人來人往,看著言辭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過石橋進入那條空蕩的街道。
玄千山知道此刻的萬物坊門一定是關著的,就像言辭也知道一樣!
玄千山收回視線,看著對面的凌其,那眼眸之中的疑惑太深,深到玄千山忽視不掉。“想問什么?”
“你早知道他是言辭?”
“昨夜剛剛知曉!”
“你和萬物坊什么關系?”
“我和你什么關系?”
“對不起!”
“不該你知道的你現(xiàn)在不會知道,該你知道的我會告訴你!”
“他真的是言辭嗎?”
“是!所以有時候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你和他朝夕相處了一個月可有一點點看出其實他是一個多情之人?!?p> 凌其搖了搖頭,道:“這是你昨日不幫忙的原因嗎?”
“不是!昨日我是的的確確不想幫忙!”
“為什么?”
“你以后會明的!”
“我?guī)湍阕鍪驴傇撝滥愕拿职桑 ?p> “玄千山,你也可以叫我夜孤舟!”
“玄?你不是姓江嗎?”
玄千山沒有解釋,“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簡單,這家店從今往后就是你的!至于你是要繼續(xù)開茶樓也好,還是做其它的什么也好,我不過問,你自己做主就好!”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給我這家店?你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隨隨便便就交給一個陌生人!”
“我的錢當然不是大風刮來的,我讓你幫忙在這里開店自然有我的用意,現(xiàn)在你還無需過問,只管把它開的越大越好,有什么難處可以找萬物坊幫你解決,至于到時候我要讓你做什么我會讓人通知你的!”
“我怎么感覺我用一百兩把自己賣給了你!”
“你昨日不是已經察覺到了嗎?”
“你就不怕我把這店賣了再拿著你給我的錢跑路?”
“我這一生只看走眼了一次,我相信也是最后一次,而你是一個值得相信的人,而且……”
“而且什么?”
玄千山笑了笑,道:“你確定能在萬物坊的眼皮底下走得悄無聲息嗎?”
凌其道:“說實話,你這個人有時候真的很討厭!”
“我知道!不用你說!”
“我該走了!這店就交給你了,缺銀子就去萬物坊取,他們會給你的!”
“好!”
玄千山看了眼樓下,將桌上早已冷卻如白水一般的茶水喝得一干二凈,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向樓下走去。
“玄千山!”
剛走至樓梯口就傳來凌其的聲音,玄千山停住腳步沒有回頭,道:“何事?”
身后傳來一聲“謝謝!”玄千山笑了笑走下了樓。
玄千山走在街道之中,身旁的小販絡繹不絕,又算解決了一個難題,玄千山卻高興不起來。
蘭姐和言辭二人的事情讓她想了很多,昨日本想去萬物坊打聽一番皓月茶樓倒是個什么樣的人,才發(fā)現(xiàn)原來事情還有這么多彎彎繞繞。
那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枉為天機門的門主,除了多年之前給了他們一個棲身之所,可以說天機門發(fā)展到如今的地步和她一絲關系都沒有,蘭姐今年三十幾歲,還未成家,不光是蘭姐,還有其她姐妹,這天機門的所有人對天機門的貢獻都比她大。而她卻要拿著姐妹們拼起來的名聲去對付自己的敵人,玄千山忽然猶豫了!
一路想著,思緒越飄越遠,不知不覺就已經走回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