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九章 蘇醒

　　這日，如往常般陰郁，每個人的心情都很低沉！

　　“我陪你出去透透氣吧！”于鏡咧嘴笑著，手邊推著一架木制的代步器，類似于現(xiàn)代的輪椅，雖不夠先進(jìn)，但卻足矣！

　　“這是何物？”御聽指了指那不明物體！

　　“我們那里稱這為輪椅，專為肌肉萎縮或雙腿殘疾的人提供方便……”于鏡說著便發(fā)覺自己出言無狀，該是戳著他的痛處了。

　　“不必了，多謝于鏡姑娘好意！”御聽推托道，此時的他儼然就是她口中的殘疾之人。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什么來歷嗎？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于鏡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面前的座椅。

　　嚴(yán)冬已過，春色滿目。微涼的春風(fēng)吹過，四野的花卉被暈染得絢爛多彩。蜿蜒的山澗中，澄澈的溪流汩汩流淌。飛瀑輕垂，潔白如練。

　　聽婳院主室里，沉睡已有三日的南榮嬰終于醒來。

　　睜眼看到的第一人卻是衿鶴！

　　“師兄，我怎么睡在師父的房里？”這是南榮嬰醒后的第一句話。

　　“師妹，你可醒了，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這就去告訴師父！”衿鶴說著便激動地跑了出去。

　　虛弱的南榮嬰只感覺自己昏迷了好久好久……

　　氣勢磅礴的瀑布之下，于鏡踩著水流中的青石來回走著，講述著自己的世界，講著講著便無限的傷懷起來，而一旁看似認(rèn)真傾聽的御聽卻不敢相信有此境！

　　每個普通人都可以千里傳音，萬里觀人，飛翔于天，更有剖體救人，而這竟然無需修煉靈術(shù)就可實現(xiàn)。不管是真的也好胡謅地也罷！此時的御聽已覺得不再重要！

　　她既救了小嬰，也不曾對自己不利，可見她要不是心機(jī)深沉就是心思單純。

　　“師父……”衿鶴急匆匆地趕來。

　　“衿鶴，何事？”御聽抱有期待地問著。

　　“師妹醒了，就在方才！”

　　御聽一聽，大喜過望，也不顧身體羸弱，兀自起身，險些倒在瀑布池里，幸好于鏡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換作旁人，失了這么多血早就性命不保了，你可是想辜負(fù)上天的眷顧？”于鏡關(guān)心地責(zé)怪著。

　　“多謝于鏡姑娘這兩天特意照顧，御某感激不盡！”御聽溫柔有禮地說著。于鏡看他沉寂的眼神終于有了波瀾，心里也跟著莫名高興起來。

　　“醫(yī)生職業(yè)病，算不上什么特意不特意的。還是趕緊去看看小嬰姑娘吧！”于鏡出言提醒道。

　　“嗯，也對，衿鶴！”御聽喚來衿鶴扶著自己，將輪椅棄之，只因為他不想讓小嬰看見自己這幅狼狽的樣子。

　　南榮嬰昏昏沉沉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使勁揉了揉意識混亂的腦袋。

　　“小嬰，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告訴為師！”御聽關(guān)切不已。

　　“師父，你也受傷了嗎？怎么臉色這般不好?！蹦蠘s嬰一臉疑惑。

　　“沒事，就是最近修煉急于求成了些！”御聽隨便扯了個謊，以免讓她多心。

　　“哦，是這樣??！試煉塔決試后誰成了師父的內(nèi)傳弟子?。俊蹦蠘s嬰突發(fā)此問。

　　御聽還以為她又在糾結(jié)于沒參加決試而耿耿于懷，當(dāng)初也沒見她多么上心。

　　“宇文尚鈞，德才出眾，眼界開闊，自是其他兩位比不了的！”

　　“哦！”南榮嬰只是愣愣地應(yīng)著，像是極其失落！可能是失落自己與決試無緣罷！

　　御聽極其好奇，她醒來后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述說她所遭遇的事，而是詢問那早就過去了的試煉塔決試。

　　也罷！她不想說，他便不問。

　　“師父，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奇怪的夢，夢里有個著裝古怪的女子，然后還有一個滿頭銀絲的男人。好像我還中了很厲害的邪術(shù)，那種感覺，我都以為我再也活不過來了，以為再也見不到師父你了！”南榮嬰說著便忍不住抽噎起來。

　　“沒事了，師父在這里，別怕！”御聽知道，她說的可能不是夢這么簡單！

　　這時，于鏡走了進(jìn)來，手里端著一碗青粥，面帶微笑地走了過來。

　　“小嬰姑娘，喝點粥吧！睡了這么久肯定餓了?！庇阽R也不是什么小氣的人，看她好不容易從鬼門關(guān)回來，便也不計較往日的那些口舌之爭了。

　　“你（是）……”南榮嬰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于鏡。

　　御聽見她發(fā)著愣，便從于鏡手中接過青瓷玉碗。

　　“于鏡姑娘，還是你細(xì)心，多謝！”御聽道著謝，讓于鏡強(qiáng)烈地感到自己只是個外人，也對，本就是，何須妄想太多。

　　“小嬰，來，張嘴！”御聽親自一勺一勺地喂著她。南榮嬰看那于鏡很眼熟的樣子，可思來想去也想不起她是誰，在哪里見過她。

　　過了些時日，谷內(nèi)又恢復(fù)了平靜，區(qū)別只是御聽師尊又破例收了一個女徒弟，沒有入門測試，更沒有試煉塔煉試。即使很多人不服氣，也沒人敢說半句，包括南榮嬰！

　　焚心果果然不同凡響，不僅能克制破魂冰棱，還能讓服用者靈氣大增，就連對今后的修煉也是大有益處。在焚心果的作用下，南榮嬰的身體早早地恢復(fù)了以往的狀態(tài)，痊愈的速度簡直驚訝眾人。

　　而御聽的創(chuàng)傷只有靠時間來治愈，需得在漫漫光陰里靜心調(diào)養(yǎng)。

　　沒了現(xiàn)代化生活的于鏡無聊至極，總想找點什么事做來消磨時間，好不容易拜個師父，卻成天里被指派著擺弄這成千上萬種藥材！又不忍看他那病懨懨地樣子，所以搗鼓出了一份專補(bǔ)氣血的藥膳。是由黨參，白術(shù)，茯苓和甘草，川芎，當(dāng)歸，熟地和白芍八味藥材熬制而成的八珍湯。

　　于鏡成就感爆棚，迫不及待地準(zhǔn)備倒出來端去給她那弱不禁風(fēng)的師父，不料卻忘了拿濕布護(hù)手，瞬間便把手心燙出了好大一個泡。

　　“真是笨手笨腳，以前也不這樣?。】磥肀贿@世界都拉低了智商！”于鏡自己說著自己的不是。

　　不免唉聲嘆氣。

　　幸好藥膳安然無恙，不然功虧一簣會比手上的泡還來得心痛。

　　看他近日來總是愛坐在窗邊自己和自己下著棋，許是有很重很重的心事！于鏡端著藥膳輕輕地走到他的旁邊，希望不對他有所打擾！

　　“于鏡……”御聽叫著，他竟然沒有叫于鏡姑娘了，于鏡心里有絲莫名地竊喜。

　　“師…師父，看看，這是我的功課，可還不錯？”于鏡故意如此說著，就是不想讓他覺得她對他太過殷勤。

　　御聽拂袖輕輕揭開了瓷蓋，看了看還算養(yǎng)眼的藥盅！

　　“挺好，若是再配以黃芪，肉桂或許更佳！”

　　“徒兒謹(jǐn)記！”

　　師徒二人相視而笑，似是還不習(xí)慣如今的師徒關(guān)系！

　　“你這手？”御聽突然發(fā)現(xiàn)她的手上紅腫間有一水泡，該是熬制藥膳時被燙傷才留下的。

　　“小事，待會兒敷點艾葉就是了。若是沒有什么事，那我繼續(xù)去識藥材了！”于鏡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御聽點了點頭，隨后喚了衿鶴進(jìn)來說了些什么，只見衿鶴將那熱氣騰騰的藥膳端了出去……

　　青竹林立之間，南榮嬰飛舞著長劍，劍氣扇動著竹葉沙沙作響，然后不滿意地再次重復(fù)地練習(xí)著，直到劍氣能將竹子劃破的境界。

　　“師妹，原來你在這，讓我好找?！瘪弃Q上前。南榮嬰只好停下劍術(shù)的練習(xí)。

　　“衿鶴師兄，有何事？”南榮嬰詢問著。

　　“師父命我看著你，說你大病初愈不宜勞累，應(yīng)以調(diào)理身體為主，像練劍這等損耗體力的事師妹就暫時不要練了。這不，師父讓我把這藥膳給你滋補(bǔ)身子！”衿鶴的語氣冷冷淡淡地，也看不出其中緣由。

　　南榮嬰接過衿鶴手中的藥膳便嘗了一小口，師父對她果然是極好的，還給她做吃的。

　　“師父還特別囑咐，定要親眼看著你吃完！”

　　師父說的話，南榮嬰向來都是聽從的。

　　“替我多謝師父的關(guān)心，不過我已痊愈有些時日了，不用太過擔(dān)心！”南榮嬰如此一說，衿鶴便更不高興起來。

　　“你可知師父為了救你這條命，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嗎？怎能不擔(dān)心！”衿鶴憤憤不滿地說道。

　　“師父怎么了，這些時日一直見他的臉色很糟糕，每次問他，他都說是練功不慎造成的，他這話可是在搪塞我？”

　　“師妹你心里明白就好！”

　　南榮嬰頓時愧疚難當(dāng)，師父果真是為了她才成了這幅憔悴的模樣。

　　鼻子酸溜溜地跑去了師父的藥材庫，因為那里是他最愛待的地方，或許在那里能找到他。

　　當(dāng)她到達(dá)時，卻沒了走近的勇氣，害怕擾亂了面前那和諧美好的一幕！

　　“這不是烏賊骨嗎？”于鏡驚奇出聲，一旁的御聽從她手里拿了過去，眼角掛著溫柔，耐心的解釋道：“這是海螵蛸，有止血之功效！”

　　“我知道，在我們那里，這就叫烏賊骨，海螵蛸是你們古人的叫法！”于鏡不僅聰明，還見多識廣。

　　“是嗎？那我還真是孤陋寡聞了，那以后就將這海螵蛸命名為烏賊骨！你看如何？”

　　“甚好！甚好！呵呵…”于鏡說著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們那里，真像你說的那般？”

　　“那是當(dāng)然，我來的地方，可是奧妙無窮，精彩繽紛……”

　　南榮嬰看他們相談甚歡的樣子，心里莫名地難受，又只能眼睜睜看著。

　　每個傷心轉(zhuǎn)身的人都不一定會被某個人看見，就像付出的真心不一定會被那個人知曉！

　　悲劇，或許早就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