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之上,碧藍(lán)色的光芒閃爍,此人雙目。
暗夜中,陡然間憑空出現(xiàn)了一道身影。
陸夜白的臉上帶著一絲驚慌,心里清楚這事自己沒辦法左右,只能無奈地?fù)u了搖頭。
之前有過多次歷練,臥牛嶺上的赤級幼妖、小妖,自己不知已較量過多少。
想到這次能有只大妖拿來給自己練手,陸夜覺得既緊張又刺激,心里既有不少恐慌,又滿含期待。
“這次又是在哪里?”
被瞬間轉(zhuǎn)移后,待站穩(wěn)了腳跟,他便開始觀察自己落足之地的環(huán)境。
許多次歷練的經(jīng)驗告訴自己,身處的地理優(yōu)勢,尤為重要。合格的捉妖師,必須要先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捉妖不是比賽打架,不是沖鋒陷陣,不能只靠一腔勇氣。
這里是一片亂林,棵棵雜樹枝干橫斜,橫七豎八,黑暗中似張牙舞爪的怪物。
林中,有不少枯枝敗葉,不時從樹上墜落,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頭頂之上,一輪彎月,光芒如刀刃般自夜空中斬落。
月光刺穿層層樹干,照射到地面上,鋪出了一地慘白,又被雜亂的樹影切割成各種扭曲、怪異的形狀。
“呱——”
突然,頭頂驚飛一只寒鴉。
鴉聲剛起,便戛然而止。
像是被一只可怖的利爪猛地?fù)魵?,血肉紛飛,無數(shù)帶血的羽毛,不停地從高空中如冷雨、亂草般飄落。
“咝——”
陸夜白倒吸一口冷氣,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zhàn)。
不愧是赤級大妖經(jīng)常出沒之地,尚未遇見,便已經(jīng)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這亂林之中,月影紛亂,晦暗不明,亂草叢生,怪樹林立,對我極是不利,要盡早離開才好!”
陸夜白環(huán)顧四周,沉吟了片刻,便打定主意。
見一個方向的夜色似乎淺了一些,他就趕緊朝著那個方向快步走去。
“陸——夜——白——”
忽然,一聲低沉的呼喚,如幽靈般,從身后傳來。
那聲呼喊,飄忽不定,難以捉摸,透著詭異。
聲音所來之處,仿佛很遠(yuǎn),遠(yuǎn)得像是從千百里外傳來;又仿佛極近,近得就如同有人在你耳邊輕聲低語。
“這是……”
陸夜白的身體,猛然震動了一下。
同時,他的呼吸也跟著驟然停頓了半拍,神情緊張了起來。
“這定然不是人聲!”
陸夜白握了握雙拳,屏住呼吸,“我千萬不可應(yīng)答?!?p> 他的脖頸,猛地僵住,控制著不會因為習(xí)慣而向后方扭動。
陸夜白早就聽陸秋講過,這世間能喊你名字的,很多時候未必是人!
有許多妖剛學(xué)會了說人話,最喜歡干的就是以戲弄人為樂事。
一旦,有人不經(jīng)意地答應(yīng)了一聲,頓時便增加了那妖吃掉那人的想法。然后,那妖就會想法設(shè)法,全面取代那人。
先吸人血,再食人肉;
驅(qū)使人骨為游戲,穿上人皮混入人群;
而后,還會模仿那人的聲音,去誘騙那人的家人與親朋……
等那妖玩的盡興了之后,才會將周圍所有人一個個接連吃掉,并把所獲得的人皮,珍藏起來,以便時常變換不同的面孔,到人類中繼續(xù)殘忍的殺戮……
靈智較高的妖,所裝扮的人,常人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即便是那些專門捉妖的天師們,也難免會有看錯的時候。
倘若實(shí)力不濟(jì)、經(jīng)驗不足、眼力稍差、頭腦簡單,人群之中,依然人、妖難辨。
“唯有走出這片亂林,才能擺脫對方!”
月色斑駁的陰影中,陸夜白一腳高、一腳低地繼續(xù)前行。
身后悠長的喊聲,又連續(xù)重復(fù)了幾遍,始終飄忽不定,都沒有得到應(yīng)答。
那喊聲略微停頓了片刻,忽又變換另一種聲音:
“臭小子,你怎么跑到了這里?!”
對陸夜白而言,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不是陸秋是誰?
他習(xí)慣性地張開了嘴巴,剛準(zhǔn)備要發(fā)出聲音應(yīng)答,卻猛地驚醒。
陸叔是故意把自己丟到這里獨(dú)自歷練的,以往從來不會出一言相助,此刻又怎么會突然出聲?
再說了,剛才的語氣和語調(diào),雖然和陸叔相近,卻并不相同。
不過是自己孤身無依,心頭剛想起陸叔,耳中便誤以為那聲音是他。
“這正是:心有所想,耳有所聞!”
陸夜白不由得脊背冒汗,實(shí)在好險呀,“差點(diǎn)兒便著了那妖的道?!?p> 接下來,不管是誰喊,自己都要萬分警惕,不能有所應(yīng)答!
這樣想著,陸夜白腳下走得更快了。
可沒走幾步呢,他那剛出了一層冷汗的脊背,突然感到一股寒氣襲來。
寒氣中,陸夜白分明感覺到,似乎有一個奇怪的東西,已經(jīng)不聲不響地靠近了自己,并越來越近。
那東西似乎沒有腳,也沒有身體。
陸夜白既沒聽到腳步聲,也不見月光下映照出對方身體的黑影。
唯一能覺知的,便是一顆圓滾滾的頭顱,懸浮在半空,竟已悄無聲息地貼近了自己的后腦勺。
“呼——”
一股暖暖的氣流,從那顆頭顱中吐出。
恰好噴吐到陸夜白的后脖頸處,令他渾身一震,頭皮發(fā)麻。
“桀桀,再不應(yīng)答,我可就不客氣了!”
背后的東西發(fā)出怪笑,“惹惱了我,信不信把你一口吞了?!”
陸夜白聞言立刻遍體生寒,腦門兒上卻一層層冒汗。
與此同時,他心里不住埋怨陸秋。
不是說這一次會是赤級大妖嘛,可看這情形,那東西說話如此流暢,其實(shí)力至少也是妖兵等級??!
陸夜白心中有怨又有氣,嗓子卻發(fā)啞發(fā)澀,一聲也出不了。
“嗷嗚——”
陡然,一聲劇烈的咆哮,自身后傳來。
那吼聲,既不是虎嘯,也并非獅吼,卻使得四周亂林不住地震顫。
見陸夜白始終都不發(fā)一聲,那東西似乎是發(fā)怒了。
它先是怒吼,而后便忽地向后飄遠(yuǎn),倏忽即逝,形如鬼魅。
陸夜白剛要以為對方依然離開,可下一瞬,便又發(fā)現(xiàn)自己心頭狂跳不止。
月光下,突然多出一道可怕的黑影,沖著自己張開了血盆大口。
“嗷嗚——”
又是一聲咆哮,震耳欲聾。
陸夜白有些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一顆心臟幾乎要從胸腔里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