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毅說道,“文學探討,不敢說賜教,既然大家都對我如何推測《韶》的作者的過程感興趣,那我便說說吧!”。
不遠處另外一座酒樓的一間包廂之中,也坐著十幾人,這些人,有中年人,有老者,都是余杭的名流。
這些人,最起碼都是舉人文位,甚至還有兩位進士文位的名仕。
一名舉人說道,“蘇子恒真乃大氣魄也,并非那種敝帚自珍之人”。
“雖然年少,但卻已有君子之風”。一名舉人說道。
一名進士文位的老者說道,“老夫倒是很好奇,蘇子恒是如何推測出《韶》為夔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
其余人紛紛點頭。
這些余杭名流,也紛紛看向蘇毅。
……
蘇毅略微沉吟片刻,隨即說道,“大家應(yīng)該知道,《韶》這種音樂很特殊,乃是詩,樂,舞,三體一位的樂曲,有鐘、磐、琴、瑟、管、笙、簫、鼗、鼓、柷、敔、鏞等樂器輔助”。
“到了舜帝時代,由于天下太平,萬民歸心,百獸齊賀,所以才有《竹書紀年》之中記載的盛況”。
唐叔同說道,“可是舜與百官相和而歌?”。
蘇毅點點頭,說道,“然是也!”。
許多人并不知道這段記載,都十分疑惑。
唐叔同則是誦道,“《竹書紀年》記載說:舜時,西王母來朝,獻白玉環(huán)、玉玦。另外還寫道:舜時,天空現(xiàn)卿云祥瑞,舜與百官相和而歌,以頌卿云。舜唱道:“卿云爛兮,糺縵縵兮,日月光華,旦復(fù)旦兮?!比撼己统溃骸懊髅魃咸?,爛然星陳,日有光華,弘于一人?!彼从殖溃骸叭赵掠谐?,星辰有行。四時從輕,萬姓允誠。于予論樂,配天之靈。遷于賢善,莫不咸聽。鼚乎鼓之,軒乎舞之。菁華已竭,褰裳去之?!?p> 蘇毅說道,“舜帝與群臣唱的就是《韶》”。
“諸多書籍,都曾經(jīng)寫下了與《韶》有關(guān)的事情”。
“比如《莊子?天下》,《書?益稷》,《抱樸子?安貧》,《廣陵月》,《尚書》卷五〈虞書?益稷〉,《史記·夏本紀》等等書籍,都有相關(guān)的內(nèi)容”。
“想必不少人讀過這些內(nèi)容,所以,許多人覺得,《韶》的作者應(yīng)該是舜帝”。
“可實際情況到底是不是這樣的呢?”。
“我所說的諸多古籍之中都提到,舜是賢明君主,夔率領(lǐng)百獸齊舞,共奏《韶》樂,甚至有鳳凰來朝”。
“為什么是夔率領(lǐng)百獸齊舞,共奏《韶》樂呢?這一點大家有沒有想過?”。
“在神話時代,許多強大的神獸,乃是諸族圖騰,神獸的生命活動,被許多生靈模仿,慢慢演化為了舞蹈”。
“后來,樂器出現(xiàn),接著又出現(xiàn)了詩文”。
“神獸喜樂器與詩文,在《山海經(jīng).神獸本紀》上面亦有記載,有神獸也,群而聚之,諸族之王大驚,后知神獸在論樂器,詩文爾,不由莞爾”。
“神話時代,正是天下大亂之時,諸族戰(zhàn)亂,也沒有時間去創(chuàng)造《韶》,唯獨神獸,高高在上,被諸族共尊為圖騰,它們喜歡樂器,詩文,它們根據(jù)自己掌握的舞蹈,與樂器,詩文一起結(jié)合起來演奏的概率是最高的”。
“所以到了舜帝這個時期,舜帝評定天下之后,舉行了慶祝,這個時候,夔出現(xiàn),率領(lǐng)百獸,一起演奏《韶》,賀天下歸一,這也是為什么,數(shù)本典籍之中,都提到了夔而不是提到其它神獸的原因,就是因為《韶》為夔所做!天下歸一后,夔一是慶賀天下大一統(tǒng)才在這個時候表演韶樂,二是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將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的韶樂就此流傳下去,神獸也在乎名聲,自然想要流芳百世,被世人記住,這確實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聽到蘇毅的解釋,許多人都在沉思著。
包廂之中。
余杭名流一個個也在沉思,也在感慨。
一名舉人說道,“蘇子恒所說的這些書籍,老夫也讀過,但是卻未能將諸多書籍,還有事情本末聯(lián)系到一塊兒推演,蘇子恒,有大才啊”。
這名舉人的一番話,引起了眾人的共鳴。
大家也不由點點頭,看向蘇毅的目光,也隱約有些變化。
……
文院外面。
一名秀才感慨道,“原來蘇毅就是這樣推測出來《韶》樂作者的啊,聽起來十分簡單,可是將這么多古書聯(lián)系到一塊兒推演可不容易”。
“蘇毅所說的這些書籍,我都看過,可惜啊,我沒有蘇毅的能力,無法在這些書籍之中,挑選出來有用的內(nèi)容,然后將這些內(nèi)容聯(lián)系到一塊兒推演《韶》的作者,蘇毅此人,確實厲害,讓人佩服之至!”。一名三十多歲的舉人說道。
無數(shù)人都在感慨,驚嘆于蘇毅的學識與智慧。
就連唐叔同等幾位考官,也是連連點頭,驚嘆不已。
“小聰明爾!”。陳昊陽陰沉著臉說道。
“沒錯,只是小聰明,不登大雅之堂!”陳昊陽身邊的一些人也附和道。
“張貼詩賦卷!”。唐叔同說道。
陳凱之將陳昊陽的詩賦卷試卷取出,交給了衙役。
衙役將這張試卷張貼在了公告欄上。
接著一名站在前面的舉人說道,“陳昊陽所做的詩叫做初夏游湖。
隨即他念道:
“荷花盛開西湖好,粉紅點綴綠蓋隨”。
“花船撐槁入深處,一片笙歌醉里歸”。
許多書生都搖頭晃腦的跟著念了起來,念完這首詩,許多人拍手稱好。
陳昊陽對于自己臨場做的這首詩,也十分滿意,臉上不由露出自得之色。
這個時候,羅銘將蘇毅的詩賦卷試卷交給了衙役。
衙役將蘇毅的試卷貼在了公告欄上。
還是之前那名舉人開口說道,“蘇毅所做的這首詩叫做《憫農(nóng)》”。
聽到“憫農(nóng)”二字,許多人都微微皺眉,蘇毅所做之詩,竟然與農(nóng)民有關(guān)系嗎?
這不是將整首詩的格局,都拉低了嗎?
這樣的詩,在意境上面,與陳昊陽的詩,怕是相去甚遠吧?
一時之間,周圍響徹起來了許多人的議論聲。
就連包廂之中的那些余杭名流,也都十分詫異,不知道蘇毅為何會做這樣一首拉低格局的詩。
這個時候,這名舉人吟誦道:
鋤禾日當午。
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
粒粒皆辛苦。
當這名舉人的聲音落下之后,周圍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一些寒門出身的學子,童生,秀才,甚至舉人,祖上也都是農(nóng)民。
想起父母祖輩種地的艱辛,想起父母祖輩供他們讀書的艱辛。
沒有忍住。
哇的一下子哭了出來。
一時之間,文院之外,哭聲連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