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島司下定了決心,右手探到空中,手掌對著自己的頭頂,像是在抓取什么物品一般。
他的頭頂上方傳出空氣“滋滋”炸響的聲音。
不久,一團粉色的火焰非常不情愿地掙扎著,慢慢被川鳥司抓在了手里。
一個小小的聲音從他的指縫中傳出來:
“川島君,求求你手下留情,就算你要親手毀掉我,也請先取出我腹中的小孩,謝謝你!”
這聲音雖輕,卻足以讓在場的每個人聽清。
現(xiàn)場的人將信將疑。都說即將當母親的人仁慈,可就在剛才,他對士兵們千呼萬喝、痛下殺手的時候,身上可一點兒慈悲的影子也看不到。
現(xiàn)在,被逼到要毀掉女態(tài)了,他就拿孩子搪塞,這也太明顯了吧?
但男態(tài)畢竟是川島司的主要形態(tài),有了身孕而不自知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毀掉了他的女態(tài),孩子就沒有地方孕育,那就等于殺了韓玉墨肚里的孩子。
眾士兵本就是為保護黑曜星的老弱孕殘而生,又怎么可能去逼死一個無辜的孩子呢?
赤木楓發(fā)話了:“既然有了孩子,那女態(tài)自然是毀不得了。
“看來你只能承認自己是慫貨了。說幾句話就能挽救自己的孩子,這筆買賣,您不虧!”
川島司一時不知如何應對。粉紅色元神在手中微微顫抖,川島司第一次覺得左右為難。
十幾萬年來,韓玉墨一直想要為星主生一個孩子而不得,沒想到,在決定毀掉女態(tài)的時候,孩子卻來了,這難道就是天意,是要讓我親口向眾人承認,我是慫貨嗎?
不。我不能承認。我川島司,頭可斷,血可流,就是不能認輸。
這個孩子雖是天野冥的,但他愛的人不是我,孩子就不一定討他喜歡,要來有何用!
川島司心一橫,跪下來,面朝南方,閉上眼,說:
“黑曜星神明在上,我川島司逆天命修仙,幸得含羞草相助而同時具備男女之態(tài),但數(shù)十萬年來,一直被這身份困擾,現(xiàn)誠心實意,毀掉女態(tài),望神明速速帶走她的魂魄,除去她與我的命運困綁,從此,此女與我川島司,再無瓜葛!”
他將拳頭握得越來越緊,并念出讓元神毀灰的咒語:
“天神在上,殞神在下,光焰炙烤,魂魄分離!”
指縫周圍漸漸發(fā)出刺眼的藍光,可以聽到韓玉墨的魂魄在里面哭泣,求饒,就算是黑澤宿這種冷漠的人,也不覺動了惻隱之心,但川島司仍不為所動。
“喂,川島司,你真夠狠的!你毀掉可是自己的另一半!”暮云大喊。
阿禪卻覺得川島司真的很有魄力。
守十幾萬年而得不到回報的女人萬一有了孩子,肯定是要拿孩子去邀寵的,可他一旦決定,就將希望連根拔起,頭也不回地離開,連后悔的機會都不給自己,這決斷力,可以!
川島司的周身燃起紫色的火焰,韓玉墨的魂魄在火焰中現(xiàn)形,繼續(xù)發(fā)出尖叫,大喊“救命”“饒命”,幾個士兵過來想救出韓玉墨,還沒有靠近,就被彈開,吐了幾口鮮血,趴在地上連站都站不起來。
赤木楓和黑澤宿互相對視一眼,雙雙出手,一紅一藍兩道光焰撞向川島司。
川島司則被兩人的法術(shù)擊中無法動彈,只呆呆地立在原地。
一紅一藍的兩道光線環(huán)繞著紫色的火焰,硬生生地扯出了兩道魂魄,一道橙色的,是膚色透明的,是那個小孩子,立在黑澤宿的掌心。
另一道藍色的,是韓玉墨的,被赤木楓扯了出來,歪在他的腳邊。
韓玉墨和腹中孩子受到的傷害本來是一樣的,可韓玉墨大約因為在掙扎的時候還用了法術(shù),被反噬得比較重,已經(jīng)沒救了。
但她卻還能勉強支撐著朝黑澤宿跪拜了下去:
“黑澤宿,我就知道你面冷心熱!我求求你,等我死后,一定要幫我照顧好我的孩子?!?p> 還沒等黑澤宿開口,韓玉墨已經(jīng)不行了,她的靈魂炸裂成白色的碎片。
韓玉墨的確是川島司的一部分,就在她靈魂炸裂的同時,川島司吐了一地的鮮血,血量還挺多,挺嚇人的。
韓玉墨炸開的靈魂碎片慢慢向空氣中散溢,一片一片,載著生前的記憶,只要被人觸碰到,就會在空中形成記憶影像。
赤木楓用法力將這些靈魂碎片聚合在空中形成紫色小球,正要伸手去取,卻被川島司攔下了。
他一手捉著赤木楓的手,另一只手去夠那個紫色小球,沒想到,紫色小球卻自己撞向了黑澤宿。
“噗呲”……紫色小球在黑澤宿的肩頭再次爆炸,在他的眼前呈現(xiàn)了他未曾知曉的一幕:
星君殿。
川島司跪在星主的面前,全身不住地顫抖。星主天野冥危坐在寶座上,臉色鐵青。他的腳邊,是灑了一地的杯碟茶碗,看來,星主才剛發(fā)過脾氣。
川島司跪在他的身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
“星主,我真不知道有人在我的核爆彈里加了吞噬細胞!我真沒打算毀了那只蝴蝶!他不知道神諭,定能為我所用!
“他一人能抵得過萬千機甲部隊,我怎么可能將他毀了!我只是想試試他有多大本領(lǐng)!”
天野冥看了他一眼:“都好幾萬年沒有打過架了,手癢我能理解。但你真的想打架,你就到特工隊去當個首領(lǐng)。
“你這樣私調(diào)禁軍對付一個還未化形的臣民,黑曜星的居民會怎么看我?其他八星會怎么看我?你那么大張旗鼓地前去圍剿無罪的臣民,還被認了出來——你……”
天野冥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只用力緊捏著拳手,竭力克制出一指將他爆穿的沖動。
“我戴了面具,我也沒有承認我是川島司!“
“但你也沒有否認!”
“但如果我死咬著不承認,他們也沒什么辦法!
“星主你放心,那只白蝴蝶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被吞噬細胞吃干凈了,連骨頭也不會剩下,不會有人來我們報仇的!”
“骨頭也不剩下?你確定?”
“確定無疑……我親眼看到細胞從他腹部的傷口爬了進去,當場他就失去了力量,直接掉下去了……”
“那么,另一個人呢?”
“另一個人?你是說赤木楓嗎?也掉下去了,應該掉在亂石崖那邊,中的是普通炮彈,死不了。”
“那就好。要不然,宮崎家族那里不好交待?!?p> “三大國寶如何?找到了嗎?”
“這個……”川島司低下了頭,不敢看他。
“直說!”天野冥的聲音平靜。
但川島司知道,他已經(jīng)瀕臨爆發(fā)了。他的怒氣值越高,聲音就越平靜。
不行,肯定要先說點好消息。
川島司伏身下拜,畢恭畢敬地說:
“居探子回報,小藍和阿禪暫時無恙?!?p> “是嗎。這兩個人原本沒那么重要??扇〈卟⒉簧佟!碧煲摆りP(guān)心的是另一個問題:
“那深田繪呢?”
“深田繪嗎?好像也掉下去了。”川島司躲躲閃閃地說。
“死了還是活著?她血液力量有多強大你是知道的吧?”
“星主節(jié)哀!”川島司不敢明言。
天野冥抬手,手臂上的槍炮噴出,“呯”地一聲,立柱應聲而倒。架子上的禿鷲翅膀散開,身體搖晃,差點從架子上掉下來。
川島司小聲地說:“深田繪血液可以克制所有的生化細菌是沒錯,我們用不著,可別人也用不著??!”
“罷了!”天野冥發(fā)出沉重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