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木楓抖了抖濕透的毛發(fā),緩緩變回了一個濕漉漉的人,穿著最初來到地球時的那件脫不掉的紅色袍子。
黑澤宿也穿上了初來地球時的那身鎧甲,頭發(fā)濕答答的。水珠從他的發(fā)鞭上滴到他的眉毛上,爬過他的下巴,沿著兩只鎖骨中間的凹陷繼續(xù)往下滑。若是那不懂事的深田繪看到,大抵又會大大喇喇地伸出她的爪子來幫他擦干,就像在療愈瀑布時居住后那樣。
深田繪被救以后,他們就一起在療愈瀑布旁邊的大峽谷居住。雖然他們總是東征西戰(zhàn),卻也時常有休閑的時光。
他們住的地方是峽谷中一所三層樓閣,有點像什么貴族在山中留下的別墅,古雅樸拙,趣意盎然。美中不足的,小屋周圍方圓一公里的地方,怪石嶙峋,寸草不生,鳥獸蟲魚都不愛往那里去。
深田繪倒也不計較,只用她的法術(shù)將這一帶布置得樹木蔥蘢,鳥語花香,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黑澤宿最喜歡的地方,就是離小屋不遠(yuǎn)的那條清淺的小溪,終日叮咚之聲不絕于耳。
樓閣每一層都有六個房間。黑澤宿,深田繪,小藍(lán),阿禪,赤木楓這五個小伙伴,都住在那里。
看到這高原上一片荒蕪的景象,黑澤宿不禁在想象,如果是深田繪,她會用法術(shù)把這些地方布置成什么樣?
赤木楓卻環(huán)顧著周圍的一片荒蕪,皺起了眉頭:“黑澤宿,你確定我們避開阿左阿右的軌跡是對的嗎?這可是個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
黑澤宿聽到“兔子”二字就覺得赤木楓又在笑話他,又覺得赤木楓在怪他,讓他想起了前世是一只兔子的慘痛過往:事情都不會做,整天只知道吃喝拉撒睡,最后,在天崩的時候還成為了嫦娥的負(fù)擔(dān),間接害死了吳剛。
如果當(dāng)時不是他非要返回月宮里取所謂的后羿留給嫦娥的玉簪耽誤了大家逃命,吳剛肯定不會死在那里。
“赤木楓,對不起?!焙跐伤尥蝗徽f。這個舉動讓赤木楓一臉驚愕:我剛才沒聽錯吧,這小子,是真的在向我道歉嗎?
“你說什么?對不起?為哪件事說對不起?”
“我曾經(jīng)為了取那支玉簪,多停留了一些時間,害你不得已用了那只弱貓的身體?!焙跐伤藿忉尩?。
“咳……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啊,都過去二十多萬年了……”赤木楓撓撓頭皮,“你也是為了嫦娥,我不怪你。那玉簪可是她的命根子,你不給她找到,她怕是死不瞑目?!?p> “說起來,那個玉簪子好像失蹤多年了?!焙跐伤拚f。
“一定是留在太古荒原了吧?人要投胎或者轉(zhuǎn)世,前一世的人,前一世的事,都留在了過去。除了記憶,我們什么也帶不走。”赤木楓說。
黑澤宿又望了望眼前的高原,乍看一馬平川,四周卻是危崖竦峙:“你說,這個地方會不會就是太古荒原?”
“不會這么巧吧?還真是呢!”赤木楓有點吃驚地望著星空羅盤上的標(biāo)注。復(fù)又有些擔(dān)心地望了望黑澤宿:“宿……”
正常的時候,赤木楓是叫他的全名的。只有在擔(dān)心和關(guān)懷他的時候,赤木楓叫才他“宿”。
聽到他又這么說,黑澤宿心頭一緊:“又怎么啦?”
“你說,深田繪是不是一早就找到了太古荒原,我是說,就在十萬年前……川島司猜測她想復(fù)活后羿的事情,是真的?!?p> 黑澤宿一臉謎:“復(fù)活后羿和找到太古荒原之間,有什么必然的聯(lián)系嗎?”
“你想啊,當(dāng)是復(fù)活后羿,而沒有復(fù)活她的家人,那又有什么意義呢?還記得從前深田繪說過的話吧?”赤木楓問,“就是我們住在療愈瀑布大峽谷那邊的時候,有一次去驅(qū)邪的時候……”
“嗯。她說,她是不可能用自己家人的命來換夫君的命的。反過來的話,她可以考慮考慮。”黑澤宿的眼睛又轉(zhuǎn)了轉(zhuǎn),思索了半晌,道:“所以,你是懷疑,深田繪復(fù)活后羿,是為了救她的家人?而且,不是黑曜星分配給她的藥王世家的家人,而是埋骨太古荒原上的天帝一家?”
“我也只是這么猜測啦,畢竟,我也不是她……”赤木楓說。
“赤木楓,我總覺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焙跐伤迵P了揚眉頭,“看上去你像個話癆,但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哪些話不得不說,你比誰都拿捏得更清楚。”
“嗯。還是你懂我?!背嗄緱髡f完,低下了頭。言下之意是,既然你懂我是怎樣一個人,那么就不必追問不必猜測,我想說的,自然會告訴你,不想說的,你問也沒有用。
浪濤還在不舍地拍打著礁巖。氤氳的水汽在空氣中彌漫,將一切都泅得濕濕的。
“我們接下來應(yīng)該去哪?”赤木楓在大風(fēng)中半瞇著眼睛,雖是在問黑澤宿,更像是在問自己。
“如果這里真的是太古荒原的話,應(yīng)該可以找到一個人工的大裂谷,我們先到那里去。
這個大裂古最初是魔界人為修建通往黑曜星黑暗森林的隧道時挖的一個露天工程。也是多虧了他們將那個地方挖開,我和繪才得以開始借助一些微弱的靈氣開始生長?!?p> “一直也沒問你,你們后來為什么會到黑暗陷阱的裂縫中去呢?”赤木楓道。
“也許是本能吧。種子和蠶卵本就需要找到更合適的環(huán)境才能生存,是自己循著靈氣慢慢游過去的吧,還好是在裂縫中,要是在陷阱里,我們只怕到了現(xiàn)在還沒開始發(fā)芽呢?!焙跐伤拚f。
說到發(fā)芽,赤木楓突然想起了小藍(lán)。這可是一個能使萬物生長的主。就是不知道這太古荒原上還有沒有未發(fā)芽的種子、未發(fā)育的蟲卵呢?
赤木楓看著眼前綿延不絕的荒山和石漠,心想,太古荒原最初也是郁郁蔥蔥的森林,后來被魔界控制,竟貧瘠至此……
如果這里面還有種子和蟲卵,小藍(lán)一定能讓他們?nèi)可L起來。唉,小藍(lán),你現(xiàn)在在哪?你和宮崎牧守著深田繪的這些年,可有曾想起過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