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這么想著，忽然前面有一道很熟悉的身影在夜孤舟眼前閃過，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可夜孤舟是的的確確是感覺到了。那身影他是絕不會錯認(rèn)的。
不過短短的一瞬之間，夜孤舟抬腳就想隨著身影而去，可方才明明沒多少人的街道現(xiàn)在卻是人滿為患，夜孤舟擠出人群，那抹熟悉的身影再怎么也找不到了。
四下望去，不過都是那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人。
短短的時(shí)間內(nèi)夜孤舟全身上下的力氣像被抽空了一般，癱倒在地，眼角邊全是來來往往的人群。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恢復(fù)過來。
木訥的向前走著，像一個木頭人一般，忽然那道熟悉的身影卻又再次出現(xiàn)了。
夜孤舟快速追去，可無論他怎么用力，那道身影就是在他的眼前卻怎么也追不上。
四周的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少，越來越少，少到已經(jīng)寥無人煙，而夜孤舟與那道身影的距離卻始終不遠(yuǎn)不近。
他快他快，他慢他亦慢。
過了多久呢？夜孤舟也不知道，他只是想追上他。
終于，夜孤舟追上了。
不，確切的說是那熟悉的身影停了下來。停在了荒無人煙的樹林之中。
夜孤舟卻不敢上前了，呆呆地立在原地。
“大……，大師兄……，是你嗎？是你的對不對？”很久之后，風(fēng)吹過，夜孤舟顫抖地聲音隨著風(fēng)響起。
前方夜孤舟無比熟悉的背影卻始終沒有轉(zhuǎn)身?？梢构轮鄞_定他就是消失了許久的玄影。
夜孤舟一步，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挪動著，聲音卻依舊顫抖，“大，大師兄？你，怎么了？我是千兒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那背影自始至終一動未動，似是一座巍巍聳立的大山縱使山洪海嘯想讓它移動也是枉然。
夜孤舟的腳步一步一步挪動著，很慢，很慢，很慢。
近了、近了、近了，終于夜孤舟離那背影近了，近到夜孤舟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他的身體。
夜孤舟終于停下了向前挪動的步伐，“大師兄，我好想你，真的很想。我想去找你的，可是我不能，真的不能?！?p> 那抹身影依舊不動如山，甚至于他的衣角都未曾有過一分一毫的飄動。
夜孤舟就這么定定地望著，很多話要說，面對著那背影卻又卡在咽喉之處發(fā)不出任何聲響。
樹葉動了，背影的衣角動了，手中的劍動了。
“錚……”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縱使是這般境地也能保持清醒。”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樹林之中，那絕美的容顏在笑容之下更是驚艷無比。
而夜孤舟不知何時(shí)手中的劍已出了鞘，哪里還有之前的神色，仿佛不久之前那眼中帶淚的早已換了人一般。
夜孤舟握在手中的劍微微有些顫抖，剛剛挑開玄影忽如其來的一劍已是用了全力，手腕像是被馬車碾過一般鉆心的疼痛。
夜孤舟沒有想到，這才短短幾個月不見，玄影的武功已經(jīng)這般厲害，甚至足已比得上水如云。
強(qiáng)壓著手腕上傳來的疼痛，沒有理會仇恨天的話，眼神緊緊盯著手握劍的玄影。
那方才一直背對著夜孤舟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轉(zhuǎn)了身，夜孤舟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熟悉的容顏。只是那熟悉的容顏卻沒有絲毫看到自己師妹驚喜的表情，劍握在他的手中。眼神之中沒有絲毫神色，就算站在他前面的人是他從小疼愛的小師妹亦是如此。
許久之后夜孤舟望著負(fù)手站在一旁的仇恨天道，“你，對他做了什么？”
仇恨天信步走到玄影身旁，拿下玄影手中的九霄劍把玩著，道：“聰明如你不妨猜一猜看我會對你敬愛的大師兄做什么？”
被拿走九霄劍的玄影依舊一動不動。若不是那睜開的雙眼，還有那平穩(wěn)的呼吸，任誰怕都會以為是一個死人吧！
夜孤舟沒有興趣和仇恨天玩這些無聊的的游戲，向前一步。一雙眼睛如噴火一般惡狠狠盯著仇恨天，“解藥在哪？”
若眼神是一種武器，那此刻的仇恨天怕已是千瘡百孔了。
“解藥？”仇恨天笑道，“解藥肯定是有的！可是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呢？”
“給我！?。 币构轮墼僖淮慰绮较蚯案呗暤?。
夜孤舟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敢和仇恨天這么說話。他有多害怕眼前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刻在骨子的恐懼?？删驮趧倓偰且豢?，他看著從小疼愛自己的大師兄變成了如今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他心底的恐懼全部消失殆盡了。
仇恨天依舊把玩著九霄劍。挑眉道：“給你？我為什么要給你？給我一個理由？說不定我一高興就給你了?！?p> “仇恨天！??！”
“不用那么大聲叫我的名字，我聽得見?！?p> “給我解藥?。?！”
仇恨天像是終于玩夠了玄影的九霄劍，將劍扔給玄影。
玄影接過入鞘，又恢復(fù)到不動如山的狀態(tài)。
仇恨天將劍扔出后，踏前一步，道：“小千山，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復(fù)。實(shí)話告訴你，解藥就在我身上。你要是有本事你就自己將它拿走。可是……，你有這個本事拿走嗎？”
最后一句話，仇恨天說的異常狂妄，伴隨著狂妄的還有笑聲，那笑聲異常在空蕩的山林之中異常突兀。
“小千山，你應(yīng)該知道凡是我要的就沒有什么是得不到的。解藥給了你又如何？你能在我的手下救了他嗎？”
“不，你不能！”
良久之后，夜孤舟道：“你想要什么？”
仇恨天看著夜孤舟良久，繞著夜孤舟轉(zhuǎn)了一圈，最后停在夜孤舟的側(cè)邊，附耳道：“小千山，不得不說你離開的這幾年里的確是變了許多?？墒窃趺崔k？我不喜歡！所以……，跟我回去，回江南?！?p> 耳邊響起的話讓夜孤舟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許久沒曾有過的恐懼又重新匯聚在身體之中，尤其是當(dāng)那個人的氣息在他的耳邊出現(xiàn)之時(shí)，堅(jiān)決的“不可能?。。 比齻€字已經(jīng)在樹林之中響起。
仇恨天轉(zhuǎn)身，對上正好后退一步的夜孤舟，笑道：“不可能？小千山，你以為你有選擇的余地嗎？你以為你是夜孤舟就有和我講條件的資格了嗎？你以為你是天機(jī)門的老大你就可以翻出我的手掌心了嗎？我想要做的事情何時(shí)沒有成功過？”
夜孤舟一臉震驚地看著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出最毒辣的話，不可置信道：“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你以為呢？你以為你能瞞得著我什么？可笑！”
這一刻，堅(jiān)持了許久的夜孤舟再也堅(jiān)持不住癱倒在地。內(nèi)心深處一直支撐著自己走下去的決心忽然之間崩塌了。
“你知道？你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夜孤舟只是不斷地重復(fù)這這句話。眼神之中再也沒了期望，有的只是如死水一般的寂靜。
仇恨天帶著他絕世的容顏，配上他那美到不可方物的笑容漸漸地蹲了下來，蹲在夜孤舟的身前。伸出他沾染了無數(shù)血跡卻干凈到不染塵埃的手抬起夜孤舟的下顎，笑道：“是，我什么都知道。你知道你為什么會活著離開我的身邊嗎？因?yàn)槭俏夜室夥拍汶x開的。我看厭了你在我身邊如死魚一般的眼神，看厭了你那沒有期望的活著，所以我放你離開，給你希望。果然你沒有讓我失望啊！”
夜孤舟緊閉著雙眼，眼淚卻是不聽使喚一般向下滴著，落在仇恨天的手中。那一字一句傳進(jìn)他耳中的話夜孤舟多想聽不見，可是就是這么清晰無比的在他耳邊回蕩著。一字不落。
“不過，你倒是讓我刮目相看，短短的幾年時(shí)間內(nèi)就將天機(jī)門發(fā)展到如今這般地步。甚至隱忍了三年之久才去治好你的手腕。更加讓我想不到的是這短短的一年時(shí)間你的武功竟然進(jìn)步的如此之快。不愧是我看上的人?！?p> 許久之后，夜孤舟終于睜開了雙眼，只是那眼神之中再沒了這一年之間的明亮?！靶も曇彩悄愕娜耍俊?p> “肖鈺？”仇恨天咀嚼了片刻，“肖鈺他當(dāng)然不是。我只是看你的生活有些無聊，給你送個人過去讓給你的生活增加一些趣味罷了！?！?p> “他人呢？”
在樹林中的那晚，水如云對夜孤舟說過，肖鈺在玄葉山莊滅門之前忽然消失了。
“死了呀！我記得我說過要把他扔進(jìn)大海之中的呀！我說過的話是一定會做到的。就在華山我們分開沒多久，我就讓人將他扔進(jìn)了大海之中。從最高的地方扔了下去，‘噗通’一下扔了進(jìn)去，我聽說還濺起了很高很高的浪花?？善亮四兀≈豢上覜]看見。不然我一定會笑的，要知道自從放你離開后我可是許久都沒曾笑過了！”
“你混蛋！”夜孤舟沒有明亮的眼神之中忽然涌出深深地厭惡，用盡全力打開掐在自己下顎上的手，怒吼道：“他還是個孩子！他做錯了什么？你要這樣對他？”
仇恨天看了看被打開的雙手，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倒在地的人，道：“我豈非一直都是混蛋。小千山不會到現(xiàn)在才知道吧！混蛋做事要什么理由？想做便做，想扔便扔。怪只怪當(dāng)初我對你說過那句話而已！若是當(dāng)初在華山你不提起肖鈺，那么他還能活到玄葉山莊滅門之時(shí)。不過，也都一樣嘛！反正都是死，有什么區(qū)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