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尤智分手的一個星期后,顧思南咬咬牙,辭了干了兩年一直不得勁的培訓(xùn)學(xué)校老師的工作,趁著疫情好轉(zhuǎn),打包所有的東西回了老家。
還是回到家好,她想,每天早早起床,饒有興致地做好早餐,和老爸還有香姨一起吃飯,然后一口氣看完了以前沒時間追的劇,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對了,她還喜歡去逛市場,剛好春天來了,她心心念念的香椿芽都上市了,她買了一大籃,準(zhǔn)備吃個夠。
路過賣花的攤位,向日葵十塊錢一把!開的剛剛好,她盯著看了好久,還是按住了抓錢包的手,轉(zhuǎn)到下一個攤位,買了新鮮的提子和草莓,滿載而歸。
看著回家每天只知道搗鼓吃的,雖然臉上都掛著笑,眼中卻沒有光的顧思南,顧盼與覺著這孩子肯定心里有事兒,可是卻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從小到大,這個女兒有什么都是憋在心里,而他也不是一個善于表達的人,此時年逾五十的他,竟然覺得有些無措。他和香姨講的時候,香姨先是輕輕嘆氣,然后略微無奈地說道:“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世界和想法,晚上吃飯的時候捎帶著問一下,如果孩子不愿意說,那就算了,不要勉強她?!?p> 顧盼與只得點點頭,然后看向廚房里一陣手忙腳亂的顧思南,若有所思。
晚飯吃到一半,在香姨的第N次眼神示意下,顧盼與輕咳了一下,然后向顧思南說道:“南南,這次回來要呆多久呀?”
顧思南趕緊多吃了兩口香椿雞蛋,心想著該來的總是要來的,然后笑得嬉皮笑臉地望著自己老爸,
“嗯,那個,爸爸,這次我得多呆幾天吧,好不容易到我休假,這兩年太累了,又受疫情影響,所以跟公司多請了幾天假,要呆一個月吧?!?p> “那沒發(fā)生什么事吧?”
“哪有什么事,你看我一整天活蹦亂跳的,能有什么事,你們別擔(dān)心,我就是上班累的,BJ壓力太大了?!?p> “這樣子啊,好吧,難得回來,多呆幾天好,既然休假就應(yīng)該好好休息?!鳖櫯闻c扒拉了一口飯,又接著說道,“對了,現(xiàn)在工作也穩(wěn)定了,是該好好考慮一下個人問題了,前幾天你外公還問我,就是你一直耍著的那個男朋友什么時候帶回來給家里看一下呢,如果順利的話他還想去BJ參加你們婚禮,然后順便看一下天安門?!?p> 顧思南手里的筷子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的夾了一筷子香椿雞蛋,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沒有炒好,吃到嘴里有點苦。
“年底看吧,結(jié)婚還早呢,怎么你也加入催婚大軍了嗎?我二十五,還沒有到催的地步吧?還有我外公就是想去看天安門,順便去參加我的婚禮而已,哈哈哈,過兩天我就去我外婆家看他們?!?p> 聽見她這么說,一桌人都笑了,其樂融融地吃起飯。
“這個香椿真嫩,炒雞蛋正好吃!”顧盼與笑瞇瞇地看著顧思南。
“那可不是,你不看看是誰炒的!”顧思南也笑了,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看不見情緒。
在家呆了幾天,百無聊奈的顧思南溜達著去了外婆家。
一路上不由得感嘆,以前上班的時候總是感嘆沒有生活,如今閑下來了,反而覺得無聊,果然偷得浮生半日閑才是一種特別的快樂,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才到半路,手機微信就響個不停,她劃開信息,白齊的信息像是連珠炮一樣彈了出來。
“顧思南你這個女人好狠心!說走就走!一聲不吭地就離開了BJ,TMD尤智都要喝死在酒吧了!”
“顧思南,你要不要負點責(zé)任?”
“顧思南,我們這些哥們兒真的沒辦法了,你能不能不要使性子了,回來救救我們吧!”
她沒有再看下去,看到“尤智”這兩個字的時候,她心臟都漏了半拍,好像千萬根針同時扎在心尖上,她就停在原地,旁邊的車水馬龍好像都和這個世界一起按了暫停。
快十天了吧?回來她一直撐著的那股力氣好像就在剛才被人抽走了,一下子泄氣,蹲坐在了地上,她仰起頭,把眼淚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顧思南,千萬不要心軟,不能再重蹈覆轍了!”她掏出紙巾,擦干了沒攔住的淚水,擤擤鼻涕,使勁甩了甩頭,接著往外婆家走去。
手機還是響個不停,她直接關(guān)機。
她想起,以前他們第一次鬧矛盾分手的時候,她也買回了一堆酒喝的天花亂墜,借著酒勁打電話給尤智,劈頭蓋臉把他罵個半死,然后尤智半夜打車硬生生敲了一個小時門,一層樓的人都醒了出來罵罵咧咧,她才暈暈乎乎地開門,蓬頭垢面的像個女鬼。尤智一把抱住了她。
熟悉的那個人的味道,半夢半醒之間,她就睡著在了尤智懷里。
再然后,兩個人就和好了。
可是這一次,她和尤智,是真的分手了。
不是小打小鬧,是尤智,親手把她推開的,不負責(zé)任的那個人不是她,分手了在家里睡了一個星期她才決定離開BJ的。
一個有讓她心碎的人的地方,她不想再停留。
她苦笑,一段感情里,喝得多那個不見得就是最受傷的那個。
男人總覺得女人是突然離開的,他們從來不知道,在真的離開之前,她們到底攢了多少無助與失望。
痛嗎?肯定是痛的。
顧思南覺得整個人就好像是掉進了火山后又落入了南極的冰坑,冰的刺骨燙的灼心,生不如死的那種。
更可怕的時,這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樣子的煎熬,她和尤智上一次分手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這次加倍了而已。
她想要終止這種感覺,于是加快了腳步,卻撞上了電桿,磕破了頭,很好,疼痛轉(zhuǎn)移,她苦笑道。
“南南,你不是去外婆家嗎?怎么回來了?東西忘記拿了嗎?還有你額頭怎么青紫破皮了?沒事吧?”
看著開門的香姨,還有一串連問,她才意識到自己走錯了路卻沒發(fā)覺。
“沒事香姨,我今天狀態(tài)不好,想回來睡覺,改天再去外婆家吧。”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間,什么時候睡著的,只是當(dāng)她在深夜醒來的時候,捂著被子,終于泣不成聲。
原來這次,是真的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