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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說長生如夢

第四章 險途

莫說長生如夢 兮虞虛 3135 2020-04-11 23:40:32

  安寧村的大火持續(xù)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才逐漸熄滅。

  原來唐山家的位置上,地面突然松動。南宮易將地窖打開,四人回到了地面上。

  空氣灰蒙,夾雜著嗆人的煙氣,周圍只剩下了灰燼。四周極為寂靜,偶爾會有一些沒有燒盡的木頭,傳來“噼啪”的聲音。

  狂風(fēng)怒號,似乎是天地為之哀悼。

  南宮易望著周圍凄涼的場景,胸口不斷起伏,緊握拳頭,怒目圓睜。為什么自己身邊的好人不斷地遭遇不測?他感到自己的心中充滿著巨大的仇恨。不僅是很那些黑袍人,也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南宮易感到自己的身體不住的顫抖,甚至指甲已經(jīng)陷入到肉中,都不曾感覺到。

  姜明任由風(fēng)吹起自己的頭發(fā),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前方的某一處,一遍遍的將仇恨刻在心中。唐鈺只是呆呆的望著周圍,無聲地流著淚,不敢相信眼前的現(xiàn)實。而膽子最小的紫菱,閉著眼睛,不敢看周圍,只是緊緊地抓著姜明的袖子。

  “姜明哥哥,我害怕。”姜明突然聽到紫菱弱弱地說道,心中不禁一痛。

  姜明蹲下身來,摸了摸紫菱的頭,溫柔地說道:“紫菱別怕,哥哥就在你的身邊,會好好的?!?p>  聽到姜明的聲音,紫菱睜開眼睛,卻不敢往周圍看一眼。姜明看到紫菱眼中的恐懼,心中不由一痛,將紫菱拉過來,輕輕抱住。感受到溫暖的懷抱,紫菱戰(zhàn)栗的身體逐漸放松了下來。

  片刻之后,南宮易將三人聚集起來,輕聲問道:“你們可有沒有什么親人住在別處,我可以送你們?nèi)??!?p>  姜明轉(zhuǎn)頭看向他,搖了搖頭,說道:“我和紫菱都是孤兒,唐叔收留了我們。沒有別的親人了。唐鈺,你知道你家有什么別的親人嗎?”

  唐鈺卻沒有動靜。姜明覺得有些奇怪,便轉(zhuǎn)頭看向唐鈺,發(fā)現(xiàn)唐鈺目光神游,便拍了一下他。唐鈺抬頭望了一眼南宮易,無神地搖了搖頭,又將目光轉(zhuǎn)向別的地方去了。

  姜明雖然是這些孩子里最大的一個,但畢竟也只是個十二歲少年。他能夠在這慘劇之下,依舊保持冷靜,而且還能關(guān)注到其他人,這份心智實在是堅韌無比。南宮易不由在內(nèi)心中贊嘆了一番。

  南宮易仔細想了一下,下定了決心,問姜明道:“你想要報仇嗎?”

  本來正在安慰紫菱的姜明,聽到這話,抬起頭,眼中充滿殺氣,問道:“怎么報仇?”

  南宮易指了指高聳入云的的不周山,堅定地說道:“跟我去玄真教,拜師學(xué)本事?!?p>  姜明望著南宮易,有些不可思議,說道:“我們這種人,他們愿意幫嗎?”

  南宮易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問道:“你愿不愿意去?”

  見南宮易的語氣不似玩笑,姜明心中沒來由的選擇了信任,點點頭,說道:“就去玄真教!”

  玄真教位于不周山頂,山路只通到半中央。再往上走,漫山遍野的密林又似迷宮一般,連方位都難以辨別。而林中時不時又會彌漫大霧,即使面對面,也難以看見的同伴。因此,如果不會那傳說中的御劍仙術(shù),幾乎難以到達。

  四人走完山道,用了一天的時間。入夜里后,四人只得點起篝火,露宿林中。好在幾個孩子也沒有叫苦。吃了些東西,很快便因為疲憊,睡了過去。

  此時雖然正是夏天,但夜間的山里依舊寒冷刺骨。南宮易看到熟睡的三人蜷縮在一團,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一件,蓋在三人身上。

  望著眼前的火焰,過去的種種又不斷的浮現(xiàn)于眼前。南宮易的心中有些迷茫,不知將來的路何去何從。雖然自己用復(fù)仇穩(wěn)定住了孩子們,帶他們上山。但是正如南宮易所說,玄真教會接受這些孩子們嗎?

  “啪”的一聲,一根樹枝被扔進了火中。

  南宮易轉(zhuǎn)頭看去,因為自己思考出神,竟然沒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姜明從睡夢中醒來,默默地坐在旁邊。

  姜明沒有說話的意思,南宮易也不好先開口。他能感覺到,姜明并不是一般的孩子。

  就這樣,二人沉默地望著火堆,不知彼此在想些什么。

  不知過了多久,姜明開口了,因為怕吵醒睡眠中的兩個同伴,輕聲說道:“南宮大哥,你和唐叔說的話,我其實都聽到了。我想問的是,那些真的是魔教的人嗎?”

  南宮易點點頭,將樹枝不斷地投進火中,防止火熄滅,說道:“沒錯,他們是魔教中的五毒門。善使暗器和毒物,行事陰邪詭詐,不擇手段?!?p>  南宮易感到,聽到“五毒門”幾個字,身旁的姜明明顯出現(xiàn)憤怒之氣,便問道:“你怎么了?”

  姜明盯著熊熊燃燒的火焰,緩緩說道:“我家原本住在永州,后來一群自稱“五毒門”的人出現(xiàn),殺了我一家。父親保護我出逃,后在過洛川的時候,父親為了讓我活命,獨自對抗那群人。”

  南宮易心頭一動,看向姜明,問道:“難道你是永州的修真大家——姜家的傳人?”

  姜明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與父親分開之后,我一直在洛川城里乞討為生。大約過了半年,遇到了唐叔?!?p>  南宮易心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個少年心智如此堅強,原來是小小年紀,竟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人間疾苦。

  姜明又說:“唐叔待我和紫菱如親生孩子,唐鈺也是我為親哥哥?!闭f著,姜明身上突然透出一股殺氣,語氣也變得狠厲起來:“所以,我一定要報仇?!?p>  南宮易點了點頭,說道:“等送完你們上山,你們就好好在山上學(xué)習(xí)本領(lǐng)。等你們學(xué)有所成之后,就一定可以報得大仇?!?p>  姜明面色突然變得有些凄厲,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傷感的說道:“我只是一個人,那些惡人是成群結(jié)隊的,我一個人如何撼動整個魔教?即便真的有一天報了仇,那些人也活不過來了?!?p>  “你怕了?你若怕了,那咱們就此回轉(zhuǎn),找個地方,茍且活一輩子吧!”本來心中仇恨滿滿的南宮易,聽到這話,頓時氣結(jié),也不顧姜明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出言諷刺道。

  姜明聽罷,也是面色一變,現(xiàn)出怒色,但礙于南宮易一路上的照顧,按下怒氣,說道:“我并沒有說不報仇,如我不愿報仇,干嘛跟你上山!”說罷,便在紫菱旁邊躺下,不再理會南宮易。

  南宮易并沒有惱怒姜明的無禮,嘆了口氣,說道:“這幾年,魔教之勢越來越盛,江湖中許多家族門派,都像南宮家一般,遭遇不測,慘遭滅門。你雖然是個孩子,可是你也是你們中最大的,你是要肩負保護他們兩個的責(zé)任。如果你沒有足夠的力量,將來一旦他們陷入危機之中,你又如何去保護他們。我這一路經(jīng)歷,卻也是一路的悔恨。如果我有足夠的力量,我就能夠保住他們,很多人便都能活下來了?!?p>  姜明雖不理會南宮易,卻也覺得南宮易說的在理,將他的話記在了心里。

  隨后的兩天里四人在密林中趕路,但因為地形的原因,行走緩慢。若不是金色稍微有些變化,四人甚至認為自己始終在原地徘徊。

  第三日白天,林中起了大霧。

  一開始霧氣比較淡,并不影響趕路。但卻不料,一個時辰之后,霧氣竟然變濃起來。不一會兒,林間水汽極重。行走于其中,竟好似穿行在水中一般,而且呼吸也都受到了影響。

  為防止失散,四人手拉手,向前繼續(xù)前進。

  突然,紫菱驚叫道:“唐鈺,你去哪?”

  南宮易和姜明同時一驚,異口同聲的問道:“怎么了?”

  紫菱帶著些許哭腔,急道:“剛才唐鈺突然叫了一聲“爹”,然后就松開手,沒影了。”

  南宮易心中一顫,說道:“你感覺到他朝那個方向去了嗎?”

  紫菱說道:“沒有?!?p>  剛說完,姜明發(fā)現(xiàn),紫菱也開始不對勁了。

  姜明感覺到,紫菱手突然松開,急忙抓緊,問道:“紫菱,你干嘛?”

  不料,紫菱并不理會他,朝著一個方向,說了句:“爹爹,娘親,你們來接我了?!闭f罷,便要朝哪個方向走去。

  姜明急忙抓緊紫菱的手??勺狭鈪s突然拼命掙扎,一邊想要掙脫姜明的手,一遍哭喊著:“爹爹,娘親,你們不要走,帶我回家......”

  姜明感到紫菱手上的勁越來越大,也顧不得會弄她,也加大了手勁,防止紫菱出現(xiàn)意外。

  紫菱一邊哭一邊喊,讓人聽著極為心碎。

  大約一炷香之后,紫菱哭累了,只剩下了抽泣,也不太掙扎了。

  南宮易將手放在紫菱的額頭,念動口訣。紫菱感受到心中逐漸平靜,突然一陣倦意襲來,沉沉睡去了。

  不等姜明詢問,南宮易說道:“這霧氣有古怪,似乎會使人產(chǎn)生幻覺。唐鈺也許是看到了什么幻覺,因而掙脫而去?!?p>  姜明心中掛念唐鈺,急忙問道:“那怎么辦,我們必須要把唐鈺找回來才行啊?!?p>  南宮易想了一下,說道:“現(xiàn)在霧氣太濃,到處亂走太過危險,有可能沒有找到,我們也會出危險。咱們就在此地,等霧淡去,再去尋找?!?p>  姜明雖然心急,但也知道這是此時最好的辦法,便扶著紫菱,就地坐下。

  姜明問道:“南宮大哥,他們都出現(xiàn)了幻覺,可為什么咱們兩個沒事?”

  南宮易回道:“這幻覺應(yīng)該是由山中的一些天然之物引起,并不濃烈。我是習(xí)武之人,而你又經(jīng)歷過不少人間冷暖,因此心智比較堅定,幾乎不受影響?!?p>  二人不再說話,默默等待著大霧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霧氣終于慢慢散開,但天色竟然已到了傍晚時分。

  南宮易與姜明急忙尋找唐鈺,但是許久之后,一無所獲。雖然沒有找到唐鈺,卻誤打誤撞,找到了出林子的路。

  此時天色已晚,二人又忌憚林子的古怪,只好向放棄尋找,先出林子,再想辦法。

  丟失了唐鈺,三人都睡不著。

  姜明有些擔(dān)心紫菱,見紫菱稍微平復(fù)些,柔聲問道:“白天的時候,你看到了什么?”

  紫菱抬起頭,不知為何,眼中有含著些許淚珠,說道:“姜明哥哥,我看到爹娘了。他們對我笑,叫我過去,可是又轉(zhuǎn)頭離去,不理我了。我拼命地喊他們,他們卻沒有回頭看我,越走越遠,我想去追他們......”說著,又哭了起來。

  姜明抹去紫菱眼角的淚花,輕聲地說:“可那只是幻覺??!”

  紫菱趴在姜明的肩頭,一邊抽搐哭泣,一邊說著:“我知道......姜明哥哥......我知道......”

  姜明不知道為什么,心中突然痛苦起來,他只得不斷撫著紫菱的背,重復(fù)著:“沒事的,沒事的......”盡管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叫“沒事的”。

  過了一會,紫菱哭累了,慢慢在姜明的肩頭熟睡過去。

  南宮易因為丟失唐鈺,心中的對自己的恨意更甚,自己才答應(yīng)過恩人,要好好保護這三個孩子。沒想到,不到半月,竟然將恩人親子丟失。想到此處,南宮易苦笑了一聲,自己可是真的該死啊。

  姜明則是默默坐在一旁,看著睡在自己的懷中的紫菱,心中極為后怕,若是當(dāng)時自己沒有緊緊抓住紫菱,若是沒有南宮易的安神手段,她可能也會遭遇不測。

  “我想要獲得力量。”姜明默默地在心里種重復(fù)這句話。他渴望力量。南宮易說的對,他作為災(zāi)禍的幸存者,他必須保護活下來的人。他要獲得更多的力量,將來才能保護好自己這個妹妹,保護好唐鈺,保護好自己身邊的所有人。。

  之后,三人又連續(xù)在林中尋找了兩天,卻仍舊一無所獲。無奈,考慮到接著找下去,依然是徒勞無功,反而白白耗著時間與糧食。南宮易便不顧姜明與紫菱的反對,強行帶著兩人,繼續(xù)往山上行進。

  不過,好在之后倒也一路順暢,除卻紫菱偶爾哭泣,想念已逝之人,再沒有出任何事。五日后,三人出現(xiàn)在了玄真教的山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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