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花蝴蝶蔫了
由著前兩日和祁行出去又帶了個(gè)額頭包回來,祁家人可給急壞了,一連叫了好幾個(gè)郎中給她輪著看。
原不是什么嚴(yán)重的磕傷,但決婉如可是祁家現(xiàn)下最金貴的外孫女,又是十幾年未見,自然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何況過去十幾年,決家一直借口婉如還小,需留在自己家中養(yǎng)著,便不肯輕易讓祁家人帶走。
祁以甚與大女兒感情深厚,自她離去,便心如刀絞。
結(jié)果這魂?duì)繅艨M的孫女兒好不容易帶回家,才不過一兩日,便磕了兩次。若是讓決家知道了,定要沖過來帶走決婉如。
祁行才被姨母訓(xùn)完,又被祁老先生叫去了書房,狠狠數(shù)落了半天,最終念著他還要上朝,才沒對他動(dòng)手。
可姨父那一關(guān)可就不那么好過了。
那雄偉的男人正在兵場練兵,便聽祁二娘稍了人傳來的消息,頓時(shí)勃然大怒。
那手中的鞭子還沒放下,便快馬駛了回來,粗獷的嗓音一吼:
“祁行呢,叫那兔崽子過來!”
那夜,隔壁院落中一聲接一聲的哀嚎聲叫了一宿,真叫聽者落淚,聞?wù)邆摹?p> 想來,這狐媚騷包接下來一個(gè)月可都要蔫在床上了。
“小姐,小姐?!?p> 小圓輕輕推了推倚在榻子上出神的決婉如,怎的她才離開了一會(huì),便見小姐笑得這般詭異。
“您要的女訓(xùn),給您拿來了?!?p> “好,放在那書桌上吧?!?p> 她懶洋洋地從榻子上下來,走向書房。
自那日磕了腦袋,連帶著她也無法出門了,只說要待在家中好生靜養(yǎng)。
正好,那日屈于淫威,被迫答應(yīng)的十遍女訓(xùn)也該動(dòng)動(dòng)筆了。
“小姐之前不是說,女訓(xùn)中凈是些約束天性,一板一眼的東西嗎,怎的今日忽想起要抄寫了?”
“咳,這不是沒得選嘛?!?p> 她苦著臉坐到書桌后,鋪好宣紙,又令小圓研磨。
倒是沒想到,都穿書了還要做這些抄書寫字之類的事。
墨水在宣紙上洋洋灑灑落下時(shí),世界仿佛也安靜了下來。
一切仿佛回到了小時(shí)母親教她書法的午后,蟬鳴、樹葉、陽光,那是她記憶中最值得牢記的時(shí)刻。
然而,一切也都戛然而止在了那個(gè)時(shí)刻。
宣紙一頁一頁摞起,字跡也由規(guī)范俊秀變得狂野煩躁。
細(xì)桿毛筆一摔,她泄氣地靠在橫木圓椅上。
抄了大半天,不過一本書十分之一都沒到,那狗屁太子竟要她抄十遍,這分明是強(qiáng)人所難!
“老子不寫了!誰愛寫寫去!”
一旁正安靜研磨小圓不知她為何這么生氣,雖驚詫,卻只小心翼翼地替她揉著手腕。
只賭氣發(fā)呆了片刻,她又訕訕地拿起了筆,要寫的,還是要寫的。
午時(shí),丫鬟們自小廚房將飯菜送了來,自她磕了腦袋,姨母心疼她,不讓她走動(dòng),便連午飯都送來院中,生怕累著了她。
郎中囑咐了,要想傷口不留疤,得吃的清淡些,姨母便令小廚房整日給她變著花樣熬粥。
昨日是青菜南瓜粥,今日是蘿卜土豆粥。不知道的,當(dāng)是在喂兔子呢。
整頓飯食之無味,可旁的丫鬟們是姨母那兒來的,她只得笑著喝下那碗粥,裝作極為懂事的模樣。
用過膳,她又在書房中抄了會(huì),手腕便酸楚難挨。
耳旁小圓溫柔提醒道:“小姐若是累了,可以在府中走走,現(xiàn)下園中不少花都開了,好看得很呢!”
鳥語陣陣,微風(fēng)吹進(jìn)窗子,似也在慫恿。
決婉如拂過額角紗布,略一沉吟,嘴角忽彎起狡黠的弧度。
“走,采些花兒去看看我那表哥。”
祁府屋舍簡潔雅致,園林卻是設(shè)計(jì)建造的極為壯觀的。
花園流水盈盈相接,院落之間都有樹木花園隔開。園中中的花兒也都是悉心照料的,根據(jù)花朵的不同時(shí)令交錯(cuò)種植,因而四季園中都開滿鮮花。
她一身白裙,在一堆牡丹花群旁蹲下,彎眸輕笑。
“小姐,您不采點(diǎn)別的花嗎,怎全是牡丹?”
決婉如聞言,只淺淺一笑。
“我那表哥可不適合什么高雅純潔的花,他呀,適合這最大最艷的?!?p> 小圓似懂非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細(xì)想起表公子,似乎確實(shí)與這牡丹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她捧著一簇牡丹,盈盈走去隔壁的院落。
“煩請通報(bào)一聲,婉如來看望表哥了?!蓖褶D(zhuǎn)的聲音輕輕柔柔,她莞爾一笑,與懷中牡丹相映成趣,一時(shí)竟也十分融洽。
那門口的小廝略略看呆了眼,待小圓輕咳一聲,他才慌張地跑了進(jìn)去通報(bào)。
踏進(jìn)院子,便覺得一陣清冷之意襲來,院中竟一盆花草都沒有,只簡簡單單地種了一棵杉樹。
這倒叫她有些意外。
一襲紫紋綠袍的男人正蔫蔫地趴在廊下的涼椅上,手中一卷詩書,雙眸卻直勾勾地盯著決婉如。
“表妹額角纏了紗布,別有一番孱弱風(fēng)韻呢。”
她嫣然一笑,捧了那花上前一步,溫柔道:
“表哥身子可好些了?”
“拜你所賜,好得很?!痹捴腥詭г箽?,怪她前兩日沒替他求情,害他遭了家法。
“那便好!”她自當(dāng)作沒聽懂話中埋怨,莞爾一笑。
“這是方才在院中所采牡丹,瞧著便是與表哥十分相配呢!”
聞言,祁行一旁的小廝倒是有些詫異惶恐,素來只知將男子比作竹、樹,還從未見過什么人以牡丹喻男子。
祁行卻絲毫不惱,甚至有一絲驚喜。他艱難側(cè)起身子,接過那花,鼻尖輕嗅,接著勾唇一笑。
“妹妹倒真是了解我呀?!?p> 他懶懶地偏過頭,命伺候的小廝們先退下。
院中沒了什么人,決婉如咧嘴一笑,在他那涼椅一旁稍稍坐下。
“表哥這院中怎這般空曠,倒不似你的作風(fēng)?!?p> “不過相識幾日,表妹倒是十分了解我?!?p> 他從袖中溜出一把玉骨扇,斜躺在席上,邪魅眼睛蘊(yùn)含了幾分憤恨:
“我這院子前兩年倒是花草滿園,直到去年,不知何處惹了那太子,他竟到祖父那兒面前說我這院子啊,花紅柳綠,沒有男子氣概,影射誰呢。后來祖父便使人搬空了園中花朵,我這院子啊……一朝凋零!”
祁行哀怨的長嘆一聲,手中小扇子搖得煩躁。
“故而你才看他不順眼,屢屢想與他作對?”
“也不盡是。”
閑適的神情略略變化,他收回戲謔的神情,語氣略沉了些:
“他是太子,我是臣子,這層關(guān)系可不盡是搬空了院子就能改變的……我的一言一行,可不是我自己說了算的?!?p> 柳眉稍挑,眼眸稍動(dòng),這是談?wù)摰匠⒄h站隊(duì)問題了。
“可外祖父是太子太傅,怎會(huì)……”
“太子太傅不過是皇上認(rèn)命的官職,可代表不了什么?!?p> 祁行嘴快,才說完,便意識到什么,他迅速噤了聲。隨即擺了擺手:
“哎,這都是朝堂之上的事兒了,說了你也不懂。誒,與我說說,表妹昨日的翠香樓初體驗(yàn),可還滿意?”
祁行略略揮了揮腕,恢復(fù)戲謔嫵媚神情,小巧竹扇從他袖中滑出。
決婉如拿起那竹扇,嘖嘖兩聲。隨即一把搓向那人后腰。
“真當(dāng)是風(fēng)流人物,屁股被打爛了還想著青樓呢?!?p> 祁行捂著腰連連后縮,不住求饒:
“好妹妹,可別折騰我了?!?p> “回去了?!?p> 手中扇子一丟,她盈盈起身。
只聽身后之人叫住了她,,祁行趴在席子上,神情鬼祟:
“昨日我聽人說,太子在青樓,與一位男子……太子他是個(gè)……”
決婉如腳步一頓,心虛地僵了兩秒,隨即回過身,神情愕然驚詫,她小聲喊道:
“此事當(dāng)真?”
見祁行笑得曖昧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決婉如嘴角一揚(yáng),巧笑道:
“婉如倒覺得,太子殿下屢屢與表哥作對,許是有意與表哥呢!”
說完,她便嬌俏地跑開了,徒留身后之人的神情由愕然轉(zhuǎn)向暗沉。
五時(shí)一刻
康康我啊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楚雨蕁。