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六百三十年初春,中圣州。
撕心裂肺的痛深入骨髓,如同鐵絲攪動腸子一般鉆心。
易云捂住腹部,這種久違的感覺,近兩年已習以為常,可每次發(fā)作,依舊讓他痛不欲生。
疼痛加劇,逼得他冷汗直冒,顫抖的手也再握不住長劍,整個人摔倒在地。
來自腹間的痛,如千刀萬剮,如一把銼刀拉扯骨肉,他執(zhí)拗的苦撐,沒哼出聲來。
這里是圣山下的矮丘,抬起頭,就能看到張燈結彩的雷霆圣殿,以及那個讓他永生難忘的人。
喜樂奏響,新任雷霆領主包裹著金閃閃的鎧甲出現(xiàn),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fā)打理得一絲不茍。
廣場上盡皆各國貴賓,紛紛上前掐媚道賀,他卻始終冷著臉,不曾言語半句。
他居高臨下,向著山下瞭望,目光所及之處,正是易云所處的矮丘。
易云回過頭,二人隔空相望,不知多少復雜的情緒交織,雷霆領主丟下一個厭惡的眼神。
心頭猛一沉。
他如今是高高在上的雷霆領主,而自己……卻連登上雷霆圣殿的資格都沒有。
漸漸的,腹間的痛楚平息,易云緩緩拾起長劍,蕭條的身影,伴隨著初春微寒的風,一同離去。
想當初,他也曾是世間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天才,若不是腹間那道傷疤……今日站在雷霆圣殿的,很可能是他。
一朝失措,滿盤皆輸,徒留下一道傷疤,苦苦折磨自己。
他情緒低落,機械般的行走,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眼前一黯,停住腳步。
攔住他的是一名微胖男子,衣著考究,光鮮亮麗,身后跟著兩名護衛(wèi),其中一人手上還拎著野兔。
易云轉了個方向,沒能避開男子,被兩名護衛(wèi)攔住了去路。
“哪里跑出的山野匹夫,沖撞到了小爺!”
易云沒有回答,只余下冰冷的眼神。
“呦呵,小爺我跟你說話呢,識相的快快跪下磕三個響頭,爺爺我就大發(fā)慈悲放過你……”
兩名護衛(wèi)哄笑,其中一人湊了上來:
“少爺,此地乃是雷霆圣殿管轄,小心行事,倘若惹惱了圣殿……”
“怎么?你敢訓斥于我?”
提及雷霆圣殿,男子便覺火大,他本是南昭國巡撫使李賀獨子李書文,近日隨同父親趕赴雷霆圣殿道賀,一路上中規(guī)中矩,可把他憋壞了。
沒有美酒與美女的日子,當真難熬。
今日趁著加冕盛典偷偷溜出來,于山野中尋些樂趣,卻還要顧及他雷霆圣殿?
“少爺莫惱,小的萬萬不敢?!?p> “哼,量你也沒那個狗膽!”
李書文剛一回頭,卻見易云早已走遠,忙呵斥兩名護衛(wèi):“愣著干嘛,快去追呀!”
護衛(wèi)修為深厚,幾個瞬步,便已趕超在易云前頭,將他去路牢牢封死。
李書文趕過來,罵道:“你好大的狗膽,不賠禮道歉,還敢偷偷溜走!”
易云不語,伸手握住劍柄。
“制服他!快!”
護衛(wèi)應聲而動,立馬擺開架勢,靈力凝結,猛然兩拳打出。
易云持劍格擋,不敵對方靈力渾厚,后退好幾步,胸口一陣沉悶。
倘若不是腹間那道傷疤,區(qū)區(qū)兩名護衛(wèi),又豈是他的對手。
護衛(wèi)一招傷敵,擰身欺上,招數(shù)大開大合,氣勢磅礴。
易云再不容忍,“?!币宦曢L劍出鞘,在空中揮舞成劍網,精妙絕倫。
護衛(wèi)看出他修為低下,仰仗著渾厚的靈力將其碾壓,自己卻也受了輕傷。
好生精妙的劍術,倘若他修為再高半分,自己只怕要敗下陣來。
易云后撤半步,另一名護衛(wèi)即刻封住,堵死他的去路。
兩名護衛(wèi)強悍,絕非他能夠匹敵,難道就此束手就擒?
“兩個廢物,區(qū)區(qū)一個山野匹夫也對付不了嗎?”
李書文躲在一名護衛(wèi)身后,出言呵斥。
護衛(wèi)被說的面紅耳赤,互望了一眼,渾身氣勢猛漲,再次撲向易云。
易云突然反手持劍,本就不多的靈力悉數(shù)灌注于雙腿,動作快如閃電。
即便是死,他也要擊殺其中一人墊背。
雙拳難敵四手,另一名護衛(wèi)同時出手,“砰”的一聲,易云被踹飛出去,口中大量鮮血噴涌,受了重傷。
李書文見易云倒地不起,喜得屁滾尿流,忙不迭的跑過去,狠踹了一腳。
“狗雜碎!你不是很厲害嗎?”
“起來啊,有本事再起來??!”
“沒用的廢物!”
李書文越踹越興奮,面孔扭曲,盡情發(fā)泄心中的憋屈。
每一腳踢在身上,都帶著鉆心的疼痛,易云弓著身子,頭腦昏沉。
放棄吧,放棄掙扎,人生苦短,不如就此結束,了此殘生。
若是就此死去,也算是一種解脫。
可是……可是好不甘心……
可再繼續(xù)下去,又有什么意義?他已貴為雷霆領主,修為通玄,你不過是個廢物,怎能比得。
廢物嗎?
真的就這樣放棄嗎?任憑他人踐踏,帶著屈辱死去?
不!
絕不!
易云猛一翻身,去勢如電,一腳踹飛李書文,拖著滿是傷痕的身軀,逃向身后密林。
“狗娘養(yǎng)的!”
李書文被踹飛出去老遠,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滿臉憤怒:“都特么給我追,打死那小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